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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天子-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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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的有很多,因此也添油加醋,传出了诸多不同的说法。
  “娘娘……要知道什么呢?”
  岳弯弯不知妆成的为难之处,伸手抓住了她的臂膀:“你就都告诉我吧,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我想知道陛下的事。”
  妆成掂量再三,也已想好何者该说,何者不该说,她曼声道:“羽蓝婕妤是西域三十六国里羽蓝国的公主,这个国度据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她们国中的人,尤其贵族,个个血统纯洁,生有发蓝的眼睛。后来羽蓝国水源不知何故突然断裂,为求延续命脉,他们朝大魏求助,大魏答应替他们开凿河道,引水入渠,但也向羽蓝国开出了条件,羽蓝国小地寡,没有可以拿来交换的,于是,她们送了最美的一个公主入魏。那就是羽蓝婕妤了。”
  “羽蓝婕妤之美,确实名动天下。她来京都之日起,便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有人说,她天生异瞳,是神明之女,但也有人说,妖人方会生来蓝瞳。”
  “那个时候,因羽蓝婕妤之美,陛下对她极尽宠爱,比后来的崔太妃还要宠爱。先帝兴修露台,只为搏美人一笑。当羽蓝婕妤站上那露台翩翩起舞时,所有人都看见了,她仿佛临空欲去。陛下怕她突然消失,命十几个宫人去抓她飞扬的罗裙,抓得她的雪白罗裙生出了无数绉褶。时人谓,留仙裙。”
  妆成讲的事,便犹如戏文话本里的一般传奇,岳弯弯听得起兴,明眸一眨不眨的。
  “陛下宠爱羽蓝婕妤,并且特意恩准,以她的国度的名字,成为她的封号。”
  “但是,羽蓝婕妤初来神京时,汉话不通,有形无形地得罪了很多人,包括宫里头的很多娘娘。这话是臣僭越了,但也不敢欺瞒皇后娘娘,所以便如实相告。当时好几个娘娘因为妒恨,甚至引出了巫蛊之祸,当时先帝陛下震怒,杀了宫中之人十几人。先帝以仁慈著称,那还是先帝第一次大开杀戒,惊动了朝野内外。而自此以后,羽蓝婕妤的名声更是急转直下。”
  这个,倒和她有些类似,岳弯弯瘪嘴:“那些大臣们没有事的时候,就喜欢编排人,这件事和婕妤有什么关系,她难道不是最大的受害之人?”
  “是,娘娘,”妆成道,“可是,弹劾婕妤的奏折是越来越多了,先帝陛下从谏如流,一向最肯听那些言官的意见,臣也不敢妄自揣摩圣意,但心中想,或是那时,先帝已有了动摇。后来,欲封羽蓝婕妤为宸妃的事,也不了了之了。”
  岳弯弯诧异地道:“那后来呢,羽蓝婕妤,是在陛下什么时候薨逝的?”
  妆成看了一眼皇后,“羽蓝婕妤死之时,陛下才只有六岁。原因……不明。”
  羽蓝婕妤的事早已成了后宫的一桩疑案,就连昭明寺当初,也没查出任何证据来。先帝或许是因为过于悲恸,将这件事封锁了,不允许再查,于是也就此了结。
  岳弯弯有些失落。
  她有某种预感,昨夜里元聿心绪不宁,让龙辇掉头离去的那一处所在,或是与羽蓝婕妤有关。
  真是巧合,她也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母亲离世,她晓得没有母亲的那种悲痛。
  “陛下他,一定很难过……”
  “难过,自然是难过,只是还好,陛下在两岁还不记事的时候,便让先帝下旨,过继给当时的贤妃抚养了。”
  不曾想这话根本没有安慰到岳弯弯,反而让她更心疼了。寄人篱下她最懂了,不是亲生的娘,又怎么会比亲生的要好呢?
