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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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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落着大雪,天气更为严寒。
  霍危楼撑伞护着薄若幽,先将她送去安置,而后才往客院去,薄若幽站在门口见他步出自己的院子,心底有种格外的平静,而越是遇到艰难局面,她的心志便会愈发坚韧,想到弟弟的案子或许会查的十分艰难,她必须逼迫着自己从受害人的诸多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说得对,她阴差阳错成为仵作,或许当真是冥冥之中。
  薄若幽洗漱歇下,身体上的困倦袭来,令她很快入了梦乡,梦里的她回忆起了七八岁刚懂事时想要跟着义父学仵作之术的场景,那时候的她虽已记不得旧事,可看到义父断死因判冤屈,下意识便想到自己弟弟和父母的意外,懵懵懂懂的她便觉这条路定是对的。
  彻夜的梦境令她哪怕睡着了也仍是困乏的,清晨醒来,窗外一片雪亮,她赶忙起身,待推窗来看,果然外面积雪层叠,她想着今日出城,又念着霍危楼还在府中,很快便往正厅来,到了正厅,霍危楼果然正与程蕴之说话。
  二人不知说起什么,面上都有些沉凝,见她来了,又都不约而同露出笑意,薄若幽顾不得分辨,只道用完早膳想出城去。
  程蕴之本是不放心她才将旧事告知霍危楼,此时欲言又止,反倒是霍危楼温声道:“去看看也好,有我相陪,程先生放心便是。”
  程蕴之只得作罢,待三人用了早膳,霍危楼先吩咐了随行侍从方才欲同她出城,临走之时薄若幽有些迟疑,“侯爷要查舍利塔的事,可能有功夫陪我出城?”
  “宁骁自西南归来,如今直使司人手充足,自然应付的过来,底下诸多繁杂小事,本也不必我亲力亲为,你安心。”
  如此一言,薄若幽彻底放下心来,二人同乘一车出发,路上薄若幽问起西南一带禁黄金膏诸事,霍危楼直言难禁的彻底,可如今西南官场大洗牌,假以时日,总能令黄金膏绝迹。
  雪天路滑,马车走的不快,待行到城南之时,已是日头初升,可就在他们的车马要出城之际,忽而见一行府衙衙差自城外疾驰而入,其中一衙差马背之上绑了个人,一行人掠过他们的车马便朝着府衙方向而去。
  薄若幽心底微动,“是不是抓到人了!”
  霍危楼立刻派人追上去查问,不出片刻,侍从返回,开口道:“侯爷,县主,的确是抓到在逃的凶手了。”
  薄若幽心思一振,本想着追捕凶手要用上几日才追捕的到,可没想到此番衙差们的速度如此之快,她当下改了主意,令马车先往衙门去。
  去衙门的路上,薄若幽颇为紧张,待到了衙门门口,果然见衙门内一片兵荒马乱,待她二人入了衙门,正碰上从牢房方向大步而出的吴襄,吴襄见到他们亦是面露喜色,上前行礼后便道:“李绅抓到了!这小子果然乘着马车往渡口去了,被我们半路追上!接下来只需好好审问他便是——”
  薄若幽一颗心急跳起来,此事才对吴襄道:“捕头审问此人之时,要多问一件案子。”
  昨夜事多情急,薄若幽并未与吴襄提起薄兰舟旧案,此刻吴襄自然也听得面露疑色,薄若幽深吸口气道:“我弟弟,或许在十三年前受此人谋害而亡。”


第184章 九回肠16
  吴襄万分震惊; 怎么也没想到这桩案子的凶手竟与薄家小公子之死牵扯了上,薄若幽继续道:“十三年前,我与弟弟一起; 和家人同游洛河河畔,此后我与弟弟一起走失; 一夜之后; 我被发现晕倒在路旁; 弟弟却失去了踪影。”
  吴襄立刻问:“那你不曾看见凶手吗?”
