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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大戏还在后面呢,还没轮到你呢,别急着上场。”
兰庭岂可罢休,好不容易,大戏拉开了帷幕。
锣鼓备齐,都唱了起来,怎么能够轻易落幕呢。
她轻笑着一拂衣袖,抬脚向前走:“前面的,你且就当一出折子戏好了。”
谢疏霖脊背骤寒,索性抬手拦住了谢兰庭,盯着她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兰庭看见谢明茵打里面出来,招了招手,嫣然一笑,对谢疏霖说:“你还是先去祠堂吧,要不然父亲该是急了。”
谢老夫人还在里面继续哭,咒骂自己的儿子,哭她可怜的宝贝孙子。
“你们眼里只有那会攀高儿的,连我的乖孙都不放过,要打死才好是不是,为了一个没良心的,去逼我的孙儿,诶呦,你先逼死我这个老不死的吧!”
里面不断传来哭闹声,谢明茵却抬起脸来,淡淡的问她:“长姐,你不生气嘛?”
“生气?”兰庭歪了歪头,两个人从宛华堂里走出来。
谢明茵认真而恳切:“对啊,她不该动你的东西。”
“不该动?”谢兰庭哑然失笑。
仿佛人人都知道她今非昔比,什么样的好东西,好前程,都给头一个归她所有。
连谢明茵也是这般,发自内心认为的。
谢如意对这个身份的恋恋不舍,也能够知悉一二。
同样是侯府小姐,谢桓的女儿有,二房三房就不一定,他的嫡长女有,其他女儿就不一定。
哪怕她从未想要过的,她不说,其余的姊妹,也要在她之后,才可以伸手。
属于这个身份的特权,是这样的吧。
对于谢疏霖他们来说,家里长辈的罚跪是从小就有的,今年的天格外炎热,祠堂里虽然比旁的地方阴凉,但待久了,就会发现是阴冷。
守门的婆子木着一张老脸道:“二小姐请回吧,老爷有过吩咐,谁也不许来打扰二公子的。”这种大热天,守在这里才是真的辛苦。
谢如意连忙摇头,手指不断地绞着手帕,眼眶湿润道:“我不敢打扰的,我只是来看一看。”
说着,让身边的丫鬟掏出一把银瓜子,打赏给了守门的婆子,嘴上还煞有其事地说着:“这样热的天,婆婆在这里很是辛苦,二小姐体恤,赏给你吃些酒。”
那婆子握着手里的银瓜子,就不忍心撒手了,又想了想,只是看一眼,也不妨着什么,顶多说两句话罢了。
便收下了青墨递来的好处,一侧身敛目靠着廊柱上,继续一下一下地打瞌睡,将人放了进去。
谢如意提着一盒吃食,都是她亲手做的,轻轻放在了谢疏霖的身旁:“二哥,二哥哥,我来看你来了。”
谢如意叫了他两声,也听不见答应,心下一凉。
“你来做什么?”谢疏霖听着她的脚步声,本就有些心软,但是一想到这次自己遭得罪,心立刻硬了起来。
“二哥,你也不信我,我不是有心的。”谢如意在对付家里人这上面,一向是很有办法的,不出几句话,他们就该心软来安慰她了。
“我以为不是真的,我没想着这样对她,我都不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冤枉,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想去找柳絮凝问个清楚。
谁知他们说,表舅舅和柳表姐都生病了,不宜见人。
谢如意问了又问,甚至强行进去,柳絮凝似乎的确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的要命,生了一场大病的模样。
本来当日说好了,柳表姐帮她把小花园的人都引走,容她和三皇子聊表仰慕,谁知半路上,就被二哥哥打断了好事。
“你怎么有胆子做这种事?”这是谢疏霖死活都想不明白的。
虽然谢如意说,是被逼急了,但有些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谢如意张开口,就想把柳姨妈他们卖了。
但转念一想,这个家里肯帮她做这些事情的,除了柳姨妈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于是,她就又开始哭诉起来,说着自己在谢兰庭手底下受到的委屈。
谢疏霖渐渐听的不耐烦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如意,你回去吧,让我安静安静,行不行?”
“好,我知道了。”谢如意抹着泪,从里面退出来。
她站在门外面捂着嘴哭泣,泪眼婆娑,偏偏这次,谢疏霖跪在前面,身形绷得挺直,看也不看她一眼。
坏了!
二哥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理也不理会她了,。
谢如意不知道,谢兰庭与谢疏霖那两句话,不然,也不会有心思在这里哭了。
而是该忧心忡忡的担心她所说的,究竟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他们了。
谢如意压低了声音,带着颤音:“那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二哥哥。”
谢如意心想,日后到底是在同一屋檐下,二哥即便生了她的气,也有的是办法转圜过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受尽宠爱的那一个,若不是谢兰庭,爹和娘怎么会这样对他们。
赵晟风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被人砸晕了,而地上唯一的物证,就指向了谢兰庭。
他原本的计划,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柳絮凝怎可能有本事,支开谢侯府小花园里的人,这都是赵晟风的功劳,他是谢桓身边人,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够做到了。
他头疼得厉害,什么都做不了,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被砸的重了些,需要躺在床上静养一个月。
而柳絮凝呢,她不知道得到的,会是三皇子的降罪,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她越想越害怕,晚上着了风寒,也开始生起病来 。
一时之间,柳姨妈焦头烂额,女儿事情没着落,唯一能靠得住的弟弟,又被自家砸的重了手。
过了三四日,薛珩就托了承平候老夫人上门求亲。
谁也没料到会来的这么快。
承平侯家和庆安侯府也很有些交情,但承平侯府的子弟乃是人中翘楚,这次还站对了位置,比起如今的谢家来说,他们是炙手可热的。
可以看得出,薛珩在选择提亲人选这件事上,是仔细斟酌过的。
谢桓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伏,他才经过了三皇子的有意羞辱,就成了大都督的未来岳父。
连氏这不是第一回为儿女的婚事操心,流程在谢如意与尚家那一次就走过。
“按理说,两位兄长也该定亲了才是。”兰庭难得关心了一下谢疏安他们。
来了好消息,看着好消息的主人,连氏心情很平和:“是啊,该问问他们的。”
谢疏安出去了,还没回来,谢疏霖就在眼前。
他在祠堂老老实实跪了许多天,现在遇见了谢兰庭,也不如从前的易怒了,大概是跪祠堂真的不舒服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但他对谢如意同时也冷淡下来,就让兰庭很惊诧了。
她还问了问宋妈妈:“以前谢疏霖和谢如意吵过架吗?”
