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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将骨扇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冰冷的声响。屏风外的人立刻惊醒似的,抱拳跪拜道:“属下失言!”
“出去。”李绪淡淡道,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嗓音,却蓦地令那汉子惊出一身冷汗。
“是,属下遵命!”汉子忙不迭退出。
李绪坐在案几后,屈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案几,忽而道:“来人。”
“王爷。”两名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阴暗中现出,朝他躬身候命。
“忠勇伯家的那位姑娘,一定要处置妥当,永绝后患。”李绪捻起骨扇,指节一错抖开扇子,扇骨后的薄刃折射出清冷的光,落在他缱绻的眼中,掠起一片寒意。
“那夜毕竟也是本王与小姜的婚宴,我不想委屈小姜。”他笑着道,像是在构想一个极美的未来,“除了本王,小姜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所有挡在她面前的障碍,本王都会为她清理干净。”
第76章 骗局
青杏有孕了。
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好; 怀孕了竟然一点酸水也没吐,胃口照样好得出奇,甚至还略微红润丰腴了些; 只是近来嗜睡; 常常聊着聊着便小鸡啄米似的瞌睡起来。明琬替她一切脉; 发现脉象圆滑有力; 再略微盘问一番,便知她已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青杏得知自己要做娘了; 还有些不可置信; 呆呆睁着眼道:“啊,我这肚里……真的有个小家伙了么?”
被匆匆唤过来的小花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得眉毛都快飞上天去; 一把抱起青杏在原地转了圈,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道:“我的杏儿太厉害了!”
药堂中的伙计和药生们见了,都憋着笑向小花拱手道喜。青杏有些不好意思,忙从小花怀里挣开; 抬袖擦了擦被小花亲过的地方,脸颊一片绯红; 恼道:“大呆瓜; 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啦; 都是要做爹娘的人了,你俩就省省心吧!当心闹着肚里的孩子。”明琬见他俩感情甚笃; 自己也情不自禁染了笑意,让青杏放下手中的活计; “好好养身子,药堂的事我会安排妥当。还有,你身子不错; 无须过度进补,否则胎儿太大反而是个麻烦。”
小花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果脯和蜜糖,一人发了一包。小花很会做人,留给明琬一包最大的,笑道:“沾嫂子的福,以后我家杏儿还要仰仗你多多照拂。也希望嫂子和闻致早生贵子,到时一窝崽子凑一块儿,那才叫好玩!”
百果斋的糖最是精巧,酸甜适宜,明琬又想起了前不久去洛阳时,闻致为她买的那包糖果,不禁笑道:“借你吉言!好好伺候着青杏,女人家怀胎十月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明琬去书房,并未看见闻致,问了丁叔才知道闻致在偏厅会客。
不稍片刻,闻致回了书房,见明琬一边整理药方一边吃糖,随口问道:“出门买糖了?”
“不是,小花给的。”见闻致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明琬挑起眉梢道,“又醋什么呢?青杏有孕了,他给大家都送了糖报喜……喏,你吃一颗?”
听到青杏有孕,闻致神色微顿,坐于明琬身边,轻轻推回她递过来的那包糖,道:“少吃些,当心牙疼。”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酸甜。明琬将药方和问诊记录叠放整齐,又捻了颗糖放入嘴中,“好歹是桩喜事,别这样不近人情嘛。”
闻致看了她许久,久到明琬察觉到不对劲儿,眨着眼问道:“怎么了?看我作甚?”
“明琬,你想要孩子么?”闻致忽然问道。
明琬一愣。
自两人和好以来,房事的频率不算低,但从最初几次闻致顾忌着没有在她身体里留下痕迹来看,明琬便猜想他不太想要孩子。他这个人生来薄情冷血,连对明琬的爱,都是在经历了诸多磨难后才幡然醒悟,这辈子的温度大概都给了明琬一人,实在无暇再分给其他……
所以之后,明琬便也学着避子。闻致不想要孩子,她就不会用一份血脉缚住他,否则未免对那小生命太不负责了些。
而现在,闻致却问她要不要孩子,明琬着实惊讶了一瞬。
她想了想,望着闻致年轻冷俊的面容,轻笑道:“你我的孩子和含玉不同,虽说是从我的肚里出来,却没法只由我一人养。重要的是,你可做好当爹的准备了?”
