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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个女子,被他看着,怎么好意思躺下?
连戚端了旁边的一小碗羊奶过来,送到她唇边。江晚儿哪好意思,怯怯地抬手接过要自己饮。
连戚从袖中抽出一方天青色的帕子,轻轻擦拭掉她唇边的奶渍,嗓音略黯哑:“太后娘娘,臣本就是个侍人,您不必有所顾虑。”
江晚儿不安分的小脚丫一顿,扯过他手心的帕子攥在手里:“你是哀家的人,虽然,哀家没什么权势,但你也不可如此自贱!今日情况特殊,你……你不如在那边小塌上歇息也行,看书也行,只要别离开就好。”
说完,江晚儿就自顾自背对着他躺下,把被子拉倒鼻子下面,闭上眼睛装睡。
可一道雷声就把她吓得身体不受控的一缩。
我……真是太打了脸了!
江晚儿掩耳盗铃地悄摸儿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埋在被褥里,把自己蜷成一只虾子。
连戚低头抿唇,眼角斜飞:“那太后娘娘安心歇息,臣就在旁边。”
江晚儿在被子底下闷闷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连戚翻书的声音让她安了心,还是外面的雷声真的小了,亦或者是手中帕子的皂荚清香舒缓了情绪,虽然身体还是会在听到雷声的时候不受控制的瑟缩,但却不再那么怕了。
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还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连戚翻书的手慢慢停下。
靠近床榻,看到被子下面鼓起的小小一团,眼含无奈,轻轻地将被褥给她往下拉了一些,将口鼻露出来。
眉头皱这么紧,这是梦里都不安生?
她这怕打雷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第二日休沐,江晚儿起的比平日迟了些,看到手中的帕子,小脸微红。
又到了众位太妃前来请安的日子,江晚儿的恶名在后宫口耳相传,现如今哪还有人还托大,早早地就等在了偏殿。
家常她们也没什么能聊的,江晚儿体恤她们,主动开口:“还有六日就要竟比,不知各位太妃准备的如何?”
众太妃:伤口撒盐?您可真行!
钱太妃给面儿:“本宫觉着,凭借着这张脸,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太后娘娘觉得呢?”
江晚儿:“……”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今日还有外人,收敛点!
钱太妃接到江晚儿的秋波,撇嘴喝茶,不再起哄。
倒是荣太妃搭了话:“钱妹妹姿容冠绝后宫,本不用担忧的,只是这次竟比可不是诗词乐律,是女诫女训,钱妹妹还是谦虚些的好。那些大臣们可不会像花儿一样见到你就羞了,给你开后门。”
钱太妃轻佻地勾了一下媚眼:“荣姐姐不必担心,妹妹我上阵能杀敌,下床能提笔,歌舞乐律这都是凑趣的东西,谁还真当回事儿了不成?闭月羞花这种事我能做,羞了监考也未必不可。”
其他人的表情都像吃了只苍蝇。
江晚儿笑出内伤。
只要她不闹自己,看她怼人还是——好爽呀。
既然说的都是没什么内容的东西,江晚儿怕其他人真被钱太妃气出个好歹来,早早地就让她们散了去。
她可还有要事等着办,没空跟她们瞎贫。
“太后娘娘,秋桑姐方才醒了一回,要我把这个交给您!”半夏匆匆走来,隔着老远对江晚儿喊。
孙嬷嬷板着脸冷喝:“皇宫内禁止疾行。”
半夏忙赔罪:“是,奴婢知错!不过太后娘娘,秋桑姐方才一醒,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很重要。”
江晚儿为难:“哀家正要去看皇上,你先把东西送到正殿,哀家等会儿回去自会看。”
半夏领命走了,江晚儿带着下人去了齐暄的屋子。
逗了小皇帝没一会儿,孙嬷嬷和连戚就在外面请见。
江晚儿把齐暄交给乳娘,缓步朝外走。
雨过天晴,太阳晃得人眼花,她抬手在额头上遮了一下,才看清两人。
“抓到了?”
孙嬷嬷点头:“是!这小蹄子在半夏姑娘出来后,贼头贼脑地进去,被咱们提前安排在里面的人抓个正着,正准备去偷半夏姑娘放置的东西呢。”
连戚也拱手:“这是准备对秋桑下手的人。”
江晚儿缓步走进,看到绑在地上的两名宫女,一个随时准备赴死,一个挣扎的厉害。
走到挣扎的最凶的宫女跟前,江晚儿挑眉:“柳絮啊,哀家记得你是我江家的奴婢吧?或者是贾府的?但是不管哪个,你怎么能背主呢?”
柳絮被缚主手脚,口中呜呜直叫。
江晚儿给孙嬷嬷使了个颜色,将两人口中塞着的布条都取了下来。
“大小姐……不,太后娘娘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是被逼的!是……唔……”柳絮的话戛然而止,脖颈被人咬破的伤口处喷出的鲜血溅花了江晚儿的裙摆。
“太后娘娘!”连戚一个箭步过来,揽着江晚儿的腰将她拉退,同时一脚踹飞那忽然暴起伤人的另一名宫女。
经历昨夜,江晚儿关注的重点有点歪。
那个,我是被神仙哥哥搂腰了,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这俩人……gkd
第20章 众太妃迁宫⑤
连戚将江晚儿抱着后退了几步,把她小心地放到地上,脚步斜踏,半边身子挡在她前面。
腰间的手臂一触即离,不过瞬息间,江晚儿看着连戚不算伟岸的颀长背影,竟莫名安心。
好似有他护着,这宫里再大的风雨都能被阻隔吧?
