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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谨慎,因此中间有可能相隔两三年才敢作案。
薄若幽重点看了建和二十四年常姓人家的案子。
当初正是因为这宗案子,她和胡长清去找了老衙差赵和。
“这案子是建和二十四年冬日生的,可城外白家村是建和二十五年年初才被拆除,在此之前,他已经成功在城外行过两次凶案,此番为何敢入京城行凶?”
吴襄闻言眉头皱起,“这个倒是没问,只是他当时在城里也买了宅子——”
薄若幽又往后看,很快凉声道:“他的宅子在常家附近?”
“不错。”吴襄点头,“也是因为如此,当时他看中了常家小少爷,后来下了毒手。”
然而这也意味着,这处宅子如今也查无踪迹了,当年常家所在的整个平宁坊都被拆除,此案也找不到案发之地,薄若幽拧眉道:“他若置宅,多有官府文书,这些可还找得到?”
吴襄摇头,“是未过明面的,那片宅子皆是老宅,他买了一处荒僻之地,因给的价钱好,原来的家主很是爽快便将宅子给他了。”
薄若幽觉得古怪,可此处疑点也不算实证,她再度往后翻看,后来包括文瑾在内的三起案子,便都是在城外了,“建和二十六年的案子和建和二十九年的案子,倒是说的清楚。”
“不错,这两宗案子生在平宁坊被拆之后,是在他洛河河畔的宅子里做的,那宅子后来被他典卖与人,我们去查问过,的确为真,只是年岁已久,已经找不出作案痕迹,新户主也不知那宅子里死过人。”
如此倒算正常了,薄若幽盯着证词,却总觉得还有何处被她遗漏了,然而一时之间,她却又想不起来遗漏了什么。
“其他几宗案子里面,他也未提起过三清铃,可是明公子说过,他当时迷迷糊糊之间,也听到过类似铃铛的声音——”
薄若幽不愿轻易放过这一点,吴襄迟疑一瞬道:“李绅答话之时,从头到尾都十分沉着,问到某些细节,他会直言记不清了,可到了作案之地,却又能说个大概,他记得这些受害者的大概家世,能指出在何处拐走孩子,何处作案行凶,又在何处抛尸,又如何处理现场,都和当年的情况基本一致,衙门主要靠这些认定他是凶手。”
别的案子并无还活着的亲身经历者,唯独她和明归澜,从供词上来看,李绅的确是凶手无疑,可想到梦里的情形,薄若幽无法轻易说服自己。
吴襄见她一脸沉色继续问道:“你如何想的?总不可能李绅不是凶手。”
薄若幽道:“倒也不是此意,只是我想着李绅证供不全,会否还有别的帮凶……”
吴襄叹气,“此问我和大人也想过,可多番审问,李绅说只有他自己一人,如此凶残之法,他不敢让旁人知道,也因如此,他作案时间间隔极大。”
薄若幽思绪杂乱,一时踌躇不前,霍危楼忽而问:“飞云观的观主说他中间还俗过两年,这还俗期间,他人在何处又做过什么?”
“他是建和十四年还俗,建和十六年回的飞云观,中间去了益州,靠着在飞云观内积攒的银子过活,中间想靠给人算命为生,可一来他人生地不熟,二来没了飞云观的名声,益州也无人请他,如此坐吃山空,两年便混不下去了,再加上得病,不得不回飞云观求师父。”
霍危楼又问:“可曾派人去益州查探?”
吴襄面露迟疑,“未派人去,一来这两年的事与案子无关,二来益州路远,又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道士多半查不出什么。”
霍危楼略一沉吟未说什么,薄若幽亦有些不得章法,她仔细再将几件案子的证供看了一遍,待都记在心底后便提出告辞。
回程的路上,霍危楼道:“你若不放心,我令人往益州去一趟,这李绅得病之前虽有些滑头,却还算个正常道士,可回来之后人便变了,并非每一个得绝症之人都会信这些邪门歪道,且连续害了这般多孩子,并非一般心性之人可为的。”
薄若幽想了想还是摇头,“益州路远,若派人前去太过周折,且侯爷如今有差事在身。”
霍危楼将她揽住,“派侯府侍从去,并不妨碍什么,此事为你心结,若不解开,你难得放下此事。”
她眼底不由生出感激来,“侯爷,若我的病越来越重,侯爷当如何?”
