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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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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危楼皱眉,“是你提出杀净空,还是王青甫提出的?”
  “是王青甫。”岳明全没有犹豫,“佛典并非是我派人买的,自然也不当一回事,且买佛典的人已经被王青甫处置,便是大家知道了此事,也不碍什么,可王青甫却十分果决,并且他说,为了不让大家无止境的追查舍利子,何不干脆找个替罪羊出来,净空是主持,今日也只有他亲手捧过宝函,他若忽然消失,整件事的疑点都会落在他身上。”
  霍危楼眯眸,“王青甫有另一番说辞。”
  岳明全眸子一瞪,“他当然会将罪责尽数推在下官身上,可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当年杀净空,是他和下官一起动的手,他虽不善武艺,可当时随身带着一把匕首,是他用那把匕首刺伤了净空,净空断气之后,他说工坊不会留太久,若藏尸在泥土之下,说不定很快会被翻出来,可若将尸体运下山去,也要大费周折,所以,他说把尸体藏在佛像之中最好。”
  “当时那尊者像的身子和脑袋都已经塑好,只差将其焊接起来,匠人们连架子都架好了,一旁炉子亦是昼夜不歇,下官将尸体分了,放进了佛像身子里,又将脑袋接上去,再将一旁炉子里烧软的铁芯嵌上去,如此,便将佛像封死了。第二日,下官一早到了工坊,先搜查工坊,而后又令匠人速速塑好佛像,当时有带头的匠人在问尊者像是谁偷偷动手焊接的,却被下官压了下去,当时寺内寺外人人自危,他们也不敢闹大,这件事便似个小波澜很快便过去了。”
  “王青甫和吴瑜是京官,当时在寺内留了一个月,冯仑和下官却留了更久的时间,下官利用职权,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线索全都抹的干干净净。”
  霍危楼眸色微暗,“可冯仑不可能毫无所觉。”
  岳明全扯出一丝十分难看的苦笑,“就是工坊的事,当初下官压下了工坊的怪事,冯仑对此略有耳闻,却也没多问,时隔十年,净空的骸骨从尊者像内掉出来,他便想到了十年之前的事情,到了寺中之后,他曾有意无意试探过下官一次,当时,下官便知道他记得当年之事,下官去见王青甫,他令下官让冯仑闭嘴。”
  霍危楼眉头微皱,岳明全只怕他不信,“是真的,王青甫此人看着不显山露水,可他才当真是个狠角色,当年那寻来的会软骨功的年轻人也是他令下官将其处置掉……”
  霍危楼狭眸,岳明全道:“那人在三月之后,前来领银钱之时,被下官沉入了澜沧江内。”
  岳明全面色一苦,“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下官已无法收手,唯有想着如何保住已有的荣华,幸好……幸好在那之后,这件事总算平息了。”
  霍危楼便问,“他既然许给你升迁之机,你后来却升迁的没有那般快。”
  说至此,岳明全长叹了一口气,“是,亦没有下官想的那般快,却极稳。”
  “入镇西军,是你的意思?”
  岳明全摇了摇头,眼底出现了一丝奇异的光,“不是,不是下官的意思,也并非是他的许诺,这十年间,每次下官都觉得等的焦躁之时,处境便总会好一些,后来入镇西军,亦算合了下官自己的心思,下官觉得王青甫好似会什么法术一般,他似乎知道下官在想什么。”
  霍危楼凤眸半狭,“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来,你二人并无别的联系?”
  岳明全应是,霍危楼又问,“当年是他来找上你,也无实证?”