柳絮被人咬破了脖颈,当场咽气,行凶那人因为被连戚踹了一脚,还没来得及咬舌就昏了过去。
看着满地的血迹,江晚儿整个人都不太好。
这算什么,杀人灭口?
柳絮刚刚明明就要招认了!她再怎么使小心思也不过都是些后宅的争斗手段,想来在大刑和性命跟前没什么是不能交代的,所以不用审就打算松口。
可她显然低估了后宫这种地方的争斗,那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用命偿的。
众人皆以为太后年轻,定然会吓得尖叫或者直接昏厥过去,然而——
江晚儿梗着脖子,下巴轻抬:“这种不忠的宫婢留着也无用,派人去宫外通知一声,让她家人过来认领尸身,另外那个,押到后院好生看守。”
咽了下口水:“等人醒了再来通知哀家。”
听她说的淡定,其他惊慌失措的宫人也纷纷镇定住心神,按照她吩咐的照办。
连戚无声地抬起胳膊,轻声道:“臣伺候太后娘娘先回殿里吧。”
江晚儿一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由着连戚引着她走路。
别人都以为她淡定从容,其实她怕的要死!
虽然她骨子里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可是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溅了一身血,她怎么能淡定!
手上端着的热茶盏因为颤抖发出哒哒的撞击声,半天送不到嘴边。
连戚抿唇,伸手取过茶盏送到她唇边:“太后娘娘莫怕。”
他嗓音略微有些低,而且十分轻缓,慢慢地把江晚儿从愣怔中拉了出来。
呆滞的目光游移,不自觉地落到连戚的手上。
可能是不小心在哪刮了一下,他端茶的食指侧面有一道细细的伤口,不长,还渗着细细的小血珠,在他修长均匀的手指上显得尤为明显。
她用指腹轻轻擦了一下,结果把血色晕成了长长的一条,比刚刚还扎眼。
江晚儿急了,这么好看的手指上怎么能沾染血迹?想都没想,直接伸出小粉舌在上面扫了一下。
温湿的舌尖擦过指节,连戚僵住,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把外面当值的宫女惊了过来,站在殿门外问:“太后娘娘?”
江晚儿回神,脸上红白交错。
连戚的神色也古怪的不像话,蜷缩了手指虚握成拳背在身后,呼吸微促。却还是立即声音低哑地吩咐:“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盏,传人进来收拾一下!”
然后转身问还没回过味儿的江晚儿:“太后娘娘,臣先扶您回寝殿休息一下?”
江晚儿面无表情。
她刚刚做了什么?登徒子么?她是被吓傻了还是撞邪了,竟然做出这种事!
心里炸开了油锅,江晚儿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烛。
哀家,卒。
好在连戚是个体贴的,从始至终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只是把她送回寝宫,就安静地退了下去。
江晚儿扑到床上,羞愤地想哭。
她简直是鬼迷心窍!色·欲·熏·心!
小手手在眼睛上摸了两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给自己戳瞎!
还有舌头!割掉算了!
半夏的声音在寝殿门口传来:“太后娘娘,奴婢来伺候你更衣。”
她为了配合连掌事的安排,方才和那年轻的太医一起被调开,只知道永慈宫的老鼠被抓了,具体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步走近,半夏俏生生地说:“连掌事交代,娘娘要是想沐浴,我便传人送水进来。”
可江晚儿这会儿哪能听得这个名字,猛然翻身坐起,声音有些尖锐:“不许提他!”
半夏:“……”
反应太大,自己尴尬!
江晚儿这会儿真要被自己蠢哭了。
为了躲避连戚,江晚儿一连几天去早朝的时候根本没带他。
下朝的时候更是直接近了殿里,言明没她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
永慈宫的气氛很奇怪,宫人们看到连戚那张依旧好看又温和的脸,却大气都不喘,各个小心翼翼。
连戚安排好张瑞等人,站在拐角的廊檐下望正殿的方向,眼神有些黯淡。
查看太妃宫殿修缮的情况时,“碰巧”看到曹波的干儿子曹青带着几个人迎面过来。
“呦!这不是咱们连掌事么?怎么,今天也没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
曹青翘着兰花指,装模作样地往四周瞅:“咦?太后她老人家呢?”
江·老人家·晚儿正端庄地坐在朝堂上陪小皇帝听政,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奇怪,难道着凉了?”
连戚根本没打算搭理曹青,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曹青身后的人忽然站出来,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连公公,您是掌事,从七品,见到正七品的首领却如此无礼怕是不妥吧?”
曹青在旁阴阳怪气:“小应子,连掌事忙着想招儿重新回太后娘娘跟前呢,别挡着道儿。”
以前连戚有连永照着,宫里的太监宫女谁都给三分面子。
后来先帝驾崩,连永倒了,众人还以为被发配到永慈宫的连戚从此失了势,一直被他压着的人原想着能趁机踩上几脚,没想到永慈宫竟然翻了身。
可现在永慈宫那位厌了他,他最后的依仗也没了,不知道还自负个什么劲儿!
曹青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小应子从后面出来凑上来小声问:“曹首领,他这是去后面的宫殿修缮?那咱们和工部……”
曹青眼角踹他腿肚子上:“话太多,当心我剪了你的舌头!”
宫殿修缮这种事在前朝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先帝好奢靡,嫔妃又多,今日修个宫院,明日加个花园,后日日添个假山,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自从先帝驾崩,再没动过什么土木,如今说要修缮个宫闱都算是大工程,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从中划点油水。
连戚一心向着永慈宫,为人又清冷不好接近,所以前面儿的人就绕过了他和曹波搭上了线,曹青仗着是他干儿子,没少从中拿孝敬。
连永和曹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