“这倒是没有的,如意小姐身体不好,二公子对她比较护着的。”
“那还真是前所未见了。”
谢兰庭这般感叹了一句。
她问过谢疏安那边的人,说他是极为钟意连清湘的,甚至曾经说过:“连大小姐知书达理,幼承庭训,是一位极佳的妻子人选。”
谢疏安喜欢连清湘,不过是因为在他们认识的女眷中,连清湘出身最好,性情温柔坚韧,又通今博雅。
比谢如意更加完美,并且没有她的哭哭啼啼的柔弱姿态。
可谓是贵女中的典范。
他喜欢的不是一个连清湘,而是他眼中合格的妻子。
比起谢疏霖对柳絮凝的念念不忘,他的喜欢只是流于表面,为了显示自己的目光高远。
“儿呀,你看,你的两个妹妹都定了亲,你也该相看起来了,为娘想,这总要你看着欢喜的才好。”
谢疏霖的心意,没有人会不顺着。
反正他也不会去看上什么贫寒孤女,在心高气傲的谢疏霖眼中,女子就该像谢如意这样才好。
“孩儿心中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哦,是吗,是哪家的姑娘,给为娘说说。”
谢疏霖的心里,犹如一团炙热的燎原之火,在熊熊燃烧。
他方要张开嘴,说出柳絮凝来,外面就来了丫鬟通禀:“夫人,外面有宫里的宫人来了。”
“宫人?”
连氏也顾不得听儿子说话了,而谢疏霖也意识到重要性,立刻跟着母亲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宫里会特地派人来,是三皇子的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一路上,连氏想,会不会是巴陵公主派来的,于是让
“柳姨妈怎么也在这里?”
人群中,谢疏霖一眼就看见了柳絮凝,她看上去弱柳扶风,似乎才不几天,就消瘦了不少。
但是在母亲面前,他口里提到的人,就变成了一旁的柳姨妈。
“嗯,对啊。”
按说侯府的事情,柳姨妈他们是没必要出现的。
“是侯爷派人请来的,说是宫里的公公说的。”
连氏马上走到了丈夫身边。
没有圣旨,也不是任何他们以为的降罪,那宫人手里什么都没拿,站定了身形,见人都来齐了,开口道:
“陛下口谕,赐封柳恳之女,柳絮凝为三皇子侧妃。”
只是侧妃,并没有正妻的阵仗。
皇帝的态度,似乎也很是漫不经心,宫人传过陛下的口谕之后,就笑眯眯地与谢桓说着恭喜。
而谢侯爷,则苦着一颗历经沧桑巨变的心,吩咐管事拿了赏银来,给两位宫人。
这喜事不是自家的,偏偏还要他们感恩戴德 。
柳絮凝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谢疏霖失神地看着与他站的很远的女子,看着她娇美的脸上,绽放出了喜悦的笑颜。
他们站的很远很远,隔了许多的人,但他知道,这可能是从今往后,他们相距最近的一次了。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柳姨妈也是大喜过望,这么多天都没消息,薛大都督都来给谢兰庭提亲了,她也以为,是没有希望了。
谁知喜从天降,三皇子不仅半点没有计较,还选了她的女儿。
日后,好日子滚滚而来,连氏想到自家鸡飞狗跳的那一大清早,谢疏霖甚至为此,跪了多日的祠堂,结果,成全了别人的好前途。
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一句接着一句地道着恭喜。
他想说,母亲,我心仪的是柳姨妈的女儿。
还未曾说出口,她就成了皇子的侧妃,而且如此亟不可待。
柳絮凝被封为三皇子侧妃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庆安侯府。
谢家众人皆是傻了眼,他们为了三皇子的两句话,闹得家里沸反盈天,最后闹了个两手空空,渔翁得利。
让柳家捡了个大便宜。
柳老爷高兴的找不着北,柳姨妈更是春风得意,谁也没她女儿嫁得好。
柳絮凝自己也没料到,如此顺利,原本三皇子让她退下时,她还以为此事不成了。
柳姨妈则自觉在连氏面前,已经扬眉吐气,转头就和这两日被她折腾怨念够呛的丈夫说:“更有本事的,还得看我的女儿。”
等与连氏说话之时,她就换了一副嘴脸,连连说是兰庭带来的福气。
连氏事到如今,哪还有不明白的,自家是又被柳姨妈当成了一会踏脚石,而且,是踩着她自心爱得意的女儿上去的。
她有怨不能说,一边与柳姨妈说话,一边回忆这些时日,自己脑袋里被灌了哪些话。
老夫人则更加怨怼兰庭,好端端的机会,不留给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