“我没法对一个还未存在的生命付诸感情。”闻致眸色清冷孤寒,只是在望向明琬时才染上些许温度,平静道,“但,你喜欢孩子。”
明琬好笑道:“难道你想将孩子当做我消磨时光的礼物?闻致,孩子可不是养只狮子猫那般简单,还是随缘吧。”
“若是个和你一般的孩子,倒也能接受。”闻致轻轻皱眉,认真盘算了一番,而后道,“等过了十月中,可考虑此事。”
闻致有些想法真是固执到不近人情,明琬心中腹诽:造孩子又非是捏泥人,样貌性别皆是无法选择的,难道将来孩子生得像你,还能塞回去重生不成?
不过,为何要十月中旬后才考虑此事?
突然,明琬想到了什么:“十月中,是李绪的婚期后?”
闻致低低“嗯”了声,目光落在案几上。明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是一局与李成意未完的棋局。
闻致于棋格中按下一颗黑子,尘埃落定。
十月初十,燕王大婚前夕。
李绪今日归来得很早,寝殿中烛盏通明,映出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姜令仪正站在屏风后,望着木架上一男一女并列陈放的两件婚袍出神。
婚袍样式繁复,金丝银线勾勒出百花青鸟,刺绣精美绝伦,乃是全长安手艺顶好的绣娘们赶工一个月制成,而搁在一旁托盘中的凤冠及钗饰更是华贵无比。姜令仪便站在这堆金砌玉的奢靡之中,素面朝天,宛若高山之雪。
李绪情不自禁放轻了脚步,从身后拥住她,低声道:“明日,小姜便永远属于本王了。”
姜令仪一僵,随即放软了身子,低声道:“即便没有这场婚礼,我又何尝能逃出殿下的掌心?”
“又在说气话了,小姜这张嘴,也只有在榻上时能说两句软话。”
“殿下!”
李绪以手揽着她的腰腹,那把冰冷的折扇就贴在她的腰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道:“好了,不逗你了,明日是你我的婚期,莫要生气。”
“明日,也是你与忠勇伯家嫡小姐的婚期。”姜令仪垂下眼睫道。
“小姜在吃醋?”李绪低低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而后道,“放心,明晚本王绝对只属于小姜一人。而且,我会送小姜一份大礼。”
姜令仪眼睫微颤,顺着话茬问:“什么大礼?”
“到时候你自会知晓,我保证这份聘礼,你一定会喜欢。”李绪轻轻扳过姜令仪的身子,望着她美丽若秋水的眼睛,深情款款道,“小姜,你可开心?”