她这病古怪至极,如今虽只是偶而一犯,可往后数十年,谁也说不准,霍危楼抚了抚她发顶,“越来越重也不碍什么,有程先生在,他从前治得好你,往后便能再治好你,再不济,我自当为你延医问药,亦或者,带你再回青州去。”
薄若幽喉头微苦,不为别的,只因霍危楼从小看父母惨剧,又因母亲之病少得爱护,若如今娶的夫人也患上疯病,那他何等苦痛?
而再回青州之语,与他而言更是难上加难,他一日为朝中肱骨,皇帝便一日不可能放他离京,除非他放弃手中权力,只做个闲散王侯。
薄若幽心腔内一阵闷痛,不由伏进霍危楼怀里,“若我能想起当年的事便好了——”
霍危楼手无声落在她背脊上轻抚,凤眸内尽是幽深,就在这时,一丝甜腻的香气顺着冷风飘进了马车里,霍危楼心中一动,开口令马车停下。
薄若幽有些狐疑,“怎么了”
马车正行至闹市,冰天雪地里,叫卖的商贩并不多,霍危楼先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热气腾腾的糖糕铺子,他道一句,“你等等。”
说完霍危楼下了马车,薄若幽好奇的掀帘去看,只见他走到那糖糕铺子跟前说了句什么,很快老板便用纸为他包了些什么,他随手撂下一块银子,返身往马车走来。
霍危楼刚上马车,薄若幽也闻到了香甜气味,“买的什么?”
霍危楼落座,展开纸包,薄若幽一眼看到了一团银丝龙须酥,她不由微微愣住,霍危楼道:“我前日令你二叔过府问过,他们说你当年病的时候也哭闹不止,唯独龙须酥可将你哄住,眼下买些龙须酥放着,若你再病了,好用它哄你,可要尝尝?”
薄若幽迟疑一瞬,抬手捻了一缕放入口中,浓郁的甜腻有些发齁,薄若幽并不喜欢,可这滋味,却令几个零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龙须酥是京城特有的小食,她已十多年未曾吃过了,她忍不住又捻了一缕,片刻之后道:“我小时候不喜欢此物……”
顿了顿,她恍惚的道:“我记得是弟弟喜欢吃这个。”
霍危楼道:“是,你二婶说过,这本是你弟弟喜欢的小食,可不知为何,你那时病重,只有此物能安抚住你。”
一道电光在薄若幽脑海中闪过,可她还未来得及抓住便不见了,她额角突的一跳,“怎会这般古怪?我病了竟连口味都换了?”
霍危楼安抚道:“许是你太过记挂他,这才有了他的嗜好。”
薄若幽只觉口中甜到发苦,她将纸重新包好,“或许没有这样简单。”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霍危楼道:“我想再见二叔他们一面。”
第192章 十样花06
这是薄景礼和魏氏第二次入武昭侯府。
二人战战兢兢的到了正厅; 一眼看到厅内主位上坐着薄若幽,魏氏二人高高悬着的心猛地一松,简直似看到了救星一般。
“幽幽; 原来你在侯府啊。”
薄若幽起身迎上来,福了福身; 也无暇寒暄; 开门见山道:“是我让侯爷请二婶和二叔过来的。”
薄景礼和魏氏恍然大悟; 紧张的神色更散了两分,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霍危楼走了进来; 一见到霍危楼; 他们刚松的心弦又猛地绷紧了。
行了礼,霍危楼令二人落座,“幽幽今日要问你们些旧事; 你们照实答话便是。”
魏氏和薄景礼连声应下,薄若幽便问:“前日侯爷寻二叔和二婶来所问我已知道了; 我今日想问二叔二婶; 那时我生病到意识不清,哭闹害怕可为常态?待意识清明后; 可记得此前的哭闹之状?”