  岳明全又点了点头,霍危楼冷冷的哂笑一声,“如此说来,此案倒有可能是你一人所犯,而王青甫,不过是被你拉扯进来的罢了。”
  岳明全立刻道:“不是!不是的!”他眼珠慌乱的转了转,“舍利子!舍利子是给他带走的,还有……还有那把钥匙,对,下官留着那把钥匙。”
  岳明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年那年轻人回来之时,下官虽将其沉江,可心底到底有些不放心,于是将那把钥匙要了回来,那时王青甫曾来信过,下官只说钥匙也一并沉江了,必定不会被发现,他应当是信了,便不再追问。”
  “如今那钥匙就放在下官在沧州老家的旧宅之中,那钥匙形状奇怪,必定是能工巧匠才能铸就,侯爷得了钥匙,必定能查出些东西来。”
  霍危楼默然不语,岳明全额际便又生出一层冷汗来,他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圈,却果然发觉,这十年来,他并未留下任何和王青甫相交的证据,尤其和当年有关的事物,更是刻意避忌,而当年具体之事都是由他出面完成,王青甫竟似能置身事外。
  忽然,岳明全看着霍危楼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见他如此,林槐眉头微皱,福公公也有些不解,霍危楼却淡淡的勾了勾唇,“兵不厌诈。”
  岳明全冷汗如雨而下,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整个人似恼怒似愤慨,身子都在发抖,霍危楼却淡声道:“现在便能想明白,你也不算蠢笨。”
  岳明全拳头紧攥,一口牙似要咬碎,他陷入霍危楼之局,将当年隐秘皆数道来,可等想要证明王青甫才是罪魁祸首之时,却发觉王青甫早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若是如此,霍危楼又是用什么铁证令王青甫开口的呢?
  而王青甫的嘴又是那样的严。
  唯一的解释,便是霍危楼骗了他,可刚才,分明又是王青甫……
  岳明全好似明白,又好似未曾明白,整个人抖如筛糠,一双眸子瞪大好似人都要魔怔,霍危楼见他这般,喊道:“路柯——”
  待命的路柯立刻进了屋门,霍危楼抬了抬下颌,“让岳将军听听。”
  路柯眼珠儿一转便明白霍危楼之意,于是轻咳一声,用和王青甫极其相似的声音道:“岳将军。”
  岳明全骇了一跳,眼瞳都跟着颤了颤,分明是路柯的脸,可说话的声音却变成了王青甫的声音,这让岳明全觉得诡异非常,却也瞬间明白了适才之局,他素闻霍危楼手下能人异士颇多,却没想到出身绣衣使的路柯竟能扮旁人之声。
  岳明全浑身被冷汗湿透,人亦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若是王青甫先松口,那他此番乃是无奈之行,甚至不算不守道义,可他只是愚蠢至极的入了霍危楼设下的套,自己将当年之事尽数道出,尤其道出那把钥匙,如今便是想翻供也没了机会。
  岳明全惨笑一声,“侯爷好手段。”
  霍危楼剑眉轻扬,“输在本侯手上,不算你无能。”
  岳明全身形摇摇欲坠,霍危楼叹了口气,“既已说到了此处,想来你也知道了结果,事到如今,你一人做下的恶事,至少莫要连累家小,本侯知道你有妻儿在沧州,你也不想连你的幼儿都被牵连在内。”
  岳明全又是凄惨一笑,他咬牙闭眸,再睁眼时,眼底倒是多了几分坦然,“侯爷放心,以上所言,句句属实,下官……不……罪臣,罪臣能与王青甫当堂对质。”
  霍危楼扬手,“拿纸笔来——”
  适才纸笔只是做戏,此刻,才是真的要写下呈堂证供,岳明全拿笔的手都在颤抖,却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的,十分详实的将当年之事细细写来,他足足写了大半个时辰,等停笔的那一刻才忽然想起来,适才右厢内书写的时间实在太短,可当时他心慌意乱,只顾着维持表面的镇定,又哪能注意到这些旁枝末节。
  林槐将证供一张一张收好,霍危楼又问,“你可知王青甫要舍利子,所谓何用?”
