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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北春天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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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报了姓名,只道自己从长安郡新丰镇来。赵大娘听她远自千里外的国都,又见她连声喘咳,念了声可怜,连连安抚:“好孩子,先甭管那些儿,好好躺着等大夫来。”
  胡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进来,把脉查看伤势,而后松了口气道:“醒了就好,这几日勤加照料,若不咳血,那就无大碍。”
  “碎骨扎进了胸里出了血,老夫足足施了两个时辰的针,眼见着你没了气,突然又缓过来了。”大夫写了方子,“吉人自有天相,说的亦是如此。”
  药气苦涩,仙仙搬着小凳儿坐在炉前熬药,春天倚在枕上,神色憔悴,怔怔注视着面前蒸腾药气。
  从红崖沟滚下深沟后,她模模糊糊的在伤痛中醒了几回,破旧的邸店里药香熏人,美貌的番邦女子喂她汤水,马车里的人一下下舂着药碗,他们问她从哪儿来,她说了些什么又睡了过去,后来,听见有人在耳边道,回长安去。她一下子清醒了,撑着身子要站起来,痛的什么似得,往后什么也忘记了。
  身上换了干净的陌生衣裳,春天见自己的圆衫袍已洗净搁在几案上,央求仙仙捧过来,一一翻看。
  “春天姐姐,你的东西娘都收拾在这儿啦。”仙仙扑在她身边,“姐姐你要寻什么?”
  她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衣物,耗费几年心血筹划的过所文牒、盘缠、地图文书俱不知丢在何处,连最重要的匕首也丢弃不见,一时心如刀绞,茫然抬起眼,只觉欲哭无泪,又闻着满屋药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前路茫然的无措。
  待到日头偏西,一个孱弱的年轻妇人披着暖裘,被赵大娘搀扶着进来。
  “娘子,仔细着脚下。”
  春天还未见李娘子容貌,只见颤颤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一声柔和女声连:“姑娘,你别动了,好好躺着吧。”
  是个三旬出头的年轻妇人,虽然年轻,却是一副久病之貌,极干瘦,脸色蜡黄,高耸颧骨上浮着两块红晕,浑身浓郁药气,妇人在榻沿缓缓坐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春天,弱声道:“真是个可怜孩子。”
  “娘子万福。”春天眼眶湿润,俯首行礼,“救命之恩,春天没齿难忘。”
  “我听大爷说路上的事情,可怜你年纪轻轻,竟遇这样的横祸。”李娘子将那日情景讲给春天。
  原商队商量,李渭几人和段瑾珂一路前往凉州,到了凉州将春天送至段家照料,路过瞎子巷,李渭挂念家中要回家看一眼,刚转身,春天就从昏迷中坐起,咳出一口黑血,李渭见状,立即将春天抱下马车,请大夫来家相看。
  李娘子掩着帕子轻咳,“行路的规矩,遇上就是缘分,都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你别惦记旁的,就权把这当自己家中,安心养病就是了。”
  她摸了摸毡毯,扭头对赵大娘道:“天愈发冷了,婶儿再加床褥子,炉子也该烧着,病人受不得凉。”
  赵大娘点点头:“橱里的被褥我都置在院里晾晒,待去了霉晦,给这孩儿铺上。”
  “给娘子添麻烦了。”春天语气哽咽,她到底年轻,他乡落难受人恩惠,胸膛酸涩的几要落下泪来。
  “大爷走的匆忙,临行前叮嘱家里好生照料你。”李娘子脸上有丝微弱笑意,“我身子骨不好,一日有大半日躺着,除了来瞧瞧你,也做不得旁的。赵婶儿在这,你就当自家大娘看待,要什么尽管开口,若有任何不周到之处,也一定同我讲。”
