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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看过的,陛下也知,我如此一意外,难道和侯爷要查的案子有了关联?”
霍危楼沉默下来,冯钦此刻极尽苦诉与安阳情谊,令人感怀他待安阳情深,又将丹炉倒塌形容成意外,更将为太后炼丹牵扯进来,建和帝不明内情,已生恻隐之心,而偏偏直使司如今的确不曾查到直接罪证。
再如何辩也无用,反而会令忠义伯更显委屈,而此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行至殿门外,几句低语之后,外面的小太监轻声道:“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霍危楼剑眉大皱,眼风扫向门口时,正看到冯钦紧绷的肩背松落下来。
……
薄若幽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便彻夜未曾归家,等到半夜,心知天亮之前多半无消息回来,便在霍危楼暖阁暂歇了下来,第二日天明时分,刚起身,便问城外可有消息来,福公公安抚她,待用了早膳,便陪她一同候着。
直等到正午时分,一绣衣使快马入城,直奔侯府,不多时至薄若幽跟前,恭敬的道:“县主,在忠义伯城外的庄子地宫里找到了两具尸体,一具女尸,一具五六岁男童的尸体,藏在冰棺中,已经成霉尸模样,看着放了多年,似乎正是安阳郡主和伯府长子冯钰。”
薄若幽眼底大亮,“真的找到了!”
绣衣使继续道:“只是出了这两具尸首,并未发现其他可疑之物,虽然在丹炉内发现了熔过的金银,却并不证明与案子有关,不仅如此,忠义伯不知怎么向宫中报了信,陛下已经让侯爷和忠义伯入宫了,此刻想来正在面圣。”
福安一愕,“入宫面圣?”
绣衣使将福全去庄子上的言辞说了一遍,福安面露难色,“不好,这忠义伯是早有准备,咱们这位太后娘娘从前极其宠爱安阳,连带着对忠义伯也十分爱重,后来忠义伯信道,又时常给太后说道经,此番他必定是向太后求助,若无实证,又有太后作保,那可当真拿不住忠义伯了。”
薄若幽听得着急,“他果真是做贼心虚,否则怎会如此安排?”言毕又问绣衣使,“当真无旁的线索?”
“诡异之处极多,可的确无直接证据,我们到的时候,那地宫在丹房之下,已经被掩住,后来还是挖了几处找出入口的,地宫内十分干净,找不到血迹和谋害人的迹象,庄子里我们也搜查了一遍,也无任何古怪。”
“和佛宝有关的线索呢?”
绣衣使摇头,“没有别的了,只有那丹炉内的金银,只不过金银谁都有,并不能证明便是佛宝上的,侯爷入宫,眼下是孙大人和路都尉在指挥搜查,来回禀县主,亦是都尉之意。”
薄若幽未见过七宝舍利塔,也未见过佛骨舍利,可她在法门寺之时,曾翻看过许多有关佛宝的记载,那些佛家典籍之上曾细细描绘过这些佛宝。
“我记得舍利塔之上除了金银之外,还有许多宝石玉髓,这些东西据我所知并不能被完全熔炼,还是要仔细搜索这些东西,而距离上一宗案子过去了两年,庄子里多半无血迹这些直观线索,可以找与邪教有关之物。”
薄若幽说完,绣衣使应是,又返身出城往庄子上去,薄若幽又看福公公,“公公可能派个人去宫里打探打探消息?侯爷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福安本就出自宫闱,而侯府内多有机灵侍从,他立刻出门去交代,薄若幽心底生出些不安之感,若此番被忠义伯遮掩过去,而关键证据都被摧毁,只怕再无定罪之时。
她脑海中飞速转动,仍在想是否有遗漏之处,而同一时间的昭阳殿中,太后宋氏正在为安阳郡主垂泪。
她叹息的抹了抹眼角,“冯钦,你执念太重,这与你修道无为乃是相悖的,听哀家的话,还是让安阳和钰儿的尸身回归祖陵吧,免得她们泉下难安,哀家常听人说,阳间有人牵挂太甚,阴间的人不愿投胎,已经快二十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怕冯钦不愿,她又压低声音道:“此事有违伦常,传出去对你们伯府谁都不好听,今夜令人开了祖陵,将安阳和钰儿重新下葬,也算人不知鬼不觉,来日做几场法事,此事便算平了,陛下和哀家,也不会怪你这般行事。”
冯钦眼底通红,几番犹豫,终是痛心的点了头,“是,那便听太后娘娘安排。”
第208章 十样花22
至申时过半; 宫中方才传出消息,派出去的侍从回来禀告道:“县主,公公; 侯爷被暂留在了宫里,忠义伯说是因不舍安阳郡主和冯钰; 才将其遗体留在身边; 陛下和太后颇为感怀; 适才陛下派人去了忠义伯的祖陵,打算今夜将安阳郡主和冯钰的遗体悄悄迁入祖陵中,忠义伯已经应了。”
薄若幽和福安对视一眼; 她惊讶道:“所以忠义伯并未被怀疑?”