  岳明全摇头,“不知,他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说,有时候罪臣甚至觉得,他身上有种不畏生死的大义之感,只要他不想,任何人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不过……”岳明全望着霍危楼,“不过面对侯爷,还是不同,若今日主官为其他任何人,罪臣都不会如此轻易开口。”
  这话颇有逢迎之感,霍危楼却道:“莫要污了‘大义’二字,倘若世间为恶者都要用大义来称,那镇西军中,那些为了戍守边城拼命杀敌的将士,又该如何形容?”
  一瞬间,岳明全面上生出了一丝戚然,他下意识转眸看向窗外,仿佛想透过窗棂看看西北苍凉的漭夜,可他再也看不到了,等着他的是无数的堂审和牢狱,最终,他这条性命,会在某个风平浪静之日,结束在断头台上。
  他本可马革裹尸而归,最终,却落得如此惨淡又耻辱的结局。
  走出正门之时,岳明全的背脊再也不似来时挺直,他背脊佝偻,脚步沉重,仿佛暮年老者,而他自己也明白,他的确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屋内亦沉默下来,林槐收好岳明全的证供,问道:“侯爷,可要继续审问王青甫?”
  霍危楼看了眼天色,夜色已深了,深夜的确适合审问心思严密的犯人,可他却觉得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左右看了看,忽而发觉已有半日不曾见过薄若幽。
  今日晨起之后,已无需验尸推案,薄若幽在外候了半日便回了房,而他要设下此局,自然也不会令薄若幽前来,岳明全乃是武将,本就通身杀伐之气,心思虽少了些精细算计,却还算坚毅,他要对岳明全施以震慑威压,薄若幽可不适合这般场面。
  略一沉吟,霍危楼揉了揉眉心,“王青甫此人颇有些古怪,只怕不会轻易开口。”
  福公公也擦了擦手心的汗,“岳明全已不好对付了,今夜不若歇一歇?”
  霍危楼点了点头,林槐也松了口气,适才虽然只有霍危楼在与岳明全言语交锋,可他和福公公站在一旁不能显出半点这只是个局的心虚感,也破费力气,而霍危楼气势逼人,不仅震慑了岳明全,他二人也实在难熬,如此一比,林槐看着身侧年轻的武昭侯不由更生出几分佩服之感来。
  林槐便道:“那下官这便回去整理岳明全之证供了。”
  霍危楼颔首,林槐便告退离去,福公公呼出口气,“没想到当年的事竟还真是岳王二人互相勾结,若非幽幽发觉二人间有古怪,还真是难瞧得出。”
  霍危楼闻言便道:“召她过来。”
  福公公不疑有他,出门到了另一侧厢房,敲了敲门,“幽幽,你来,侯爷要见你。”
  薄若幽很快便开了门,院子里的动静她听的分明,看到福公公便问:“公公,今夜可顺利?”
  福公公含笑点头,“顺利,岳明全皆招了。”
  薄若幽闻言亦松了口气,福公公便指了指上房,“快去吧,侯爷在等你。”
  薄若幽应了一声往上房去,进了门,霍危楼却已不在正堂,听见左厢有些响动,薄若幽便往左厢来,待进了门,果然见霍危楼坐在窗前榻上。
  “拜见侯爷,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昏灯盈盈,映照的薄若幽身姿挺秀,肌骨幽然,尤其那清灵妙目,望着霍危楼之时,有细碎的光在她眼底忽闪,仿佛有河汉落入其中。
  霍危楼看了她片刻,“岳明全已招供,净空的确为他和王青甫所害,舍利子为王青甫所得,此人颇不简单。”
  薄若幽有些意外,因她也未想过舍利子竟然是王青甫拿走了,“那民女能做什么?”
  霍危楼直言道:“此案至此,你便做不了什么了。”
  薄若幽似有些不解,既是帮不上忙,何故召她来此?
  “你已做了你该做的,且做的不错,现在你可以说,你所求为何了。”霍危楼语声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是寻常的公事,可他凤眸微狭着,眼底最深邃之处,也只映着薄若幽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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