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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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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若幽对仵作一道的执拗他当然知道,见她面上尽是寻常之色,叹气道:“你看着太好性儿了,以后再有这般说辞,你令他来我面前说。”
  薄若幽笑着应了,不过她虽看着好性儿,却非软弱好拿捏之人,想凭几句口舌来震慑她,简直太将她小瞧了。
  她收起心思,又去想那美人笑,进门再将那本药册翻了两遍,越发肯定是美人笑的种子,种子既可入药,难道宋昱去过药材铺子?要么便是去过有美人笑盛开之地,将此事告知霍危楼,用些人手去查访,也不知能否查访出什么。
  她有此念,便想去寻霍危楼,可霍危楼白日不可能好端端在侯府待着,她去了只怕也是扑空,于是令周良套上马车,想自己去走访几家药材铺子探个大概。
  长兴坊以西便是御街,薄若幽择了一家门面极大的药材铺子走了进去,这东西既是稀贵,那寻常的谱子便不可能有,然而薄若幽问完了,却见这铺子也无此药。
  掌柜的还道:“姑娘问的这药材多长在西南山谷之内,颇为稀奇价高,可论药性并非没有替代之物,既是如此,又何必费工夫采买此药?”
  虽是这个理儿,薄若幽却觉不甘心,又沿着御街往东市转了一圈,可连着问了四五家大大小小颇有盛名的药铺医馆,皆说没有,不仅如此,有些年轻的大夫甚至不认得此药,薄若幽这下迟疑起来,难道京城中当真有人养了美人笑?又或者,是宋昱去过的道观里有美人笑?
  她一无所获,神思郁郁,只觉未曾帮上霍危楼,他管的皆是朝堂大事,期间玄机门道,于她而言是摸眼黑,唯一的这点手艺此番用处也不大,便是有心,也实在无力。
  就这般乘着马车归家,还未到府门前薄若幽便见有马车停在程宅门口,那车马她看着无比眼熟,眼底立时一亮,这时两个侯府侍从迎上来,“薄姑娘,侯爷命我们接您过府。”
  天色已是抵暮,薄若幽还迟疑着,侍从又补充道:“是为了昨夜的案子。”
  这下薄若幽全然放下心来,先进家门与程蕴之交代一声,而后便上马车往侯府去,待到了侯府门前,日头落入天际,最后一丝余晖亦被云翳掩住,她抬步入府,直奔正院。
  福公公几日不曾见她,好一通嘘寒问暖,待进了书房,福公公退了下去。
  霍危楼坐在书案之后,正垂眸看着什么,听见动静抬眸,神色有些不同寻常,薄若幽行了礼,问道:“侯爷令我来是为了何事?道观可找到了?”
  霍危楼起身走出,指了指西窗之下的矮榻令她落座,“今日午时便寻到了,是城东的三清观,观中小道士记得宋昱去过,不仅如此,宋昱所用艾草糕,亦是在三清观中,而他还记得宋昱在观内见了一人,此人与宋昱生出争执,后来先一步离开。”
  吃了艾草糕,见了人,生出了争执,薄若幽眼底生亮,“所见之人是谁?可找到了?”
  霍危楼眼底幽深了些,片刻道:“是你大伯,户部员外郎薄景谦。”
  他毫无隐瞒之意,薄若幽一听,身子坐直了,联想到白日薄氏家仆急慌来寻薄逸轩,顿时明白薄景谦出了何事,她怔了片刻去想此间关节,又望着霍危楼,“是以侯爷令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霍危楼望着她,“此番事端颇大,他牵连其中,整个薄氏都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他在户部为官多年,却不是个手上干净的主儿,此番轻则吃些苦头,重则要拖累整个薄氏,我告知与你,令你心中有个底。”
  薄若幽望着他片刻,倏地笑了,却是道:“侯爷可记得昨日那种子?我回家和义父寻了半天书册,辨出来那是美人笑的种子,美人笑花色华美,即刻观赏,果实种子果壳皆可入药,白日我走了几家铺子,却皆无此药,我猜,此药在京城之中并不多见,而宋昱脚底之所以沾上花种子,多半还是去了有美人笑盛开之处。”
  霍危楼拧眉,转身便去吩咐福公公,“准备车架。”
  福公公应了声,他便又进门,“你说的花我未见过,你随我去三清观走一趟。”
  薄若幽早已生过此念,立刻起身来,二人一同出去,很快便上了马车,福公公站在廊下看着他们,一时替霍危楼着急,二人心思都总在办差事上,这何时才能亲近些?