  李娘子见春天恍惚失神,柔声安抚她:“出门在外,难免出些意外,眼下最要紧是身子,万毋急忧。”
  她见春天愁眉不展,连连安慰:“。。。你若忧心失散亲朋,这大可放心,等大爷回来,让他帮着寻寻亲友,他认识各道上不少朋友,想要找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春天脸上有丝黯然:“不敢瞒娘子,我从长安而来,要去北庭寻亲,原还有一仆从相随,可惜半路失散,到如今已是孤身一人,并无亲眷。。。”她涩涩的,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那。。。”李娘子问道,“你家中可有什么亲友,去信报个平安也好。”
  春天抿着唇摇摇头。
  原来是个千里寻亲的孤女,李娘子只得宽慰道,“不管旁的,你先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说。”
  两人只略略说了几句话,李娘子已经十分劳累,她内里血虚气败,面色燥红,精神大有不济,赵大娘顺着李娘子后背,轻声道:“娘子,下午的药还煨在炉上,我先扶你去吃药罢。”
  李娘子皱了皱眉头,握着春天的手:“让姑娘见笑了,我这身子忒不中用,不能久陪你,你不要见外,家中人少清净,难免会有些闷,仙仙年纪虽小,好在乖巧懂事,平日里让她陪着你说话逗乐。”
  她又道;“我有个男孩儿,快十一岁了,在学堂念书,待他下课后,也让他来陪你说说话。”
  “不敢劳烦娘子。”
  李娘子不能久坐,瞧着春天喝过药,又宽慰了几句,扶着赵大娘回屋去,待到屋里空无一人,春天紧锁双目,痛苦的拧起眉尖,长长的吐出口浊气。
  刚喝完药,神思不济,阳光打在苍白的脸庞上,她又昏昏然睡去,这一梦不知几时,猛然醒来,只见满室昏暗,已是日落之时。
  屋外有汪汪狗吠,井轱辘吱呀吱呀的声音,依稀还有孩童的笑语,春天松开手中抓紧的毡毯,对着陌生阒然的屋子怔忡。
  甘州西往庭州两千里,东去长安两千五百里,前路该何去何从?


第5章 寒衣节
  春天察觉屋里有人时,这小孩儿不知在桌边坐了多久。
  是个挺清秀的男童,穿着件簇新的交领天青袄衣,手握在在膝头,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盯着地上的青砖地,极乖巧懂事的模样。
  春天初从梦里醒来,心底那股子戚戚情绪水似的淌开来,乍一见他,也不知怎么开口。
  长留脸庞儿倒有些像李娘子,最好看的是这双眼,清凌凌泉水似得,乍然投个小石子下去,还能瞧见水花儿推开的涟漪。
  春天看的他久了,长留有些羞赧,抖着小袍子站起身来,低着头走近来:“姐姐醒了。”
  他蹭在榻边,双手捏着腰间的小荷包,卷翘的睫一抖一抖,“赵大娘在厨间炊饭,仙仙在烧火,娘怕姐姐在屋里闷了,让长留来陪姐姐说说话。”
  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上蹿下跳讨人嫌的时候,但这孩子软萌、乖巧的太招人喜欢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原来你叫长留啊,这名字取的真好。”
  长留埋头应了声:“是娘给取的。”他抬头瞥了眼春天脸色,从袖里掏出来个黄澄澄、果香馥郁的柑果,递给春天:“姐姐把它搁在枕头旁边,可以驱散药味、凝神养气。”
  “这个是橘子么?”春天捧着住柑果,凑近脸庞深吸一口气:“好香呀。”
  “不能吃。这是苦柑,我们都叫它雀不站,味道很苦,雀子都不肯吃,但闻着很香,晒干后还可以当药材。”长留脚尖在地上蹭蹭,嗫嚅道:“我经常和嘉言去摘,给娘亲熏炉子用,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天可怜见,这样的乖。
  薛府里,春天也有个和长留年岁相仿的小弟,顽皮如混世魔王,家里人人见了头疼。
  长留话不多,春也愁思满腹懒于说话,两人默默呆了半个时辰,待到仙仙端着药食进来,嘻嘻笑道:“长留哥哥,娘子正寻你呢。”
  他恭恭敬敬作揖:“长留去陪娘亲用膳,明日下课再来陪姐姐说话。”
