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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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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长清想了想,“踏碎冰面坠湖,倘若是在湖中失血太多,附近的碎冰必定会沾染上,打捞尸体必定会发现——”
  薄若幽攥着卷宗的指节一收,“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这家人。”
  她又往后翻去,而后蹙眉:“平宁坊?我记得这座民坊在几年前被拆了。”
  民坊被拆,这家人必定也搬了家,如此便难寻到家属。
  这时胡长清想起什么似的道:“不找这家人也行,有一位在衙门多年的老衙差我认得,此人十多年前还是个小年轻,两年前我到府衙时,他已年近四十,也是那时受伤瘸了条腿,便离开衙门回家养老去了,当年那些衙差在我来之前几乎都退的退走的走,唯独此人与我共事过几日,按他入衙门的时间算,应当经手过此案。”
  薄若幽眼底顿时一亮,“可知住处?这些案子陈年已久,倘若当真能找到当年的老衙差,那是再好不过了。”
  胡长清点头,“我知道!就在京城城南,去岁我还去探望过他,已有许久不曾去了,应当不会搬家。”
  薄若幽看了眼天色,见日头西斜,距离黄昏却还早,便神色一定,“那我们走一趟!”
  此时衙门里也只有些文吏可用,薄若幽想着此行是去见老衙差,并无危险,便当机立断做了决定,胡长清见她如此,亦生出些意气,很快便随她出了衙门。
  胡长清御马而行,走在路上,薄若幽忍不住掀帘道:“这位老衙差在衙门多年,想来大部分案子的情况他都了解?”
  胡长清闻言苦笑一声,“衙门的衙差更迭很快的,他在衙门日久,可也做些别的差事,到底这桩案子他记不记得我也不肯定,姑娘莫要太抱希望。”
  胡长清不敢将话说的太满,薄若幽又何尝不知,自然应了。
  马车一路往城南而来,而天上虽有日头,寒风却仍刺骨,待马车停下,薄若幽手脚皆被冻得冰冷,她下马车来搓了搓手,抬眸便看到一处简朴的小院。
  胡长清上前敲了门,很快园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呀——”
  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院门被打了开,一张皱纹满布的古铜色脸出现在门内。
  胡长清上前道:“赵叔,是我。”
  赵和没想到是胡长清来了,一愣之后面露喜色,再一眼看到薄若幽,又有些疑惑,胡长清忙道:“赵叔,这是衙门帮忙的仵作姑娘,我们今日来,是为了一桩旧案子。”
  赵和迎二人入院,又入上房落座,上茶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口粗茶,你们莫要嫌弃。”
  赵和的左腿果然不便利,走的时候一瘸一拐,而他虽然离开衙门没有几年,身形却已佝偻不少,从家里布置看,也不过将将吃饱穿暖。
  薄若幽寒暄了两句便进入了正题,一听问的是十年前的案子,赵和面露难色,他仔仔细细的回想,胡长清忍不住道:“赵叔我记得是建和十七年来的衙门,就是不知道这案子当时是不是赵叔经办的。”
  赵和闻言道:“每年京城里走失的小孩子都不少,一半是真的走失,能被找回来,一小半出了意外,另外一些孩子只怕被拐子拐了,自此杳无音信,你这般一问,我实在想不起来……”
  薄若幽和胡长清都有些失望,她忍不住道:“烦请您想想,每年出意外的孩子虽然不少,可冬日落湖的应当比夏日溺亡的孩子少许多,那家孩子姓常,住在早前的平宁坊,就在如今西市以南……”
  薄若幽的话令赵和想起了什么,他眼底微亮道:“就是未央湖不远的那片闹市?”
