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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杀出个真千金-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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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到兰庭过来,正好事情也商榷完了,如常问候了一声,就各自拱手离去。
  “怎么不见贺姑娘?”兰庭随口问道,她将近一天没见到贺韶娘了。
  薛珩语声淡淡:“走了。”
  “你让她一人走了?”
  “不然呢?”薛珩若无其事地反问。
  兰庭“纵然她自己真的愿意回去,你也不该如此潦草地打发掉,她一个姑娘家,路上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强人。”
  “她来的路上,也没遇到任何危险啊。”薛珩并不在意。
  “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去哪,爹娘都没了不说,徒步走回去早就累死了。怎么能让她走呢,万一想不开……”兰庭顾不得与薛珩多言语,吩咐碧釉,快让人去追那位贺姑娘。
  薛珩动了动唇瓣,本想说,她当初不也拖着垂死的他,活下来了吗?
  更何况,他给了银钱,她无论是雇车回去,还是留在此地寻一份活计,总能存活的不是,他们当初比这艰难多了。
  “派人去找,先把她带回来。”
  此时,贺韶娘正抱着怀里的包袱,漫无目的地走在湖边,身后蓦然传来一把黄莺似娇俏的声音:“这位姑娘,请留步。”
  她停下了脚步,回身看见一个娇贵的小姐,身边簇拥着一众丫鬟仆妇,仿若众星捧月一般,步步行来。
  一眼就能看出来出身不凡的那种,贺韶娘虽然穿着都督府准备的衣裳,但是在倨傲高贵的傅若潇面前,还是忍不住自惭形秽,低下眉眼去。
  对方恍若昂贵的明珠一般,衬得自己更似是草芥。
  傅若潇很满意贺韶娘的反应,她从来不喜欢这些低三下四的女子,也妄图觊觎薛大都督。
  但她还是摆出了贵女温雅的姿态:“你和薛大都督相识?”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傅若潇从贺韶娘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宛若天神的男子,世上所有褒义的辞藻都能够赋予给他。
  她相信薛珩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对他会轻许诺言这种事,却不予相信。
  看着贺韶娘神往且深情的姿态,傅若潇陡然冷笑:“他会想要娶你这种人,凭你也配?”
  贺韶娘听出了她无端的鄙薄,弱声弱气地问道:“傅小姐什么意思?”
  傅若潇合着在谢兰庭处受得气,一起发泄到了傅若潇的身上:“你这等贫寒孤女,身份微薄,岂不知盛京城中,与我们提鞋都不配的,真不知你是怎么有脸攀附薛大都督,我若是你,就早早滚出盛京去,免得污了旁人的眼。”
  什么阳衡县主她说不得,这么不知几流的货色,她总是能痛斥一顿的。
  贺韶娘脸色又青又白,等傅若潇心满意足地走后,她抬起头脸,眼底满是灰心丧意。
  她前后见了两个女子,却是天差地别的态度。
  事实上,这位傅姑娘的反应,更符合她她预期,但旁边没有薛珩在,那些奚落的话语,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贺韶娘想起了父亲,天下没有比她父亲,更好的父亲了。
  他教她要温驯贤惠,丈夫死了就要好生守寡,孝顺公婆,唯独没有教过她,如何在没有男人的境况下,该如何独自活下去。
  她不成的,父亲最后的遗言,就是让她找到恩人,以身相许。
  这样,她的后半生,将会由她的丈夫支配。
  听了傅若潇的话,贺韶娘陡然觉得,自己这种人活着,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天大地大,更是没了容身之处。
  薛珩原本就没有娶她的意思,甚至已经忘了,她是谁。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湖边,望着清幽幽的湖水,丢下包袱,一头扎了进去。
  “来人啊,有人跳水啦!”
  岸边一片哗然,但是贺韶娘已经无暇顾及了。
  秋天的湖水,远比她想的要冰冷。
  水波一股脑地灌入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喘息,她不知道,淹死会这样难受,整个身体竭力挣扎,着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有冰冷的湖水,朝她一次次的涌来。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不记得她的人去死呢。
  巨大的莫大的怨恨与无助将她包裹……
  ———
  大都督府,分派出去找人的小厮回来一个,气喘吁吁地道:“回小姐的话,那位贺姑娘跳了河,让人送到医馆救治去了。”
  “大都督,你完了。”兰庭回头看向薛珩说。
  薛珩根本不懂,这姑娘认死理的性子。
  活着已经这般不易,他们既没有强压她卖身,也没人夺取她的清白,仅仅因为没有遵从她父亲的遗命,让他娶她为妻,就要投湖自尽。
  他以为,她一脸平静的说走了,就真的是回家去了。
  路上,平日里不堵塞的道路,却变得出奇壅塞起来,马车行进越来越缓慢,秋日里出行的达官贵人不少,一时半刻,急也急不得了。
  “小姐,旁边是谢家的马车。”红霜忽而出声,引得马车里的人都看了过去。
  不仅是谢家的马车,人也是她许久未见的亲人,兰庭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和连氏见面。
  兰庭与连氏的马车,正好停在了一起。
  她让红霜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母亲,出门啊?”
