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甄榛望着自己手中的绳子,霎时间傻了眼。
“哎呦……我的头好疼……”等这位沈郎君缓缓转醒,发现自己趴在胡桌上,后脑勺像被马车碾过一般,摸了摸还有一个大包。
甄榛和阿多忐忑不安地捏着手立在一旁,见他醒了立马弯腰行了个大礼,口中不住的道歉。
“真是对不住,是我们草木皆兵,把您当成贼人,今日医馆已经关门,等明日定请全城最好的郎中给您检查。”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匆匆跑到正屋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他,“沈郎君请收下,这是先前宫中太医给陆少卿开的伤药,遗漏了一瓶在我这,听说有奇效,郎君若是觉得不舒服先拿来救急。”
沈姓书吏摆摆手,说:“这也太贵重了,某皮糙肉厚不碍事。少卿听说镇魔司在娘子这定了餐,怕天色太晚雇不到车,这才让我拿了牌令来搭把手,娘子还是先去送饭吧,别让孩子们饿肚子。”
幸好甄榛先前做粥时想着要经过两个坊市,没敢将粥熬得太软烂,不然这些功夫耽误下来,粥都要成了浆糊了。
几个人又搬又抬,总算将奶糕和羊奶粥送到了镇魔司。
拜托司中的官吏分发给孩子们,甄榛想着探听探听案件的进展,便溜到学堂里去找白夫子。
果然,虽不是上课时间,白夫子依然捧着书卷看得认真。甄榛向他行了礼后,见四下无人,小声问道:“陆深这都审了小半天了,也不知审没审出幕后主使,听说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全被圣人召入宫中,也不知是什么大事。”
白夫子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的说:“你竟不知?”
甄榛有些莫名其妙,“夫子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白夫子开口解释道:“人间皇帝为向妖王交代,一审出口供就将太子幽禁,不日就要宣布废黜太子。不过也是王意气用事,听说人间皇帝在密信中请求王不要公之于众,免得动摇民心。但是王一接到密信,转手就将内容在妖界公布出来,现在不只是妖界,消息灵通些的人类怕也都知道了。”
“什么?!竟是太子?”
“对,就是太子。”
甄榛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只觉得一阵秋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直以来,太子塑造的形象都是爱民如子,平易近人的君子,连甄榛这个穿越来的都听过他敦厚的名声,谁能想到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是他主使的。
白夫子瞧见甄榛这幅没见识的模样,撇撇嘴说:“人类惯会装模作样,不过人间皇帝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包庇自己的儿子,不然王肯定会撕毁合约,对人间出手。”
又嘱咐她,“这段时日怕是不太平,你那饭馆先暂时关门几天,夜间锁好大门,以防万一。”
甄榛还沉浸在爆炸性消息中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外间的幼妖们,连忙追问:“那这些被掳来的幼妖们呢?可曾找到他们的家人?”