  难怪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睁开眸,她便感到了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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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崔太妃之美; 已经是岳弯弯目睹过的极美了,领如蝤蛴,肤若凝脂; 能够想象得到的所有赞誉女子美貌的话,仿佛能都形容到她的身上。而先帝也确实给了崔太妃长盛不衰的宠爱。
  而今妆成又说; 在当初羽蓝婕妤还在宫中时; 其恩宠比后来的崔太妃还要隆盛许多; 由此可以想象,那位创造了无数传奇的女子又是何等之美。岳弯弯抓着被角,神思已飘到了天外。
  其实不必如何想象; 单是看元聿; 她便能知道羽蓝婕妤的美貌了。
  先帝当年; 一定也是爱过羽蓝婕妤的,甚至想封她为宸妃; 为了她一掷千金,素来节俭的先帝陛下修筑露台; 只为观赏美人一舞。
  可是后来; 缘何羽蓝婕妤又死得那般离奇呢?妆成只说不明; 却一个字也没告诉她。
  “妆成;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妆成立时跪在了岳弯弯床边; “回娘娘; 微臣入宫也只有十年,那时宫中已没有羽蓝婕妤了; 先帝下令密之,这般隐晦的事,在宫中没几人知道的。如果非要说谁知道,那恐怕是只有……翠云宫的李太妃知道了。但娘娘; 她已经疯了。”
  宫中的两位太妃,李太妃的资格老些,她是先李皇后的陪嫁滕妾,因为人疯了,特许没有殉葬。但也因为人疯了,纵然她嘴里能说出什么来,能否相信,也未可知。岳弯弯身子渐重,为了孩儿着想,也决计不会在此时去问一个疯妃。
  “那陛下他可知道?”
  妆成垂面,“臣也不知。”
  关于羽蓝婕妤的死因,已经久远了,那时陛下不过六岁,不过只是一个孩童而已,先帝下令封锁,他又能知道甚么?
  岳弯弯失落地垂了长睫,一动不动地靠在枕上,却不知在想着甚么。
  妆成替她掖被,顿了顿,才缓慢地低声道:“娘娘也勿多想,陛下记事之前,便被过继给了贤妃,就算后来得知身世,但臣斗胆想,母子之间的情谊也定比不了常人深厚。这些年来,陛下从不提羽蓝婕妤,想是,真的并没有太伤心。反倒是贤妃娘娘过世的时候,当初还是秦王殿下的陛下扶棺出京,为之守陵一年,大臣和百姓为秦王殿下孝心感动,那时也都交口称赞的。”
  岳弯弯点了下头,再度闭上了眼睛。
  ……
  上次帮傅宝胭料理了和离的案子以后,凤藻宫中便再也没有命妇走动了,娘娘这些时日乏得很,不大肯起来。
  听说三日之后,傅宝胭和她的前夫聂羽冲,便按了和离契书的手印,正式地和离了。聂羽冲依从昭明寺判,不但到处借钱凑足了三千两现银归还,还赔偿了一半的家产,连同原先给小妾外室在外边置办的田宅也灰溜溜地收了回来,将地契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到了傅宝胭手里。
  有了这一笔钱,纵然傅家的产业已经是日薄西山,傅宝胭也有了力挽狂澜的底气。
  听说傅家在神京城还有一座染坊,染坊的生意不错,傅宝胭重新接手了染坊,正经经营着自家的生意,田地暂时无法料理,就租赁给了京畿城郊的农户。
  和离之后的傅宝胭一改昔日的消沉,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容光焕发,她再来甘露殿时,还为岳弯弯带来了几匹染坊成色最好的绢匹,都是才染不久的,工艺制作已经完成,不但轻薄贴身,夏日里穿在身上也甚是透气凉爽。绢纱上是层层叠叠的凤凰花攒枝纹,傅宝胭说正配皇后娘娘这身气度,别的人怕是都穿不出去。
  林氏也在一旁直附和,对岳弯弯猛夸一通,岳弯弯越听越是不好意思,也不能不收下了。
  甘露殿的茶点一绝,林氏在旁用了几块糕点了,嘴还是停不下来,便也给傅宝胭尝了点,见她二人比之先前可谓是生龙活虎了,岳弯弯忍不住也眉眼含笑,饮了口水,她问傅宝胭:“对了,江太医今日说要来给我看诊,午时便至。”
  闻言,傅宝胭从林氏手中接过来的松软香甜的茶点,让指尖微微用力,一下碎成了齑粉,她沉默地垂了面,“娘娘。”
  岳弯弯道:“你不是已经和离了么?如果想和他在一起,就继续去追吧,需要我帮忙,我也可以帮忙的。”
  送佛送到西,岳弯弯以为,既然当初是傅家二老拆散的这桩姻亲,而不是傅宝胭抛弃了江瓒,江瓒又痴心不改,一直等到现在,那么她们俩人和好,应该是水到渠成之事。可是见傅宝胭这样,似乎还没有对江瓒说过这些话?