  薄若幽立刻点头,赵和道:“如此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些,当年平宁坊那块地方距离未央湖本来就近,这家人孩子丢了,府衙先去未央湖那边找,可家里人非说孩子不可能自己去湖边玩,于是府衙便换了方向,可没想到三日之后,孩子果然在湖里找到了,只是人已没了,这孩子乃是家里独子,当时这家人给孩子办了丧事,还在未央湖畔搭了灵幡,闹得动静不小。”
  薄若幽忙问:“您可还能想到此案别的疑点?”
  那卷宗上虽有简单的验尸记录,可到底最终定为意外,并无再详细的记述,赵和又仔细回想片刻,忽而眼瞳微沉,“非要说疑点,便是那孩子死状诡异的惨白,他身上没有外伤,至多有些淤伤破口,当是看的吓人,还有人说孩子是遭了水鬼索命。”
  薄若幽背脊挺直,微微前倾,“淤伤?哪些地方有淤伤?”
  这可难倒了赵和,他苦着脸想了半天,终是道:“这个实在想不起来了……”
  薄若幽心知时隔多年,的确难记着细节,便道:“那之后的几年,您可还记得有没有类似的孩童意外而死的案子?比如都发生在冬日,都是在热闹处走失,死的孩童也都年纪很小。”
  “小孩子意外而死来报官……这样的案子并不算很多,每年官府都会接到那么几宗吧。”赵和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和这个落湖的案子相似的,在这之后的几年我一时想不起来,有些案子也并非我经手,不过,在我刚进衙门的第一年,有一桩案子与这个有些类似。”
  薄若幽和胡长清都凝神细听,赵和道:“也是一个孩子没了,那孩子听说才四岁,还是大官家的小公子,是在城外洛河边上。他们起初是一对姐弟走失,家里人都以为两个孩子都被拐子拐走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姐姐自己出现了,唯独弟弟没回来。”
  赵和摇了摇头有些唏嘘,“那个姐姐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也好似被水鬼上身了总说胡话,家里人问她弟弟去了何处也问不出来,大抵过了七八日后,在城外发现了弟弟的尸体,弟弟的尸体泡在冬天的洛河里,最终也被判为坠河而死。”
  薄若幽拧眉,“又是坠河?”
  赵和叹气,“不错,不过呢,那地方距离姐弟二人失踪的地方相隔了两里路,那段河水里面皆是暗石,按理说人倘若坠河,尸体被水流冲着沿河而下,会被石头撞的浑身是伤,可你们却想不到,那孩子的尸体虽然都发肿了,可身上硬是没任何撞伤,唯独几道细小的伤,一点都不像在上游坠河而亡的,说他自己跑到发现尸体的地方跳下去还差不多。”
  薄若幽和胡长清如何不懂,若是被放血而亡,伤口本就小,再加上在水里泡了数日,那唯一的小伤口也会被忽视。
  胡长清忍不住道:“那这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赵和无奈摇头,“可那孩子身上也未见任何外伤,找不到致命伤,也没有其他被谋害的证据,只能说是坠河而亡,可惜了,那个姐姐好似被吓傻了,竟最终都未道出当日发生了何事,后来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那时我刚进衙门,头次见到小娃娃的尸首,记忆深刻。”
  薄若幽和胡长清对视一眼,二人神色都觉此案亦有可能为漏网命案,薄若幽道:“是建和十八年的事?”
  “不错,建和十八年年初,我是年过了入职的,这事应当就在建和十八年上元节前后,那时我入衙门没几日。”
  薄若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您说这家人是大官家?您可还记得是哪家吗?”