  “啊,是、是啊。”连氏原本是为了透气的,将竹帘卷了上去,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悻悻地,不敢多说话。
  连氏难为情地问:“那个、你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吧。”兰庭敷衍道。
  兰庭和连氏无话可说,想来她这个母亲亦是如此,尴尬了一会,可能前面堵塞的人群已经散去,两人互相道了别,放下了车帘。
  “红霜,怎么心不在焉的?”兰庭回头见红霜仿佛在出神。
  红霜闷声道:“奴婢只是看,夫人去的方向,怎么看着不大对劲。”
  “是去老宅的。”碧釉抢答道。
  连氏去见谢如意,她一腔的哀怨,只有谢如意给她共鸣了。
  “可是,二小姐走之前,不是还将夫人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吗?”红霜皱眉不解,夫人居然一点都不记恨,反而照旧去探望谢如意。
  兰庭淡淡地接了下茬:“母女哪有隔夜仇。”
  红霜和碧釉心照不宣地低了低头,莫名感到心虚,按说他们小姐和夫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母女,现在倒是和陌路人差不多了。
  薛珩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支颐假寐。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家医馆门口。
  “小姐,到了,就是这家。”
  都督府的下人正守在医馆门前的阶下,见到自家府邸的玄漆马车,急忙迎上来,在外面说了,贺韶娘没什么大碍,问二人要不要看一看。
  兰庭应了一句好,反观薛珩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冷然交代道:“都督府绝不能留她。”
  “人家可是为了您呢。”兰庭听到贺韶娘没事,也松了口气,对薛珩的语气有调侃道。
  薛珩面上不显情绪,只摇头道:“你觉得,她真的想要嫁给我,还是将我视为完成她父亲遗命的东西呢。”
  兰庭无言以对,说着这话,薛珩约莫是已经恼了。
  他忙了半日回来,对她循循善诱,却换来人家转头跳了湖,还口口声声他是恩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她要去死,是我逼迫所致吗,非也,与我何干。”他已然仁至义尽,当初也曾为她父亲延医请药,救她于强人手下。
  即使这两日,她在府中多番冲撞,他亦是给予她足够的银钱,让她能够安身立命。
  “可日后,这会成为他们攻讦你的借口。”兰庭说。
  薛珩盯着她看了一会,蓦然有些苦涩的笑了,幽凉道:“我想,我真的错了。”
  作为天子脚下的盛京,是会将人彻底脱胎换骨的地方,他会如此,兰庭亦是如此。
  “我去看看。”兰庭戴好了帷帽才下去。
  贺韶娘恢复意识时,已经被人从医馆,挪到了隔壁的客栈。
  “小姐,那位姑娘已经没事了。”
  兰庭细细交代道:“那就好,别告诉她我来过。”
  “这是为何?”老板娘对做好事不留名的行径不赞同。
  “我与她的关系,这是为她好,说这些,只是雪上加霜,不如不说。”兰庭瞥了一眼榻上的苍白女子。
  贺韶娘觉得不堪其辱,所以跳湖自尽,若是让她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自己,万一再觉得羞恼就不好了。
  说话间,老板娘正在给贺韶娘擦头发,看见她眼皮之下,眼珠微微滚动,她当成没发觉,继续与兰庭搭话。
  “这么说,小姐和这位姑娘关系不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何还要准备这些东西?”老板娘可能是觉得好久,没见过这种以德报怨的冤大头了。
  她们来的时候,那丫鬟脸上,分明是愤然不平的。
  兰庭正让碧釉收拾了个包袱放在这,闻言笑了笑,不带烟火气道:
  “她走过的路,我也走过,她一个弱女子,既然有跋涉至此的心念,走到我面前,就合该我救她这一次,就当做是同命人的缘分吧。
  而且,那么长的路都走下来了,就这么放弃性命,不是太可惜了吗,只要这一回,她明白了的话,会过得很好。”
  “等她醒了,别说是都督府的人。”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以此做手脚,兰庭索性让都督府与此事,撇得干干净净。
  老板娘会心一笑,应了下来。
  过了一时,确定兰庭离开后,贺韶娘才佯装转醒了过来,目光从木然呆滞渐渐有了一点流光。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亏的人来的及时,否则,姑娘的小命就丢在那湖里了”。老板娘絮絮叨叨地劝道。
  “我是不小心的。”贺韶娘垂下眼皮,冰凉的手中端着热气氤氲的药盏,咬了咬唇:“不会再有下次了。”
  老板娘也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笑眯眯的应承:“那就好那就好。”
  “是谁……救了我?”贺韶娘抬起眼睫,犹疑地问道。
  “是一位漂亮的小姐。”老板娘笑嘻嘻地回答。
  漂亮的小姐,贺韶娘当然知道是谁,是住在大都督府的那位小姐,大将军以后的妻子。
  想到这里,她的肩背蓦然有些垮了下来,闷头将苦涩无边的汤药饮尽。
  “这是那位小姐留下的东西,说务必给你,在这间客栈帮你付了十天的钱,饭钱也一道都按最好的给了,那边的药钱也都付过了。”老板娘瞧着她喝完药,接过碗放回托盘里,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贺韶娘的指尖微微颤动,抚摸着沉甸甸的包袱,所有的情绪如鲠在喉,发泄不出来。
  若是没遇见傅若潇,贺韶娘现在还是会清高的将东西一扔,骂一句谁要她的东西。
  可她遇见了,不是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
  薛家那位小姐拒绝她,是为了她而可惜,即使她是伪善的,也告诉了她,她理应好生的活着。
  可是傅若潇呢,她的理由简单到令人鲜血淋漓,你是卑贱的蝼蚁,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临走前,老板娘端详了她的脸色一番,现在已经好一点了,好心道:“现在天晚上冷,姑娘家身体弱,先安心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那位富贵的小姐说了,如果这姑娘还有事,可以让她去找他们府上的管事,老板娘才知道,这位小姐的来头那么大。
  贺韶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眶酸楚,突然抬起头,和要关门的老板娘说:“如果能见到她,帮我和她,说一句多谢。”
  虽然,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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