  马车里,薄若幽又问:“我大伯为何去见宋大人?既生了争执,那他便有了毒杀宋大人的嫌疑。”
  霍危楼望着她,仿佛在咂摸她这话深处意思,薄若幽被他这般一看,连忙道:“我并非想探问,侯爷若是不便,便不必理会我,我并无私心。”
  霍危楼道:“我知你与大房不甚亲厚,不过到底是你亲族,瞒了你怕你不快。”又稍顿了顿,“颇多内情的确不好告知于你,只是他一有毒杀宋昱之嫌,二来,亦牵扯进了卫仓贪腐之事中,白日入天牢,已审问了多时,可他言辞含糊,竟当真有隐瞒。”
  贪腐之事薄若幽不敢多问,可毒杀是人命案子,她验尸都验过了,自然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侯爷公正无私,我信赖侯爷,亦不会不知分寸。”
  “当真不想探问别的?”霍危楼又瞧着他。
  薄若幽想了想,“若此事落在义父身上,我只怕要忍不住。”
  她不是毫无私心之人,可这私心也只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霍危楼听的眸色微深,“那若此事落在我身上呢?”
  薄若幽下意识觉得不可能,“这世上还有人敢捉拿侯爷吗?”
  霍危楼一时笑了,没再问下去,马车驰过长街,直奔城东三清观,三清观在城中东北面,靠着皇城外的玄武湖,马车在观门外停驻时,夜色惶然而至。
  霍危楼下了马车,在一众侍从簇拥之下拾阶而上,薄若幽跟在他身后,刚进门,便有两个小道迎了上来,白日才被搜查过,此时这二人面上神色更为急慌。
  霍危楼开门见山的问起美人笑之事,然而这小道二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美人笑为何物,霍危楼神色难看,吩咐道:“前后院子皆搜一搜,还有后院的林子里,亦不得放过。”
  他语声森寒,侍从们应声而去,他又转身看薄若幽,“你跟我来。”
  他语声不自觉低柔下来,薄若幽忙跟了上,这道观并不大,常在者也就这一对师兄弟,艾草糕是近日开始做的,来此处上香或者添了香火钱的都会赠予一份,而薄若幽跟着霍危楼往可植花木处转了一圈,不见任何艳色花草。
  道观到底也讲求清心寡欲,而美人笑花色华艳,的确不好被道士们种入观中,薄若幽拧眉,又去寻小道士来探问,这一问,得知观中并不备药材。
  心知此处多半和美人笑无关,薄若幽又问起宋昱来时的情状,小道士便道:“来的时候好好的,昨日香客不多,那位老爷气度斐然,颇为惹眼,他入了观中,去了正殿祭拜,而后便在后院里叫了素斋来用,其中便有艾草糕,就在这时,那第二位老爷方才来了。”
  “二人似早有约,小的们也不敢打扰,可没多时,竟听到了吵闹之声,进了后院斋亭一看,便听见个薄什么,后来那第二位老爷便怒气冲冲走了,案上的茶盏被拂在地上碎了,一看便是生了争执动过手,小人们也不敢相扰,又等了片刻,才见第一位老爷离开。”
  薄若幽着紧的问:“他离开时何等神色?”