  这孩子是李娘子的宝贝命根儿,李娘子体弱多病,所以长留打娘胎出来便带了些虚症,从小到大汤药不断,李娘子心疼儿子,不爱他男孩似得磕磕碰碰,护的难免严实,年年寺庙里求的长命锁,护身符也不知攒了多少。
  日子眼见着冷,院里的枣树最后一颗干枣也被风吹掉了,光秃秃的枝桠蜷缩在青灰墙缝里,晨起屋檐覆着青霜,天总阴沉着,压着床厚棉絮子似得,这天后半夜里,风呼呼的扯开天幕,极酣畅的下了一场寒雨。
  榻下烧着热炉子,榻上铺着厚毯子,睡着倒不觉得冷,只是风雨呜呜的扑在窗上,老旧的窗棂吱吱的响,也觉身处于这样的凄风苦雨中有些慌张。
  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冬天,长安的冬天有点软绵绵的意味,人人都爱香,屋子里总点着香炉,袖里揣着的手炉都放着香丸,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香,使得冬天都带着股燥热馥郁的香气。
  春天勉力撑起身子,张望着屋外寒雨,她面容苍白,又极瘦弱,脸上一丝情绪也无,慢慢蹙起长眉,轻轻的叹起气来。
  李娘子极畏寒,主屋的火墙在寒秋就已烧起来了,九月的最后一日,赵大娘的丈夫从田庄子进城里贩卖山货,也给李家捎来了一车过冬的炭木。
  十月初一寒衣节,赵大娘跟着丈夫回乡下去烧寒衣,长留学堂里放了假,家里只余母子两人,外加西厢房养伤的春天。
  赵大娘刚走不久,一个身姿婀娜的妇人抱着竹篮走进门来。
  陆明月一身缟素,做未亡人打扮,她细眉樱唇,柳腰盈握,有江南女子的风致。
  盘在炭炉边的黄狗仰起头,汪汪的冲外头唤两声,李娘子正倚在胡床上喝药,撑起身子来迎客:“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嘉言呢?”
  “娘娘好。”长留正在里间写字,规规矩矩的停下笔向她作揖。
  “嗳,我的小心肝儿。“陆明月极爱长留,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从竹篮里殷勤塞给长留一包糕点,“别提了,嘉言那混小子这会儿还在被窝里睡着呢。”
  李娘子正要下去沏茶,被陆明月拦下来:“你只管坐着,不用理会我,若我想吃些什么,自己拿就是了。”
  “不碍事,劳烦你一大早就过来。”李娘子温声道,“这可让人笑话,你次次来,也未好好招待过。”
  陆明月仔细打量着李娘子的脸庞,“最近起色瞧起来倒还好,夜里睡的怎么样,饮食怎么样?”
  “就这样儿,天天吃药,大夫也常来。”李娘子摇摇头,“都这么些年了,捱日子过而已。”
  “就是些不足之症,小病而已。”陆明月拍拍她的手,“别劳累,好好养着就行了。”
  “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么,病大病小我心底也清楚,你们倒是一个个的劝慰我,就怕是要不中用了。”她说着就要流下泪来,又不肯让长留看她这副模样,拿帕儿掩住眼不说话。
  陆明月看着她心里急,忙道:“这就是我不对了,好好的又招惹了你伤心。”她宽慰着李娘子,“想那么多做甚么,白煎熬了自己,你往好处想想,这家里家外都有人照应着,你只管吃好睡好就行了,别的不说,你就想着长留,乖巧懂事,书念的又好,日后定然登科中举,你还得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呢。”
  李娘子呐呐的拭去眼泪:“你倒是惯会哄人的。”
  陆明月笑道:“我们走着瞧,看看我说的能不能成真。”她亲热挽李娘子去胡床上坐:“上月闲着,在家做了几套冥衣靴鞋,你挑着合适的拿。”
  “难为你费心费力。”李娘子抱过陆明月竹篮,里头都是各色纸衣冥钱,冠带衣履,五色彩衣,房舍车马,无一不精。
  “这甘州城里,没人比的过你手巧。”李娘子赞叹道,“明明是纸糊的,倒显得比真的还真。”
  “凑合能用罢了。”陆明月微微一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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