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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公公,你放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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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桑伺候着她更衣:“哪能啊!连大人素来是个脾气好的,没为难她们。”
  江晚儿扭脖子看了她一眼。
  脾气好的?哀家怎么瞧着他脾气大着呢!
  湖边的事儿都快过去半个多月了,她这段时间就没见连戚正经笑过。虽然他平日也不怎么笑,但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温润,如今却多了份冷淡疏离。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落了下去,心事重重地上了早朝。
  曹波这人精几次见她发呆,险些让皇上从龙椅上爬下去,不着痕迹地给她递了杯茶。
  他的出现打断了江晚儿的思绪,正巧看见齐暄探着脑袋往龙椅下面瞅,险些一头栽下去,她吓得忙双手去捞。
  另一只手出现在龙椅下,做了个承接的姿势。手指修长,指甲圆润干净,手腕上筋脉微微凸起,隐约可见掌心的纹路。
  江晚儿把小齐暄捞回来,那双手也收了回去,手的主人也重新站回了龙椅后。
  江晚儿偷瞄了一眼,那人还是清隽又恭敬地半垂着眉眼,像是个没什么情绪的石雕。
  绝了!这情绪要闹到什么时候呀?
  江晚儿抱着小齐暄坐直身体,把注意力放到前朝的大臣身上分散思绪,正听见几位大臣在争论水灾一事。
  这下江晚儿彻底歇了旁的心思,认真听下面的争议。
  去年冬天多雨雪,今年又暴雨不断,南方沿河两岸多地遭了水灾,据说都有流民逃难到了京城。
  户部几位主张救灾的官员列出了一条条赈济灾民的法子,却因国库空虚,多数难以实行,便主张挪用部分军费赈灾,被兵部的官员严厉呵斥。
  江晚儿看他们争执不下,心里有火在烧。
  这群老东西怕都是些久居庙堂的憨熊。
  流民能千里之遥逃到这里,说明水灾已经十万火急,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推诿?
  她几次张口,但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不是她不想,是她知道说了也没用。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她虽然垂帘,但也不过就是个摆在这里照顾皇帝的。
  先前两次她开口都是与后宫有关的事情,赈济灾民这件事已经是国之重事,不可能让她干预。
  “太后娘娘没用膳?”连戚站在院子里,盯着木门紧闭的书房问秋桑。
  秋桑端着托盘也是急的不行:“是啊!从前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不吃东西,也不让人进去伺候。”
  连戚眉头紧皱:“给我吧。”
  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连戚抬步向书房走去。
  房门又响了三下,江晚儿趴在书案上头都没抬:“不需要伺候,退下吧!”
  本以为门外的人会跟先前一样静悄悄地走开,结果却听见吱呀一声。
  “太后娘娘,您该用膳了。”连戚语气温柔,托盘放到他平日练字的条案上,将里面的饭食一一摆开:“您身体要紧,若是要忙,不妨等用膳之后?”
  江晚儿自他进来就挺直了脊背,看着他行云流水地给自己布菜,甚是赏心悦目,心中的郁结都疏散了不少。
  她乖乖地坐到连戚平日坐的椅子上,木箸拿起来放到唇角了,她忽然顿住,小脑袋侧了一下,避开地上反射的刺眼的光,小心地问:“你不生气了么?”
