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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焱蹙眉,“惩罚……她小时候,被祖母惩罚这样算吗?”
薄若幽皱眉,“被府上老夫人惩罚?”
“不错,有几次吧,祖母对她十分严厉,动手也颇为严厉,小时候,祖母不许她来主院,不过她年纪小,总是不守规矩,祖母便会令下人拿竹篾鞭打她。”
刘焱说完面上有些不自在,“祖母十分信那些和尚道士的说辞,觉得她克了五叔五婶,所以对她有些怨怼,可如果七妹妹守规矩,那祖母也不会亏待她。”
薄若幽想到刘瑶身上的疤痕,那些疤痕年代久远,除了外伤所致的疤痕之外,还有被烧伤留下的,她忙问,“她幼时可被烧伤过?”
刘焱先想摇头,可很快他眉头一扬,“有过,有过一次,大概在十年之前,府内生过一场火,当时五弟被困在火场内,七妹妹虽然年纪小,却将五弟从火场内救了出来。”
他眯着眸子回想,“那时着火之地在院内西北的竹楼里,那竹楼乃是赏景之地,着火之后火势蔓延的极快,因为距离七妹妹的院子近,她又对竹楼十分熟悉,便义无反顾的跑进去救人,最后还当真将五弟救了出来,只是二人身上都被火舌烧伤了许多处。”
薄若幽又与吴襄对视了一瞬,看到刘瑶身上疤痕之时,他二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刘瑶是被虐待过,可如今看来,除却被老夫人责打过,那烧伤倒是因意外而生。
薄若幽不由道:“所以五公子对七姑娘格外关怀?”
刘焱颔首,“的确如此,那件事之后,祖母也对她和气了些,所以你们刚才问我七妹妹是否被逐出家谱,我很是意外,她是五叔的亲女儿,怎会被逐出家谱呢?”
吴襄咂摸片刻,也有些怀疑那女尼证供,等到了午时前后,二人方才等到了刘勋归来,听闻衙门的人到了,刘勋直入厅中,面上和气温文。
然而等吴襄道出疑问,刘勋的神色却沉重了下来,“此事与瑶儿的案子应当无干系吧?”
吴襄严肃的道,“若无干系,我们便不会专门跑这一趟,还请老爷明白告之。”
刘勋拧着眉头,此状让一旁的刘焱有些意外,若是不曾将刘瑶除名,那直接否认便是,刘勋如此迟疑,几乎是默认确有此事。
“父亲,难道当真将七妹妹逐出族谱了?”
刘勋看了眼刘焱,沉沉的呼出口气,“罢了,既然已经查问到了此处,也无甚好隐瞒的,瑶儿的确被逐出家谱了,这也是我母亲的遗愿。”
吴襄凝眸,“是否因为七姑娘并非刘氏血脉?”
刘勋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艰难的答出一字,“是。”
刘焱倒吸一口凉气,“父亲,怎会……”
刘勋沉默几瞬,这才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当年弟妹入刘家家门之时已经身怀有孕了,且还是别人的血脉,我五弟爱弟妹至深,将此事隐瞒下来。可后来弟妹生下瑶儿之时血崩而亡,五弟就此消沉下来,或许知道瑶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并无多少关怀,一次酒醉之后,不小心将此事露了出来,被母亲知晓。母亲当时便大怒,而母亲更未曾想到,五弟之后会意外而亡,因为这个,母亲对瑶儿更是厌弃。”
“此事只有我与二弟知晓,后来那些年,母亲不许瑶儿在府内走动,想眼不见心不烦,后来生过些事端,母亲暂忍了下来,不过她临终之时,仍然不愿瑶儿留在刘家家谱之上,便命我们悄悄将她的名字去除,而后为她寻个人家将她嫁出去,此事便算了了,可没想到,后来瑶儿竟然与人生了私情——”
刘勋落在椅臂上的拳头紧攥,面上阴沉之色更甚。
吴襄见事情果然如薄若幽猜测的那般,心神微动,“几位公子之中,可有知晓此事的?”