“这个还不知; 只知道太后午时之后去见了陛下,后来不知说了什么,便派人去忠义伯的祖陵了; 要迁入遗体,便要将祖陵挖开; 多半是害怕忠义伯的人去动会引人注意; 宫里的人悄悄去,神不知鬼不觉。”
薄若幽秀眉紧蹙; “忠义伯府那边可有动静?”
侍从摇头,“没有; 一切如常。”
薄若幽点头,待侍从退下; 她面上便尽是不解; 福安见状安抚道:“别急,等侯爷回来,他此番行径; 已是心中有鬼,只要继续查,总能查出罪证。”
薄若幽心底有些焦灼,“忠义伯烧伤自己抹去了疤痕,便是我出面指证也无用,而他烧毁丹房,多半是存了侥幸之心想将地宫掩埋住,至于丹炉内的金银,多半是熔炼罪证了,假若他将佛宝烧了,那便真是拿他毫无办法。”
福安也满眸难色,“那该如何办?”
薄若幽仔细盘算起来,“他消除了疤痕,又毁掉佛宝,几个孩童被害的案发现场无法确定是否在庄子里,即便在,时隔多年,也多半不会留下痕迹……”
福公公道:“他将地宫掩埋了,却还留着安阳郡主和冯钰的遗体,不过这与杀人相比,也不算大罪。”
“他是为了让安阳郡主和冯钰死而复生才行凶,自然不会毁了遗体,如今只需承认他当年的确未曾将安阳郡主和冯钰葬入祖陵,陛下和太后觉得他对安阳郡主情深,只要他未做伤天害理之事,想来不会如何怪罪他。”
薄若幽略一沉吟:“李绅信了邪教,且已经谋害了文瑾,若是能找到他和忠义伯早就熟识的证据,那忠义伯的嫌疑就会更大。”
忠义伯常以淡泊名利的模样出现在世人眼底,倘若和信奉邪教的杀人凶手有牵连,自然愈发可疑,薄若幽着急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却仍未见霍危楼的身影,“既然要迁走遗体,那想来很快孙大人和路柯便查不下去了。”
薄若幽未曾料错,只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她未曾等到霍危楼回来,反而先等到了孙钊和路柯,他们忙了一夜,此刻身上尽是火场里沾上的碳灰,身边更带了两只竹筐,框子里尽是黢黑的炭块,仔细一看,又有些金银之色。
路柯指着框子里的“炭块”道:“县主,这些都是从丹炉里掏出来的,忠义伯不知将什么熔了,我们一时辨不出,宫里又派了人去庄子上传话,我们只好先回来了,这些东西也一并带回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薄若幽道了声辛苦,福公公忙命人送上热水饭食,众人略作洗漱,又用了膳便开始在那堆金银中找线索,薄若幽便与孙钊和吴襄商量,“飞云观当日是衙门去彻查的,忠义伯是哪一年开始在飞云观内供奉香火的?”