  薄若幽喉头一苦,“我……当时我受惊过度,又生了病; 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 包括现在,我也记不起来——”
  吴襄怔愣片刻,薄若幽继续道:“后来七天之后; 在洛河河滩上发现了弟弟的尸体,当时府衙判断是坠河而亡; 可前日我找到了当年经手此事的老衙差; 发现了诸多疑点,我怀疑弟弟的死; 也是被相似的手段谋害致死。”
  吴襄短时内有些难以消化,他看看薄若幽; 又看看霍危楼,忽而道:“那你们可要旁听审问?”
  薄若幽神色一定; “要。”
  府衙大牢内审问; 本只能有衙司公差在场,霍危楼身份贵胄不必说,薄若幽却是头次入大牢看审问犯人。
  李绅已经被带到了审问的刑房内; 他身有病痛,枯瘦如柴,身上一件鸦青色的棉袍沾了些泥渍,此刻手脚上绑着铁链,背脊有些佝偻的坐着,可当薄若幽进门之时,却发现他身上竟然有种莫名的平静。
  吴襄令人搬了敞椅过来让薄若幽和霍危楼落座,而后自己走到了李绅身边,李绅脑袋本低垂着,闻声抬头,而后看了刑房内一圈,发觉室内多了一女子时,李绅的目光在薄若幽身上稍作了片刻停留,随后便目光平静的看向吴襄。
  审问犯人,自没有和颜悦色的,吴襄拧着眉头,一脸凛人冷色,“李绅?”
  李绅眼皮一掀,看了他一眼,他形容枯槁,鬓发散乱,面皮更是病态的惨白,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果然有些紫红瘢痕,而他眼底血丝满布,这阴森森的一瞥,颇有些骇人之感。
  忽然,李绅扯了扯唇角,他这笑意一出,面上阴森之感散去,竟透出几分诡异的温和来,“是我,我是叫李绅。”
  “玄灵道长也是你?”
  “是我。”
  吴襄眯了眸子,“可明白我们为何捉拿你?”
  李绅呼吸一急,忽而弯身咳嗽起来,他咳得极其剧烈,可面上仍是惨白的,待咳完了,他直起背脊靠在了椅背上喘气,“明、明白——”
  见他竟无半分狡辩,吴襄眉头皱的越发紧,“文瑾可是为你所害?”
  李绅喘平了气,而后不急不缓的道:“你说的是梵音客栈的那个小公子吧?”
  一听他提起梵音客栈,吴襄立刻挑高了眉梢,知道梵音客栈,便是当真认得文瑾,这李绅已是大而化之承认了自己便是凶手!
  “是他,他在冬月十一那天晚上遇害,可是你所为?”
  李绅缓缓点头,“是。”
  吴襄不由咬紧了牙关,李绅与他往日所见凶徒大不一样,他并不对府衙牢房感到恐惧,他有问必答,承认自己的罪过,并且不害怕自己会被判罪。
  “你为何害他?”
  “因为刚好觉得他合了我的脾性。”李绅的语气很沉静,在这般场合下,反而显得诡异,“你们既找到了我,想来也去过我家里,也去过飞云观了,我得过病,要想活下去,必要行俢死之术,只是我行的俢死之术,与旁人不同。”
  果然是俢死之术!吴襄死死盯着他:“有何不同?”
  李绅侃侃而谈,“旁人信奉自力修炼,可我除了自力修炼,还信奉他力救济,我信奉的真神乃是大行十方渡人不死之神,此真神主世人生死,我向其供奉自己血肉,亦供奉仙童侍奉,他们,不过是我向真神供奉的仙童罢了。”
  他越是沉定自若,吴襄便越是觉得心口憋着一股子郁气,而一听到“他们”二字,吴襄更是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你不止谋害了一人?”