听她这话,白夫子的脸色微沉。同人间不同,妖怪长久的寿命决定了大多数妖都子嗣艰难,有的族群甚至上百年才能得一个新生儿。这样珍贵的幼崽竟被这样折磨,甚至死伤惨重,任哪个妖都不免心痛。
“大多数是从妖界悄悄拐来的,因不像人类幼崽这样脆弱,许多家长也任他们漫山遍野的玩耍,因此被拐走也难发觉;还有一部分是偷抢在人间居住的妖怪幼崽,他们的耶娘多法力低微,即便发现了也被杀人灭口,当地官府只以为是山贼流寇做的。”白夫子说的咬牙切齿,甄榛则听的心惊胆战。
还好白夫子接下来的话让她略微安了安心。
“没了耶娘的幼妖,妖界会派人专门抚养,或者有经过考核的妖怪也可以去领养。听说那个最初报信的许十娘也想领养一个,不知道王会不会看在她功劳的面子上特许。”
……
第45章 长安秋·炙鹿肉
等甄榛回了崇化坊; 便依白夫子所言禁闭大门,连饭馆也闭门谢客,给白芨放了个短假; 自己则只每天清晨出门采购一回食材,其余时间都窝在院子里看阿多和绒绒玩闹。
旁边吴娘子也是个敏锐的; 虽许十娘还在大理寺中协助调查; 并没能传信给她。可镖局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法子; 加上看到甄榛闭店不出,便也跟着关了大门; 也不回家,只成天在甄榛这里腻着。
甄榛对她很是欢迎。
大理寺一旦忙起来,公厨也得跟着连轴转,以免夜间叫饭食供应不上。甄榛为着不耽误工夫,更为着阿潼的安全,便早早地让她回寺; 嘱咐她无事千万不要独自出门。不过这样一来; 甄榛身边也没有个能说体己话的
这日; 甄榛怀抱香椿蔫蔫地靠在阿多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吴娘子闲聊。
吴娘子也看出她心不在焉,笑道:“我看小娘子人在院中,心思却早就飞到陆少卿身上了; 哪里还记得我这个邻居阿姐呢?”说完还装作伤心的样子叹了口气; 用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珠。
甄榛放下香椿,扑到她身上去闹她; 边挠吴娘子痒痒边笑:“我才没有想他呢!我是在想许娘子能不能得到特许,收养无父无母的幼妖!阿姐再提陆深,我就、我就一直闹你!”
“哈哈哈哈哈……好、好妹妹; 我不提了,你就放过阿姐吧!”吴娘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
扶了扶有些散乱的发髻,吴娘子说道:“我那师妹也是个可怜人,现下听音楼倒了,说不定她能因祸得福,求个恩典去了这戴罪之身。到时候便让她来我的小店中做个活招牌,能有个营生不说,有了许十娘和拯救幼妖的义女的双重名声,不怕客人不上门。”
吴娘子算盘打的好,又继续说:“能收养个孩童也好,听人说女郎产子都是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收养幼妖便能免去这个烦恼,何乐而不为!”击掌一笑,吴娘子又生一计,“我把师妹的孩子认作干女儿或者干儿子,这样阿耶也不用总是唠叨我没有孩子,以后无依无靠了。”
甄榛没想到她想得竟然如此长远,哭笑不得的拦住她越说越远的话头,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听白夫子说,妖界轻易不会让人类养育幼妖,毕竟人妖有别,万一除了差错可了不得。”
“也是,不过听说妖怪的寿命比我们长得多,是这样吗?”
吴娘子问的话也是甄榛原先考虑过的。
人妖殊途,寿命更是如此。甄榛当初不愿接受陆深便是因着这个原因,虽说就算陆深变成耄耋老翁甄榛也并不会嫌弃他,可人终究会走在妖的前头,甄榛能接受爱人老去,却无法面对失去爱人的苦楚。
不过这一点顾虑,没过多久就被打消了。
还是同阿多闲聊人妖通婚时,甄榛还为他们的未来感叹,阿多却像看乡巴佬一样看着甄榛,难以置信的问:“你究竟有没有上过镇魔司的学堂?白老头不都说了,进入人间的妖怪寿命都会缩减到二百年,若是选择与人类通婚,那就只能选择与伴侣共享寿命,也就是说,人妖成亲,至多也就能活一百年!”
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甄榛的脑袋,阿多继续道,“不然妖界环境这么恶劣,不全都跑到人间来潇洒了?也只有绒绒这样的小傻子为了一口吃食,不管不顾的傻乎乎随你下山。”
甄榛被阿多教训也不生气,只是心虚地挠了挠脸,说:“可能、可能是我听课时走神了!不过你们算哪门子的被哄骗?我还好奇呢,你们都已经在人间的山中了,为何也没上过镇魔司学堂?”
“也?”阿多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发现甄榛一脸正气,也没多怀疑,说:“我们同其它妖不同,不是天生来便有意识,而是在长久岁月中不知不觉地开了灵智,你们人类管这叫什么上天眷顾,对!就是上天眷顾!”