这是吴襄亲去探查的,自然记得清楚,“很多年了,至少二十多年,因老忠义伯从前也有信道的习惯,城外几家道观,他们是祖辈开始便时而供奉,到了忠义伯这一辈,先是跟着父亲去道观内游访,后来老忠义伯过世,他也颇为向善,香油钱从不吝啬。”
京城世家大都有信道信佛的习惯,这也属实寻常,可想到忠义伯或许早就有机会与李绅结识,她心底总觉得古怪,李绅是被推出来顶罪的,那这俢死之术,是他告诉忠义伯的,还是忠义伯告诉他的?
而王青甫是建和十二年中的进士,如果真的是冯钦帮了他……
不对……
薄若幽猛地皱眉,建和十二年安阳郡主和冯钰还未过世,这个时候的冯钦,为何要帮一个毫无瓜葛的王青甫呢?
旧的疑问尚未解开,新的谜团又迷雾一般遮住了前路,薄若幽心底有些惶然,正在这时,外头侍从快步来报,“侯爷回来了!”
众人心神一振,皆朝外迎去,很快,便看到霍危楼一脸寒色大步而来,在他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宁骁。
看到路柯和孙钊等人归来,霍危楼也不意外,上前与薄若幽目光交汇两瞬,便问起城外搜查结果,路柯跟在他们身后入屋,“没有搜到关键线索,安阳郡主和冯钰的尸体属下大概看了一番,没有明显创口和变形,因他们并非本案受害者,身份也贵重,属下也不敢不敬,后来便搜查了整个地宫,毫无所获,待宫里的人到了庄子上传话,属下将从丹炉里掏出来的东西带了回来,看看能否找到什么。”
霍危楼点头,待解下斗篷便道:“淮安的消息到了,有些新疑点,你们听听。”
淮安二字吸引了薄若幽的注意,宁骁上前道:“我们的人找到了赵千山,问起了当年王青甫科考入仕之事,时隔快二十年,他还记得,据他说,当年正是冯钦找到了他,令他手下留情放王青甫一马,当时赵千山只是个吏部主事,并不敢妄为,可冯钦乃是忠亲王佳婿,而早年间忠亲王对他们这些淮安学子多有助益,因此他才愿意冒险。”
“并且,他说他之所以愿意冒险,也是因为冯钦对他说,王青甫出身官门氏族,在羌州也颇有名望,只是被连累才下场凄惨,他还说王青甫性情淡泊,并非追名逐利之辈,即便入了六部,也会往清贵衙门去,绝不会惹眼招人怀疑调查,当时他还不知何为清贵衙门,却不想后来王青甫先入礼部,没多久便去了太常寺,他当时是松了口气的。”
王青甫若是锋芒毕露,自然招人嫉恨,若要弹劾他出身罪臣之族,多半对仕途颇有影响,赵千山届时也脱不了干系,可他去了太常寺这等衙司,便稳妥多了。
薄若幽听到此处忍不住问:“侯爷,宫里到底如何说的?当真不怀疑忠义伯吗?”
霍危楼肃声道:“陛下道若无证据,便以和为贵。”
眼下的确无直接证据,可薄若幽片刻前的疑窦,却似乎有了答案,“侯爷,忠义伯在建和十二年便找上了赵千山,这说明那时候他便有心提携王青甫,且还想让王青甫按他的意思去清闲之地,更甚者,他那时便想好,要让王青甫去太常寺。”
“我听到赵千山言辞之时也这般做想。”霍危楼剑眉拧起,“那时是建和十二年,安阳郡主和忠义伯琴瑟和鸣,冯钰也还未患病夭折,他们一家和乐融融,而冯钦更是早已放弃仕途,看似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他偏偏暗地里帮了王青甫。”
薄若幽心跳快了起来,“王青甫受牵连,本该仕途坎坷,可后来留在京中为官,忠义伯算是他的大恩人,如果那时忠义伯便是报着扶持他,而后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帮他牟利的心思……”
霍危楼一锤定音,“极有可能在安阳郡主和冯钰死前,他便开始沾染邪教。”
在安阳和冯钰死前沾染邪教,后来爱妻长子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