  连戚摆好最后有一碟菜,用剪到把那酸甜口的蓑衣黄瓜剪成小段,夹了一片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瞅见她呆萌的傻模样,眼神无奈,道:“臣不会生您的气。”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可咀嚼一下,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
  不过既然他不生气生,江晚儿也就不计较了。
  这道蓑衣黄瓜和冰镇水果乳酪近来是江晚儿的最爱,可是乳酪因为太凉,连戚吩咐厨房两日才能给她一碗。
  趁着他不生气了,江晚儿假装不经意地道:“天气炎热,不若让厨房再加一碗乳酪送来吧。”
  连戚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就在江晚儿以为这件事要告吹的时候,连戚走到门边对外面值守的宫女吩咐了一声。
  江晚儿瞬间弯起眼睛,美滋滋地开始等。
  吃了七分饱的时候,江晚儿便停下了筷子,连戚也不勉强。
  宫女进来收拾碗碟的时候,恰好厨房把冰镇水果乳酪送了进来。
  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端庄淑雅的,等人一走,立刻像个孩子一样用勺子舀了乳酪送进嘴里,满足的闭上眼睛品味。
  睁开眼看到连戚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脸儿瞬间涨红。
  这吃相,似乎不太附和太后的身份啊!
  江晚儿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招手让连戚靠近,她将小勺子在茶盏里洗了洗,递给连戚:“你也尝尝!特别好吃。”
  如果做了坏事被人看见,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式是什么?
  拉着看见的人一起上贼船啊!
  连戚看她涮勺子的动作,食指微动,声音微哑:“臣不用。”
  江晚儿再接再厉:“就一口,你尝尝?”
  连戚看着她眸子里的谋算,心知她不会轻易罢休,从他手上接过勺子,沿着碗边儿舀了半勺。
  尽管这勺子已经清洗过,可连戚送到嘴边的时候还是顿了顿,薄唇轻抿,将上面的乳酪含进了口中。
  “怎么样?好吃么?”江晚儿眼睛亮晶晶地问。
  连戚点头,喉咙轻微动了一下,把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咽了下去。
  “那你再吃一点,别客气!”江晚儿把冰碗往他跟前推了推,声音有些惋惜,还有几分可怜:“这可是夏天消暑的好吃食!就是太少了……”
  连戚绷着脸不接话。
  哎呀,不好骗呐!
  难道不应该说“嗯,既然太后娘娘喜欢,那以后每餐让他们给您做上一碗”吗?
  江晚儿从他手里夺过勺子,用力舀了一大口送进嘴里泄愤,心中暗忖——连戚也太难搞了叭!
  沉浸在小算计失败里的她没看到,连戚因她直接把勺子拿过去使用,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耳尖脖颈。
  胃里有了东西,还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乳酪,江晚儿的心情好了不少,抱着自己的小肚子问:“你说前朝的那些大臣们都怎么想的?流民都已经道京都了,他们还没想出来对策,这是要等着那些流民造反么?”
  连戚微怔,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起前朝的事情。
  “大人们应该有所考量,此事,太后娘娘还是不要妄言。”
  江晚儿撇嘴:“后宫不得干政!哀家知道!可哀家就是看他们磨磨蹭蹭的,心里着急。”
  她顿了一会儿,娇软甜腻的声音略微下沉:“你没见过流民吧?五年前,江宁府也曾发过一次水灾的,当时哀家正陪祖母去查看田庄,那些滞留在路两边的流民像疯了一样上来就抢!”
  “有十几个护卫拦着,我和祖母还是被打散了。若不是因为身量小,躲在一处槽沟里盖上草木没被发现,只怕哀家已经成了他们的腹中餐……所以大臣们不该小觑流民的力量的。”
  江晚儿甚少有如此消沉的情绪,只是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难免想到那位凉薄的老太太。
  当时混乱里她往护卫身后躲,却因为流民太多,护卫们阻隔不过来,她便被老太太亲手推出了护卫的保护圈。
  连戚站在旁边,看着她眼中的讥笑和嘲讽,心中微痛。
  拳头攥握几下又松开,他轻步上前,站在江晚儿身后,用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小扇子一样卷翘的睫毛眨动,扫过连戚的指腹,痒痒的,麻麻的。
  “太后娘娘是真的担心那些流民暴动?还是,心疼那些流民?”