姜令仪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嗓子,而后动了动嘴角:“开心。”
她品貌上佳,只因平时太过安静才显得不起眼,此时一笑,当真惊艳无双。李绪的眸色动了动,弯起狐狸般狭长的眼睛,得寸进尺道:“小姜,说你爱我。”
姜令仪张了张绯色的唇,用细得几乎听不见的嗓音道:“我……心悦殿下。”
李绪揽着她的手臂一紧:“再说一遍。”
姜令仪的呼吸颤了颤。
“我喜欢殿下,从六年前于霜雪之夜初见开始,便一直喜欢。”她眼睛微红,明明是极为动听的情话,却说出一股隐而不发的决然之气。
李绪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赐,抬起姜令仪的下颌,温柔而又热烈地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直至尝到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他抱着姜令仪倒在柔软的榻上,弄皱了新铺好的被褥。修长矜贵的指节一点点抚过她紧闭的眉眼,李绪道:“睁开眼看看我,小姜。”
姜令仪湿润的眼睫几番抖动,如风中微颤的蝶,徐徐打开,淡墨色的眼中映着李绪缱绻餍足的笑颜,一如六年前那般,她懵懵懂懂交付真心,如迷失方向的雏鸟一头撞进了温柔编织的罗网,便再也不能飞翔。
……
天还未亮,明琬打了个哈欠,撩开帐帘一看,闻致已穿戴齐整,准备去上朝。
见明琬醒来,闻致清寒的目光稍稍柔和,压低声音道:“你再睡会儿,晚上酉时,我接你去赴宴。”
对了,今日是燕王大婚的日子。
闻致走后,一直到午后都未归来。长安街上炮竹喜乐阵阵,连家中的明琬都能听见,想必燕王的婚礼定是热闹空前,连药堂中采办归来的药生和伙计们都在议论燕王妃和侧妃是如何美丽不可方物……不知为何,明琬隐隐有些心神不宁。
申时,明琬回府更衣妆扮,闻致也从外头归来,换了一身乌檀色的常服,带着一身初冬沾染的冷气,坐在了明琬身边,看着侍婢将她的长发一点点绾起,簪上花钗珠饰,清丽如空谷幽兰,历久弥香。
闻致握住了明琬的手,示意侍婢们退下,而后低沉道:“已经很久不见你盛妆打扮了。”
上次明琬红妆秾丽之时,还是十五岁嫁给他的那年,可惜,那时他满心阴寒戾气,没来得及留意。
明琬看了眼铜镜中明丽得有些陌生的自己,叹道:“走出闻府,我代表的便不是自己,而是首辅夫人的脸面,若素妆出行,是为不敬,这点道理我还是知晓的。”
说罢,她张开手臂道:“这样可好?”
闻致看着她,目光沉沉若墨,许久道:“很好。”
“那,我们走吧?”
“……好。”
门口已备好了马车,小花和一众侍卫等候在外,闻致却忽的停住了脚步。
明琬疑惑回首:“闻致?”
闻致长身玉立,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松开她的手低沉道:“我还有些事未曾安排妥当,阿琬先上车。”
他当着外人的面,是极少唤她‘阿琬’的。
明琬心脏骤然一跳,看了眼旁边憋笑的小花,匆忙道:“那我在车中等你。”
她上了车,刚坐稳,便见小花跳上马车一扬鞭子,喝了声:“驾!”
马车疾驰起来,明琬在车中一个趔趄险些撞到头,忙扶稳头上的珠钗发髻,撩开车帘唤道:“你们作甚?闻致还未上来,快停……”
忽的,她止住了嗓音,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路边渐渐远去的闻致。
他伫立不动,目光清冷,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故意哄骗她离开……
可是,为何如此?
不是早就说好了,从今以后不得互相欺瞒么?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自作主张!
马车一直疾驰到慈恩寺,方才徐徐停下。
佛殿中,坐莲之上的佛像拈指而笑,虚眼悲悯众生。佛龛烟雾缭绕中,夜色缓缓侵袭,笼罩一层阴暗。
明琬坐在团蒲之上,冷眼看着门口驻守的小花和侍卫,凉凉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和闻致到底在盘算什么了吗?有什么天大的事,须得这般费心骗我至此?”
第77章 诛心
姜令仪红妆艳丽; 头顶凤冠端坐在床榻上,朝奉上合卺酒的侍婢道:“你们先出去,外头吵闹; 关上门让我静会儿。”
侍婢知晓她在李绪心中的地位; 不敢违背; 道了声是; 便悄然掩门退下。
屋内静了下来,所有的喧嚣热闹都被隔绝在外; 姜令仪将视线投向案几上的酒樽; 而后放下遮面的镂金团扇,缓缓起身走去,嫣红的婚袍拖在冰冷的地砖上; 像是一朵灼灼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