刘勋略一思忖,“不知道,此事只有我与二弟知晓,便是焱儿两兄弟都不知道。”
刘焱的确不知,可其他人呢?
兄弟姐妹们本就自小长在一处,若当做有血缘的亲妹妹自然不会生出旖念,可若知道并无亲缘,结果便会大不一样。刘瑶模样生的清雅秀丽,性子亦是乖巧,既能常为兄长们做女红,又敢去火场救人,也可算对兄长们尽心尽力,因此对她生出怜惜,实在是很容易的事。
吴襄不死心,“老爷再好好想想,但凡有一点可能,老爷也不可隐瞒。”
刘勋有些不快的蹙眉,“难道府衙怀疑焱儿几个?”
吴襄看了一眼刘焱,“三少爷眼下并无嫌疑,可其他几位公子却并不一定——”
“可他们明面上乃是同宗兄妹。”
吴襄摇头,“老爷也说了,这只是明面上,如果有公子一早知道了真相呢?都是年纪小的公子小姐,未免有稳不住心神之时。”
刘勋浓眉拧成川字,沉思了半晌方才道:“只有一种可能知道此事,就是去祠堂祭拜祖宗之时将族谱拿出来看,可族谱寻常锁在祠堂柜阁之中,一般人也拿不出。”
“钥匙在何处?”吴襄问。
刘勋道:“钥匙在我这里,寻常无事,旁人也不敢来我这里拿。”
吴襄沉思几瞬,此事他是从与二老爷欢好的女尼口中知晓,既然这女尼都知道,那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知道了此事呢?
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两遍,刘勋肯定的道:“族谱只有过年和族中添了人口之时才拿出来,且这时也都有我在场,我和二弟有心瞒着他们,不会令他们轻易知道,若非如此,焱儿也早该知道了。”
刘焱跟着附和,“祭祀之时父亲很重礼法。”
吴襄便道:“二老爷在何处?”
刘勋看向刘焱,刘焱道:“孩儿也不知,二叔不在府中。”
刘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厌恶来,“派人去找——”
吴襄想了想,又道:“烦请三公子将五公子请过来,我有话要问五公子。”
刘勋见状沉着脸离开,很快,刘希被请了过来,吴襄看到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七小姐对五公子有救命之恩,难怪对七小姐格外关切,五公子在城南备下的宅子,可是为七小姐准备的?”
刘希听着此话果然微微色变,“不知捕头在说什么。”
吴襄叹了口气,“五公子不必再做遮掩,适才大老爷已经将当年旧事告知我们,五公子是否已经知道七小姐身世?”
刘希薄唇紧抿,沉着脸不语,却并无意外质疑之色,一旁刘焱看的惊讶,“五弟果然知道?”
刘希拧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着沉痛,吴襄便继续道:“五公子若总是遮遮掩掩,便不利于衙门找到谋害七小姐的凶手,又或者,五公子便是谋害七小姐的凶手?”
“我不是。”刘希阴沉的望着吴襄,“我怎会害她!”
“那五公子不想找出害七小姐的凶手吗?五公子是如何知道七小姐的身世的?可还有其他人也一并知晓?”
刘希深吸口气,似乎在权衡什么,片刻之后,他眸色平和下来,“是,我的确知道,我在两年之前便已知道了……”
第140章 七娘子10
众人都望着刘希; 刘希阴沉的面上现出了满脸苦涩,“刘家的规矩,每年过年祭祀先祖时; 都要有一儿孙在祠堂守岁,那年新年; 守岁之人便是我; 也是那年; 大伯他们本来已经离去,可大伯忽然匆匆返回,要去查看放置族谱的柜阁; 好似害怕族谱被人看见一般; 当时我便起了疑心。”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大伯开始令人为七妹妹说亲,一次偶然的机会; 我去寻大伯二伯通禀铺子里的事之时,听见他们说起了七妹妹; 二伯的意思是瞒着外人; 只要将七妹妹嫁出去便罢了,大伯则担忧; 说族谱除名之事被知晓,七妹妹在夫家的日子定不好过; 二伯说那也没法子,她本就不是刘家血脉。”
刘焱听的瞪大了眸子; “五弟那时便知道了……”
吴襄拧眉; “你前次说的去水月庵找过她多次是为何?”