  李绅又轻咳了一声,“我患病数年,全靠真神护佑,否则早就命绝而亡……”说至此,他忽然抬眸看了一眼屋顶,仿佛能透过屋顶看到天上的真神,“从前献上的仙童真神都很是喜欢,这一次,似乎不够喜欢……”
  吴襄见他此般神色,恨得后槽牙紧咬,又往薄若幽那侧看去,便见薄若幽和霍危楼二人皆是神色冷凝,显然对此人也格外痛恨与费解。
  吴襄定了定神,“你最早开始如此行凶是何时?”
  李绅听见此问,先面露片刻茫然,而后方才明白吴襄所言何意,他眉心微蹙,开始认真回想,坐在一旁的薄若幽缓缓挺直了背脊,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他身上。
  过了许久,李绅开口道:“那是十多年前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除却薄家小公子的死,明归澜当年的绑架案也存疑,吴襄盯着李绅的脸,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李绅仔细回忆着,可很快,他摇了摇头,“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吴襄错了错牙,寒声道:“你记不清,我便帮你回想回想,十多年前,你是不是专门挑城内的贵族下手?”
  李绅表情顿时变了,好似有些意外,“你竟知道?”
  吴襄冷笑一声,“这样你该能想起来了吗?这些贵族都在城内,且并不一定信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的?”
  李绅唇角诡异的扯了起来,“这些贵族,无论信什么都不过是虚有其表,他们所求太多,真神们亦不会护佑他们,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他们来观里献殷勤,仿佛添上几分香油钱,自己便能成为济世菩萨一般……”
  吴襄听出意思来,急忙问:“你便是在那时接触到了他们?”
  便是吴襄的语气再如何紧迫逼人,再如何凶神恶煞,李绅面上的表情总是无多大变化,此刻他点点头,又目光轻渺起来,“啊,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第一个被我看中的小公子,乃是一户御医家的孩子……”


第185章 九回肠17
  “是哪年我已经忘了; 大抵在秋天,还是冬天,洛河河畔有灯市; 颇为热闹,我便是那时候去的……他们家里来过道观; 我知道他们家里是做什么的……”
  李绅不疾不徐的说着; 吴襄皱眉问:“那你如何知道他们会去灯市?”
  李绅笑了下; “我也不曾专门去等他,因我那时已注意到了几户人家,而洛河灯市都是恰逢年节前后; 我不过是去碰碰运气; 看到谁,便带走谁。”
  “就这样简单?”吴襄总觉得李绅的解释太过行云流水,期间许多细节模糊不清; 可因为时隔多年,的确又不能苛求; “那在此之前; 他们是何时来道观的?当时这小少爷也来了?”
  李绅有些迟疑不定,“记不清了; 但总归是来过……”
  吴襄盯着他片刻,忽而走到牢房门口吩咐侯炀; “去明公子府上走一趟,请他们来府衙。”
  侯炀领命而去; 吴襄又问:“说说你当时将人带走之后发生了何事。”
  李绅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那双混浊却并无惊慌的眸子微垂,“那次我未能得手,我已用了迷药; 可那孩子还是跑了——”
  吴襄退远了两步,靠在了桌案之上,又示意一旁的衙差记录仔细,“说详细些,在哪里捉住那孩子的,又带去了何处,那孩子又是何时跑的?那时是什么时辰。”
  李绅蹙眉,“我……我记不清了,是晚上……我是在闹市找到那孩子的,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却说我认得他的父母,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这样的说辞,他信了,与我离开了长街,我寻了个无人之地下手,几岁的孩子,抱着也不惹人怀疑……”
  吴襄冷笑了一声,“合着这件案子,你是什么都记不清了?那你当时身上时哪般穿戴你总记得吧?”
  “穿的衣裳,也不过都是寻常衣裳,我戴了面具,或许还拿了什么小玩意儿……”李绅仔细回想,“别的,就实在记不住了。”
  他说着又咳嗽起来,干咳的声音在牢房内回荡,令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待咳完了缓过气来,李绅这才哑声道:“我如今大限将至,又何必哄骗你们……”
  他忽而悲悯的看了众人一圈,“我侍奉真神多年,他要令我去他老人家座下侍奉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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