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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中不乏威胁之意。
慕明韶对此没有一分一毫在意。
只是谢依依那般举动,实在让他本就冰凉的心底,冷如寒冰。
恐怕他这会儿将人硬夺过来,她也只会拼了命向慕明帆求救。
若真叫他看到那副情景,大概连他都想象不出自己会是何种心境。
他绕过了慕明帆,在距离谢依依半步之遥的地方,压低了嗓音。
“若瞧不出,自担不起神医名号,那便是欺君之罪。不过今日那施针之术实在可笑。”
话音刚一落下,不待谢依依神情有何变化,他直接朝石子小路另一头走去。
他耳力不错,便是将要出院门,也能听到,慕明帆说,他将谢依依在东宫里头的用件悉数带了过来,要替她送去住处。
带着十足的关切。
走出拱门时,慕明韶对着院门前那棵移植来的古树便是一拳。
他几乎不曾这样宣泄过怒意。
但如今惹起他怒火的,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谢依依。
*
夜幕降临,谢依依用过晚膳,沐浴过后,穿着里衣及一身厚实的斗篷便回了自个儿屋子。
她如今还算是王府客人,住处必然不差,此刻已燃起暖炉,哪怕只穿着一身素白里衣,也没有几分凉意。
屋中央圆桌上摆放了七八本慕明帆今日带来的医术。
她掀开看后,脑中不由自主忆起慕明韶今日与她说得那番话。
自然知晓她还未学到家,可慕明韶那般嘲讽实在伤人。
可她并不觉得那人会在这件事上刻意骗她。
那便是她的确学艺不精了。
所以乐安身子有所缓和,但始终难以康健。
她对着手中这本不曾看过的医书上对穴位的描述蹙了蹙眉,甫一愣神,还是缓缓解开了衣衫。
何处练习,都比不得她自己的身子来得方便。
慕明韶推门进入时,谢依依就坐在屋内圆桌旁的椅凳上,衣裳半解,柔软顺滑的墨发散落在白皙的身子上,一手捧着医书,一手持着银针,拿自个儿做试验。
忽地被人瞧见,她一时竟也反应不过来,呆愣愣望着眼前人,身子仿佛凝滞了一般。
慕明韶也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直接上前,俯下身,将人莹白肌肤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指腹狠厉磨过肌肤上留下的几点针眼。
“你不要命了吗?”
他这回终究没能抑制住心底怒意,尤其在望见那几点猩红针眼之时,恨不能将谢依依就此锁在自己身侧,让她再没法干出这些事。
被怒喝一声,谢依依才反应过来,手中医书银针悉数掉落地面。
娇嫩的肌肤被人粗暴磨过的触感让她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极为不适。
“啪”——
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哪里来的胆子,就这么抬手扇了慕明韶一巴掌。
但对方到底因这一巴掌松了手,她慌忙后仰,将衣裳紧裹,才仰起脑袋去看慕明韶神情。
那张俊美的脸上鲜红怒意半分未消。
那一巴掌力道不大,但毕竟是一巴掌。
若慕明韶想报复她,有了这个借口,必然好行事许多。
慕明韶抬手轻拭过被扇巴掌的那一侧,不痛不痒,但令他清醒过来。
他强压下怒意,搭在圆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沉声质问:
“为何不来寻我?”
白日临走轻蔑地丢下那番话,他是指望着谢依依能来寻他一问,却实在料不到,她竟这般有本事。
谢依依未答他,单手握住桌沿,生怕自己一个不甚往后跌倒。
可她后仰一分,慕明韶却又迫近一分。
她不得不正视着人,小声回答:
“我不想寻你,若寻了,到时还得想法子偿还。”
她嗓音太小,只够听清,辨不出其中是何种感情。
慕明韶如今也猜不到,勾唇轻笑一声,反问她:“你如今还有什么能偿还的呢?”
闻声,谢依依紧抿双唇,撇过脸去不理他。
扇了慕明韶这一巴掌,她心底其实是有一分愧疚的。
他们二人曾经的关系摆在那处,对方不避嫌也正常。
可她心里头膈应。
她的确不知道自个儿还能如何偿还慕明韶,但不代表慕明韶想不出。
就如她当初也料想不到,这人想利用她兄长。
慕明韶一手支着身侧的圆桌,又俯身靠近她几分,几乎能嗅到她发丝中散出的浓烈香味儿。
他眉头一皱,将那发丝缓缓拨到谢依依脑后,才放柔了嗓音与她说道:“如今别的我皆不需要,你安心留在我身侧便能偿了所有恩情……”
话还未说尽,谢依依便猛然摇着脑袋。
不情愿极了。
慕明韶心底闷出一股冷笑。
“不愿?难不成你想着日后都待在东宫为奴吗?”