魏氏忙道:“前次侯爷问了我们之后,我们回去也想了想; 那时幽幽你年纪小,起初哭闹害怕我们也不觉什么; 后来发现你记不清事后才觉出不对来; 你意识不清的时候,记不清此前清醒时的事,待清醒后; 又记不住哭闹时的事,有时候闹得狠了,砸了东西,清醒之后还要问是谁砸的。”
“不仅如此,那时候你病了,不喜欢住自己的屋子,而是喜欢住去你父亲母亲的院子,歇在兰舟早前住过的西暖阁里,你弟弟走了之后,那屋子成了你父亲母亲的伤心地,你父亲见你母亲守着兰舟的旧物伤怀,本打算将那里的东西收起来,换个布置,可你但凡病发便要跑去那里,渐渐地你父亲也打消了此念。”
薄若幽拢在身前的手紧攥了起来,魏氏继续道:“你们姐弟一开始也都歇在你父亲母亲的院子里,只是分了两处,后来你年岁大了,有了自己的院子,便被嬷嬷带着分开住,当时你要回你父亲母亲身边,本也极好,可你偏去住你弟弟的院子。”
说到此处,魏氏面露迟疑,薄若幽看出来了,忙问,“二婶想到什么直言便是。”
“你……你那时候还喜欢穿兰舟的衣裳,用兰舟的东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因此……府内有传言说你身上沾了邪祟之物,还有人说是兰舟的魂魄寄在你身上了。”
薄若幽秀眉紧蹙,“待我意识清醒后,我却又忘记了这些?”
魏氏和薄景礼一同点头,薄若幽看了眼霍危楼,“我那时候还喜欢吃龙须酥,可对?”
“是,每次都靠龙须酥哄你。”
幼时的病状几乎与如今一模一样,薄若幽乌瞳内黑沉沉的,“我那时多久病发一次?二叔二婶可记得?”
魏氏迟疑的看向薄景礼,薄景礼开口道:“这个已记不准了,你回家的第一个月伤寒严重,要么是昏睡,要么便是醒了说着胡话,第二个月,大夫说你伤寒初遇,我们方才瞧出你不对,那时你能下地走动了,有什么古怪之地也颇为明显,你二婶说你跑去兰舟的院子便是那时,后来也没个定数,有时候睡了一觉起来便不对了。”
“睡觉起来便不对了?”薄若幽警醒的问。
薄景礼点头,魏氏想了想道:“一般都是睡觉起来便发病了,不过有两次,我记得是遇到了兰舟的事,一次是兰舟七七之日府内做法事,还有一次是你父亲母亲去城外祭拜兰舟。”
她的病果真是因弟弟出事而起,薄若幽定了定神,仔细的咀嚼薄景礼二人的说辞,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长公主也患有疯病,可她患病之时,却绝不会去穿别人的衣裳吃别人喜欢的食物,薄若幽甚至在想,一个人哪怕疯了,她亦有自己疯的意志,其言行举止,皆有某种逻辑,而她发病之时的行径,也一定有某个缘故。
“二叔,薄氏可还留有父亲母亲和弟弟留下的旧物?”
薄若幽默想片刻,忽然开了口,薄景礼忙道:“也就你们幼时的旧物,还有你父亲母亲用过的家具器物——”
薄若幽忙问:“我幼时病发躲过的柜子可还在?”
薄景礼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在,在的,薄氏被抄没之时,这些大的家具器物我们都搬出来了。”
“那我明日可能去薄府看看?”
薄景礼自然应好,薄若幽又问了些详细,薄景礼和魏氏却想不起那般多,见天色已晚,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