  赵和终于面露笃定神色,“这个我没忘,他们家的名头好记,不是别家,正是那一门三尚书的薄家,听说前阵子出事被抄家了——”
  薄若幽眼底带着希冀的光一暗,面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第181章 九回肠13
  一门三尚书的薄家只有一个。
  而薄家只有一对亲姐弟; 死去的小公子也只有一个。
  薄若幽离开赵和家的时候,脚步都是急乱的,胡长清看出不妥; 也知薄若幽是薄氏之女,一脸欲言又止的跟着她; “薄姑娘; 此事……”
  薄若幽在马车前站定; “你先回衙门,倘若吴捕头回来了,将此事告知于他; 我回家一趟。”
  薄若幽面色缟白; 瞳底晦暗无光,说话时语速快却利落,格外有种凛人之势; 胡长清紧张的点头,还未应声; 薄若幽猝然转身上了马车。
  良叔驾车速度极快; 马车在飞驰之中有些颠簸,薄若幽靠在冰冷的车璧上; 一颗心快要从心腔子里跳出来。
  那孩子听说才四岁,还是大官家的小公子。
  他们起初是一对姐弟走失。
  第二天姐姐自己出现了; 唯独弟弟没回来。
  薄若幽深吸口气,想将自己慌乱的心跳压住; 可冰冷的空气涌入; 只带来一片密密麻麻的刺疼,她身体紧绷起来,双手缴扣一起; 在指腹上掐出道道红痕也无所觉。
  赵和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弟弟薄兰舟。
  弟弟的意外生在建和十八年上元节,这是她脑海中仅存的意象,多年来不回京城,去世的双亲和亲弟弟渐渐面目模糊,异父异母补全了她亲情的缺失,只是偶尔会疑惑,至亲的弟弟是遭遇了哪般意外而亡。
  她忽然明白程蕴之为何不许她查这案子。
  马车在程宅门口停下,薄若幽走下马车时手脚虚软,待进了府门,直奔书房去寻程蕴之,程蕴之正在给长公主拟新的方子,抬眸时面色和煦,可当他看到薄若幽的神色便知出事了,“这是怎么了?”
  薄若幽上前在书案之前站定,“义父起先不许我查这案子,可是因为此案与多年前弟弟的死很像?”
  程蕴之一下坐直了身子,犹豫一瞬才道:“为何如此问?”
  程蕴之这般回答,薄若幽已万分笃定自己所料不错,她秀眉紧紧拧起,仔细在脑海之中回想,“所以当年弟弟出意外之时,我和弟弟一起不见,后来我自己回来了,弟弟却未曾回来,七八天之后,只……只找到了弟弟的尸体?”
  薄若幽心口抽痛一下,口中这般问着,脑海之中却全然搜索不出任何场景,反倒越想越觉心口闷痛,太阳穴亦突突的疼,程蕴之看她面色不对,起身走来拉住了她的腕子,“你不要急,这案子虽然令我想到兰舟当年出事,可当年的事早已过去……”
  程蕴之令她落座,薄若幽望着他道:“不,义父,当年弟弟的死,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程蕴之正欲给她倒杯温茶,听到这话手一顿,他看向薄若幽,薄若幽紧绷着背脊道:“这几日衙门在查往日卷宗,想找这些年来有无相似案例,虽未找到弟弟当年案子的卷宗,却发现了另一宗案子,我们去问了一个当年的老衙差,他记得弟弟的案子。”
  程蕴之明白过来,“他说当年兰舟是为人所害?”
  薄若幽摇头,“他提到了当年这案子的疑点,弟弟被发现的河滩距离失踪之地两里路,那段河床暗石颇多,义父也是仵作,当知道尸体顺流而下,身上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可是弟弟的尸身上却只有些细小伤口,更无任何尸斑血痕,这不对。”
  程蕴之沉重的将茶盏放下,待落座在薄若幽对面时,身形都佝偻了几分,他眼底明光不定,又很是疼惜的来看薄若幽,仿佛在迟疑什么。
  薄若幽却果断问:“我当时年幼,还得过一场病,因此五岁之前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当年弟弟出事,我也只有个模糊的记忆,这些年来义父一直回避提起弟弟和父亲母亲的死,我始终以为是义父怕我难捱,可其实当年的事不止那般简单对吗?”
  薄若幽眼底浮起雾气,语声亦带着细微颤抖,程蕴之再是不忍,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莫急,好好听义父与你说。”
  薄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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