  掌心里睫毛的颤动停下,过了几息,江晚儿的娇笑便传了出来:“哀家哪有那么大的心胸能装那些人啊,不过是担心他们暴动,哀家这太后的位置坐不稳罢了。”
  连戚扫过桌案上被涂鸦的简易地图,上面标记了流民出发的地点,还表明了所走的城池,以及城池之间的距离。
  口是心非的姑娘啊,还是像原来一样心软。
  “臣或有办法,让户部的赈灾推行下去。”
  江晚儿伸手扒下他遮挡自己眼睛的手,仰头问:“什么办法?”
  连戚低头,就看见她娇俏明丽的鹅蛋小脸,睫毛尖抵在上眼睑上,绛唇在精巧圆润的下巴上方闪动着淡淡的水光。
  柔嫩的小手抓在自己虎口,形成了不甚鲜明的色差,整个人向后仰着,像是倚靠在他身上一般。
  连戚下颌收紧,轻轻地将手抽出来,皮肤摩擦,带起阵阵颤栗,直达心口。
  他嗓音沙哑温柔,弯腰在桌案上执笔:“既然国库没有银子,兵部又不愿意挪银子出来,那就让有钱的人出钱赈灾。”
  江晚儿看着他在纸上写下的四个字——“士农工商”,单个拿出来她都认识,加在一起她也知道这是指如今大齐的构成,但不明白和赈灾有什么关系。
  连戚略一侧眸,就看见她懵懂的样子,脸颊边的一缕碎发还飘到了嘴边,看起来当真是好蒙好骗好欺负的紧。
  他回身将那一缕发丝从她唇瓣间勾下,耐心地解释:“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却掌握着最多的流动银两,但绝不是最富有的人,您说大齐最有钱的应该是哪一类呢?”
  江晚儿摸了下那缕被他拉下来的发丝,盯着桌上的四个字看了几息,一把抓住连戚的小拇指:“官商勾结才是大贪!商人若是想赚钱,那就得把官打点好,越大的商人打点越大的官,最有钱的,是官!”
  连戚看了眼她不安分的手,又问:“那官里面哪些最富裕呢?”
  江晚儿凝眉。
  “按理应该是越大的官越有钱,可这就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不管多高的职位,总是有肥有瘦,那最有钱的自然是现在官职最高,领着肥差的!这么算的话跑不掉就是六位阁老和六位尚书。”
  连戚提醒:“六位阁老中,一位是寒门出身,三位是书香传家的清贵之人;六位尚书里,两名寒门,三名外地官员。”
  江晚儿起身,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看着最后出来的三个名字,她兴奋地转身抓住连戚的胳膊,就差把自己挂上去,道:“连戚你可太棒了!”
  纸张上,剩余的两位阁老分别是荣太妃的祖父荣淮,钱太妃的外祖程世忠。
  剩下的那位尚书也是老熟人,荣系刑部尚书章则勇。
  此刻的江晚儿鲜活而灵动,浑身上下都像是带着耀眼的光,将那些阴暗照的无处躲藏。
  连戚半垂下眸子:“其实还有一人您忽略了,那位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江晚儿挠挠脑门,随即灵光乍现:“景阳王!”
  连戚绕开她,将书房的门合上,走回到江晚儿身边,俯首认真的地看着她:“让他们共同出银一时半会儿可能做不到,但若选一人突破,您是打算让谁出这笔银子呢?”
  江晚儿想都不想:“自然是荣家!”
  她又不是个菩萨,不可能以身犯险。且不说她和钱太妃的关系,单就是钱阁老曾和其他几人一人把她如今的位置稳下来,她也不可能动。万一惹急了把她拽下来呢?
  “若是荣家,臣的法子只怕会影响到皇上的声誉。”
  江晚儿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了下来,不解地问:“怎么会牵扯的皇上?”
  连戚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将收入囊中的银子再吐出来。”
  江晚儿咽了咽口水,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慢吞吞地开口:“你说要利用齐暄,会害他性命么?”
  连戚轻笑:“不会,有他在,您才能稳坐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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