听闻这番质问,谢依依几乎是下意识回了他一句:
“那也比在你身旁好。”
她说罢才反应过来,即便真如此想,这会儿说出也有些不合时宜。
可慕明韶的脸色已彻底黑了下去。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先前谢依依向慕明帆寻求庇护,而对方万分配合将她拉到身后护起的场景。
那醋意在他心头极速发酵,喷涌而出。
“为何?”他问出的嗓音带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轻颤。
谢依依好似没有发觉一般,照旧垂着脑袋,轻声,却极认真,仔细听着,还有几分控诉之意。
“自是因你待我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坏透了。
“我待你如何……”
话到一般,慕明韶顿住。
本想语调自然地反驳,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他缓缓阖上眼眸,态度软和几分,难得主动让出退步。
“这几月间我不曾与谢凌川联系,往后亦不会。”
“只需你安心待在我身侧就好。”
他还不曾以这样恳切的语气与别人提条件。
谢依依有了一瞬心动,眸中光芒微微亮起。
但在他睁开眼眸之时,那份心动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只能感受到涌来的无边抗拒之意。
谢依依知晓,若是先前的她,大抵会直接点头应下。
现在却不会。
慕明韶本就不该让她兄长干那些逆君之事。
自然…这也不能作为条件与她相商。
“我已让太子殿下为我传了信回华京,又何必…何必再赔上我自己。”
她秀眉敛下,模样温顺,语气也格外轻柔浅淡。
可吐出的言语却是慕明韶这许久来,听过最残忍的一番话。
谢依依如今并非在意他娶了王妃,更不在意他如何利用了她兄长。
所以,如今的谢依依并不恨他,自然也不需取得他原谅。
她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他了。
“你真对我再无半分情意?”
慕明韶纤长的手抚上谢依依脖颈,渐渐握紧。
他不是傻子,慕明朝先前与他所言,他怎会不知晓?
谢依依这般轻易影响到他心绪,不该还留着她性命,任她干扰自己。
若她死心塌地向着他,他还能在心中寻个由头留她一命。
现在,寻不到一丁点儿理由。
手下白皙纤细的脖颈柔腻,比旬国江南绸缎划过掌心时,更令人心醉。
哪怕谢依依微微颔首,表明她心底所想。
他竟依旧下不了手。
反倒是松手将人紧搂进自己怀中。
薄唇紧贴谢依依耳侧,那压抑的语调所吐出的言语,几乎让谢依依以为自个儿听错了话
——“可我对你却有了溢满心头的情意,你道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依依:哦,已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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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谢依依在他怀中彻底僵住了身子; 耳旁被身侧之人呼出的温热气息而熏得泛红。
慕明韶一向以冷峻面容示人,周遭气息皆带着丝丝缕缕凉意,拒人以千里之外。
仿佛没有半分寻常人该有的情感; 冷血无情至极。
此刻,却附在她耳侧; 低声告诉她,他欢喜她。
谢依依不敢信。
也不想信。
她抬手推了推搂着她的人,抗拒之意明显。
若是可以,她实在实在; 不愿再和这人扯上一点关系了。
慕明韶未被她推动,反倒趁机握住了她的手; 将人用椅凳上带起,嗓音低凉地开口:
“不答话吗?”
他刻意说得淡然,但语中那一丝急迫却如何也掩不住。
“你……”谢依依细柔的身子被迫与他想贴,不论她愿不愿,与一个男人隔得这般近; 再加上他先前所说的那一番暧昧言语,双颊不由涌上了一抹绯红,轻颤着声反问他:
“我怎知你该如何?”
慕明韶唇角微勾; 轻笑了声; 才与她道:
“若要我说,我会将你缚在身侧; 再不让你同旁人相见。”
尤其,是那位令他厌恶至极的兄长。
他话音刚落,谢依依立刻变了脸色,秀美的小脸上沾了几分恐慌。
生硬地补了一句“只是将你困于王府之中罢了,旁的一概不会少了你。”
这番话依旧没能缓和了谢依依的慌乱。
那双樱唇微张; 微微发颤的嗓音竟是在威胁他:
“你忘了今日太子殿下所说的那番话了吗?”
听得他唇角弧度更扬起几分,语中凉意却愈浓。
“若我去向父皇求个女人,想必他绝不会拒绝。”
他一辈子向慕承轩恳求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
两回都献给了谢依依。
谢依依的确迷了他的心神,令他头回对一个人下不了狠手。
如此说,谢依依面上的惊惶又添几分,“我已不喜欢你了,又何必强留我在你身侧……”
慕明韶松了束缚她手腕的手,只轻轻将她搂着,又抬起另一只手。
在身侧烛火的照耀下,手掌在谢依依白皙泛粉的脸上打下一大片阴影。
谢依依几乎下意识闭上眼眸撇过了脑袋。
心中作何想,甚为明了。
他直接收回了还未抚上她脸庞的手。
半俯下身子与她鼻尖相触。
“你曾经既能倾慕于我,哪怕现在失望,往后日久生情,自然也能。”
“不能了……”
谢依依缓缓摇了摇头,看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掠夺意味,慌忙垂下脑袋,喃喃道:
“我以前也不喜欢你,不过是……对你有几分感激罢了……”
这样说着,但实际,谢依依自个儿都分不清以往都慕明韶是怎样的情感。
细说起来,应当是有几分痴恋。
恋他抛却原则,替她医治兄长,恋他丰神俊貌,姿态风流,亦恋他仅留下她在身侧。
只是这一切,也皆受那一份恩情所形象。
如今的慕明韶在她眼中已与旁人没有半点不同,有多少恩,便该有多少回报,若想挟恩图报,她便会对那份恩情视如不见。
“你说什么?”
慕明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闻的,冷着声又问了一句。
谢依依紧闭染上一层薄雾的双眸,声音有几分哽咽,却不添半分犹疑,“我从来就不喜欢你。”
慕明韶低声冷笑,扶着人瘦弱的双肩,将她又按回椅凳坐下,嗓音森凉:
“再说一遍。”
谢依依肩膀被他按的生疼,原就未系好的里衣散开几分,她捂着衣襟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