  小道忙道:“离开时神色如常,不见任何不适之处,那时候才刚过未时过半。”
  此等言辞,绣衣使早已问过,霍危楼在旁听来也并无别色,倒是薄若幽略沉吟了片刻,待从观门出来,薄若幽道:“那美人笑的种子,不是在道观沾上,便是在别处,且他未时过半离开,却黄昏时归府,中间两个时辰,必不可能在街市上闲逛。”
  说着又嘀咕道:“我大伯便一字不漏?此地有些偏僻,且他若不信道,便是有约来此。”
  上了马车,霍危楼道:“他只说自己是奉命而来,又说了些户部寻常之事,至于起了争执,他道宋昱打算折了他员外郎之位,另换他人,他气恼不过方才动了手。”
  马车离开道观往侯府去,薄若幽朝外看了一眼,“这毒毒发之始并不明显,因此他离开虽是神色寻常,却也有中毒之可能,至于接下来去了别处,只能在京城中找何处有美人笑。”
  接下来仍是需绣衣使摸查,霍危楼不知沉思着什么,一时未曾言语,薄若幽心知此案非命案那般简单,亦不敢多问,待走出两条街,霍危楼方才道:“未曾用晚膳吧?陪我回侯府用膳,我再送你归家。”
  用膳倒没什么,薄若幽便应了,然而回了侯府门口,薄若幽却见有车马停在府门外,竟是有客来访,霍危楼扫了一眼候在门房处的侍从,对薄若幽道:“是林槐。”
  薄若幽当下便想回避,可霍危楼却道:“你为此案验尸他已知晓,避着他做什么?”
  待进了侯府,却见并非林槐独自前来,而是他们父子一同来的,二人也未想到霍危楼身边带着薄若幽,都是面露诧异,霍危楼入正厅落座,语气淡淡道:“她验尸得了新线索,适才随本侯去了一趟宋昱去过的道观。”
  林槐明白过来,忙道:“侯爷,我们此来是想问问薄家的事。”
  仿佛为了避讳什么,林槐和林昭道:“昭儿,你带着你妹妹去外面等候。”
  霍危楼听的蹙眉,可到底要问案子,他瞥了一眼薄若幽,也并未拦阻,待两个小的离开正厅,林槐才苦笑问道:“侯爷,人可招了?”
  霍危楼似笑非笑的:“看来是薄氏之人求到你门上了,人招了,不过招了些无用之言,问到关键处,嘴巴紧的很,不过今日只是进天牢第一日,再过两日,不怕他不开口。”
  林槐略一迟疑,“那侯爷看,这事到底与他有几分关系?”
  见霍危楼皱眉,林槐又道:“并非想求情,只是心中有个数,他们再求到门上,也好给她们吃个定心丸。”
  霍危楼没看林槐,他目光落去厅门之外,因看不到薄若幽和林昭在做什么而显得有些烦躁,“户部那几本账簿只要过了他的手,他便脱不了干系,相较之下,宋昱的死和他有关无关并不重要。”顿了顿,他看着林槐,“你若实在担心,明日你可入天牢一探,令他早些开口,还可少吃些苦头。”
  林槐听的冷汗盈额。
  林昭和薄若幽一起出来,不敢站在门口,便朝右侧的回廊走了几步,林昭眉眼间被愁云笼罩,站定之后便问薄若幽,“二妹妹可知道了?”
  薄若幽点头,“侯爷说过。”
  林昭叹了口气,“此番事端颇大,父亲虽知道些内情,却帮不上忙。”他朝厅门看了一眼,“世伯在户部多年,不像拎不清轻重之人。”
  薄若幽未曾言语,林昭却转身安抚他,“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侯爷公允,不会冤枉了世伯。”
  薄若幽觉得林昭对她有何误会,她并不担心薄景谦。
  见她面色沉凝不接话,林昭忽而道:“此案事关重大,未想到侯爷会令你验尸,若生了差池,只怕不好交代。”微微一顿,他问:“眼下可有何不利世伯的线索?”
  薄若幽这才抬眸看着林昭,林昭与薄宜娴定亲,此时关心薄景谦也是正常,“此话林公子不该来问我,我验尸林伯伯也在旁看着。”
  林昭一时有些赧然,“是我多言了,二妹妹莫要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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