  傅宝胭抬起了头,嘴唇微微沉了下,露出苦涩的笑意,“娘娘你勿怪罪,他躲着我。无论我去太医院,还是去他府邸,都见不着人。我知他躲着我,才……才到娘娘你这儿来的,他晌午会来为娘娘看诊,我知道。”
  岳弯弯一愣,随即点点头,“那你就在这儿稍坐着,一会儿人就来了。”
  三人在寝殿说着话,用着糕点,日晷的影缓慢地转了过去,风轻云淡,窗外彩色的翠鸟啁啾。
  昨日里岳弯弯才打开笼子把相里玉放了出去,它想是又飞回西北老家去了,它这念家念旧的美好情感,在很多人身上都是看不到的,正因为它通人性,岳弯弯才非常喜欢相里玉。
  她的父母双亲,都埋在那片浩浩的黄沙里,路远迢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故乡去看望他们,想想,都令人感到惆怅。
  见娘娘兴致不高,林氏和傅宝胭都不再多话。
  晌午到了,然而江瓒却没有来。
  他医术高明,是元聿钦点的太医,专为皇后一人料理身子的,但这次来的不是江瓒,而是太医院的院首。
  院首年事已高,原本日子已过得极是清闲,没有想到他今日竟亲自前来。
  也是在看到来人不是江瓒的那一刻,傅宝胭僵住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院首要行大礼,岳弯弯忙道不用了,自己大着肚子起不来,就让妆成搭把手,将院首扶住,不让他下跪,院首谢了恩,坐到了岳弯弯备的扶手椅上,对岳弯弯汗颜说道:“启禀娘娘,老臣有罪,只是老臣这也是无奈之举,江瓒是臣的徒儿,亦是这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了,可是今早起来他却突发恶疾,人已经无法下地,走步都成难事,实在是不能过来为娘娘看诊,更怕误了娘娘的凤体。太医院之人,就属老臣经验最是丰富,老臣便毛遂自荐,来为娘娘看诊了。”
  怎会一大早地就突感恶疾?
  岳弯弯犹疑,她慢慢地转过眼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红唇轻颤,满面伤心失望的傅宝胭,停了一停,又转回了目光。
  她当然不会责怪院首,院首医术精湛,比江瓒自是更好,只是,江瓒好像,确实是在躲着傅宝胭。虽然,也并不能排除他确实是感染某种突如其来的恶疾,致令他现下已不能下来床了。
  傅宝胭起身,对岳弯弯飞快地福了福身子,失落地道:“娘娘见笑了,娘娘还要看诊,不便叨扰,民妇这就走了。”
  说罢也不等林氏,便如烟气儿似的飘出了甘露殿,林氏也忙放下糕点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岳弯弯才低声问院首:“大人,您是年高德劭之人,您告诉我,江先生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
  院首凝滞了,说不出话。
  果然。岳弯弯叹了声,道:“院首大人,您知道,江瓒的心事么?他这么多年未娶妻,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还有着什么人。”
  院首垂了目光,过了半晌,他道:“娘娘,江瓒这几年过得极其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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