甄榛自是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左右知道人妖可以通婚才是最重要的,这才算放下全部顾虑,同陆深谈起了古代纯情怜爱。
思绪绕回眼前,看着吴娘子好奇的眼神,甄榛故意示意她凑过身来,小声耳语道:“听说镇魔司有许多单身郎君,要不要我给娘子牵线搭桥,说不得就是桩好姻缘!”
吴娘子知道甄榛又调皮,小声啐她一句,便施施然进屋去重新去理总也顺不好的乱发了。
甄榛既爱逗她,又总是怂气十足的怕她生气,巴巴地跟进屋,阿姐长阿姐短地哄她,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得了吴娘子满意的眼神。
快速盘了个惊鹄髻,又用铜黛细细补上眉毛,这才转身对甄榛说:“光嘴上讨我喜欢可不行,听阿多说你今儿买到了块上好的鹿肉,我可要赖在这尝尝你的手艺。”
“我说阿姐怎么今日这样容易就生气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阿多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看我待会不打他两下。”
吴娘子看甄榛这幅赖皮样,笑着用手虚指她,说:“你个小泼皮,我不白吃你的,铺中妆娘研究出一种新润肤花膏,我试了试,发觉正适合现在的天气,这不就给你送来了,那些太太小姐们捧了银子来订我都没给。”
甄榛接过花膏,用签子挖了一点到手背上,慢慢揉开,发现同原先的润肤膏油腻厚重的质地相比,这种新花膏更加轻薄,还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
将花膏放到桌子上,扯着吴娘子的衣袖像猫儿一样撒娇,“我知道阿姐心疼我总是碰水,手都粗糙了,我以后定然每日都用它!”
“可别在这卖乖了,你所是真想谢我,就变会原型让我摸摸耳朵。也不知你羞着什么,阿多成日里顶着大猫的模样在院里横行霸道,你倒是从不愿在人前显现松鼠模样。”吴娘子还有些怀念甄榛的原型,怂恿她变回来给自己摸摸。
甄榛却向她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我去准备炙鹿肉了!”
看着她跳脱的样子,吴娘子摇了摇头,“还是小孩心性呢!”
要说炙鹿肉,最经典的还是曹公笔下所写,连湘云、宝玉这样的大家儿女都吃得不亦乐乎,就可知鹿肉的魅力。
不过秋天的鹿儿还在添膘,没有冬日里头那般肥美,但也是一番好滋味。
同寻常猪羊不同,鹿擅奔跑,因而肉质紧实,更加有嚼劲。即便是冬日的鹿,虽有脂肪,也不觉得肥腻,尤其经过碳火炙烤后,那一点子肥油全融在瘦肉上,瘦肉不柴,肥肉不腻,配上一杯清酒,边吃边聊,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团团坐在烤架旁,一人拿一串鹿肉满嘴流油,不爱吃肉的绒绒则用木箸不停夹着蒜蓉昆仑瓜,几个人边吃边笑闹着,一片岁月静好。
不过许十娘这里就没这么顺利了。
被陆深请到大理寺做证人,虽早就听闻大理寺的刑罚手段狠绝,但真正看到被拷打过的楼主还是免不得心慌。
陆深向她行了礼,带着尊敬的语气对许十娘说:“许娘子,事关储君,圣人吩咐下来要秘密审理,因此才失礼让娘子在寺中多待了几天,现下还见到牢狱里的腌臜样,烦请娘子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许十娘也是后来才知跟在甄榛后面的伙计就是陆深所扮,心里佩服他身居高位还能深入贼窝,端正地回礼后,定了定心神,将自己在楼中见到的以及自己如何暗度陈仓拜托甄榛告发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听到这,原本低垂着脑袋的听音楼楼主猛然抬起头,全然没了原先的端正,豺狼般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