“为了问她到底是谁害了她。”刘希眼底露出几分阴郁来,扫了一眼刘焱,干脆的将话说明白了; “她从不独自出府门,家里若有宴客,她也极少出来走动,她叫得上名字的外男只怕一只手的数的过来,我不觉得她会与哪个外人生出私情。”
刘焱忍不住开口,“五弟,你莫要乱说。”
刘希却不管不顾,“我能知道这件事,那别的兄弟也可能知道,这府里介怀厌恶她的人远多过喜欢她的人,便是我自己从小也不会拿她当做亲妹妹看待,若非她当年救过我的命,这些年我又知她是哪般人,只怕也会想着令她早些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有兄妹亲缘,便有伦理礼法束缚,可若知道不是亲兄妹,便没了悖德的顾忌,尤其时间越来越长,便越难以将她当做亲妹妹来看——”
刘希眼底敛眸片刻,又看向吴襄,“因此,谋害她的人必定是府内之人,只是她死活不愿意说出那人是谁,便是我都问不出来。”
刘焱欲言又止,纵然刘瑶非刘氏血脉,可在外人眼底,她也是刘家的小姐,若此事传扬出去,便是可比扒灰的丑闻,到时候刘家必定遭人非议。
吴襄见刘希眼底浮着痛苦之色,并未问他对刘瑶是哪般心思,只是道:“那你可知,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刘希摇头唏嘘,“若是知道便好了。”
吴襄蹙眉,“眼下问你几位哥哥,只怕他们都要说不知。”
吴襄又看向刘焱,刘焱面带不适的道:“我是真的不知,在我心中,七妹妹是妹妹,为何待她没那般关切的原因我也说了,不可能是我害他。”
吴襄略一沉吟,“二公子和四公子可在府中?”
刘焱忙点头,“在的。”
“麻烦请过来吧。”
刘焱命侍从去请人,很快,二公子刘诩最先到了厅中,几个兄弟之中,刘诩生的清俊温文,言谈举止亦是有礼有节,府上大公子不在,他的确有几分兄长的持重。
一进门,刘诩便颇为关切的问起案子,听见吴襄说暂无进展,刘诩眸子便沉了下来,吴襄上下打量他一瞬,“听闻二公子已经定亲了”
刘诩颔首,吴襄又问:“不知是哪家小姐”
刘诩有些迟疑不解,似乎不明白吴襄为何这样问,刘焱在旁赶忙道:“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吴襄微微颔首,再无别话,没多时,四公子刘恒一副病容到了厅门口,两日不见,他面色更为蜡黄,眼下青黑一片,显然这两日极受折磨,一进门,他便有些不耐的落座,“叫我来此做什么?该说的我那日已经说过了。”
吴襄看着刘诩和刘恒,“你们可知刘瑶并非刘家血脉之事?”
吴襄问的直接,此言一落,刘诩和刘恒同时面露讶色,刘诩一脸惊疑不定,“什么?瑶儿并非刘家血脉?”
刘恒亦皱眉道:“七妹妹是五叔的亲生女儿,此话怎讲?”
他二人皆是震惊,看起来此前全然不知此事,吴襄仔细的审视他二人,却见两人都不闪不避与他对视,皆无鬼祟心虚之感,吴襄一时有些茫然,若他二人皆不知此事,那整个刘府,便只有大老爷和二老爷外加一个刘希知晓,莫非大老爷和二老爷其中之一?
吴襄看了眼刘焱,刘焱方才将刘瑶身世徐徐道来,刘诩和刘恒听得愣了片刻,刘诩遗憾的道:“难怪祖母从小不喜欢她,我还以为祖母是信了那些和尚道士的话,不论上一辈有何纠葛,与她并无干系,她自小便过的十分不易。”
刘恒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