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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天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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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猫腰一溜烟儿回了陈府自己的柴房里,打了点水,将身子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
  脱下来的罗裙已经脏污了,还有股说不出来的的味道,岳弯弯倒了足足一桶的水将它泡了,用皂荚水反反复复揉了数遍,才失了全部的力气,气喘微微地靠在木榻旁边歇着。
  柴屋外头有人走动,侍女们说笑着,岳弯弯打起精神,听她们说话,好像今日陈恩赐去见了胡家二老,虽还没有正式提亲,但胡家二老对陈恩赐好像印象还不错。
  想必余氏心里头这回有了底,用不了多久,陈家就该向胡家提亲了。
  岳弯弯靠这木床,南窗之上映出的一缕深邃凄冷的惨淡月光,正披拂在自己身上,脚底心窜上来幽幽的寒意,她望着破败的窗,面带嘲意,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天上的阿爹从前是怎么想的,竟会看走了眼,觉得陈家可靠。他还想着,让陈恩赐以后来照顾她。
  可是呢,人家根本看不起自己,幼年时那挂在嘴边的婚约,犹如一场玩笑。胡家在南明城有头有脸,是大户人家,比起自己一介孤女,不知高出了多少,陈家能攀上这门好亲事,自然是千情万愿的。
  只是,她不信这些年来自己在陈家的境遇陈恩赐不明白,不信陈恩赐不知道她当初是存了什么心思投奔陈家,他在与胡玉婵好上了以后,为什么还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俨然如同下人般伺候着他们一家呢,他连个妾的名分都不会给自己,凭什么把自己扣在陈家?她可没有卖给他们!
  不知不觉,岳弯弯感觉到自己脸蛋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她抬起手,用力地将脸颊上不争气的泪水擦去,转身上榻,睡了过去。
  梦里什么都没有,一夜很快便过去,微明时分,鸡窝里传来打鸣声。
  岳弯弯被篱笆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她翻身坐了起来,就听见梅媪那哭天抢地的唉哟声和破口大骂。
  “杀千刀的,昨日里将我好打了一顿,我是浑身淤青,夫人你瞧瞧!”
  不知道余氏说了什么,梅媪哭得更厉害了:“夫人,你可千万要为我做主!找那杀千刀的贼人报仇!”
  岳弯弯微诧,蹑手蹑脚地停在了窗边,听那老婆妇长一声短一声的哭诉,也听了明白,昨夜里小五不负所望,扮作黑衣人将梅媪打了一顿,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鞭子抽得她胸前背后皮开肉绽。不但如此,还抢走了她身上的珠宝和银钱,全部撒进了大河里头。
  梅媪同余氏一样视财如命,不顾满身淤青伤痕,竟跳下河去捞,让水里的虫蝇和虱子蜇得浑身又痛又痒,脸肿得像发面馒头。
  她把小五的祖宗十八代个个问候了一遍,才稍稍止歇。
  余氏听得眉头紧皱,目光却好像正落在自己的柴屋上。岳弯弯惊吓地蹲了下来。
  这时,梅媪也猛地回头,看向柴屋:“夫人!昨晚上这小贱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一夜没有回来!”
  梅媪又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话外之意,是她找了外间的姘头打了他,抢走了她的钱。
  余氏好像信了,道:“我去看看。”
  岳弯弯蹲在地上,反反复复地想着说辞,目光无意之间瞥见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忙起身跑去,将木桶拎了藏在柴火堆后头,整顿了番衣裳,推门而出。
  余氏和梅媪的脚步定在外头,只见岳弯弯落落大方,一派心头无鬼的做派,道:“舅母,弯弯起晚了,这就去打水。”
  说罢她低着头走下了台阶,大门也敞着,任由她们打量一般。
  余氏心头更是疑惑,梅媪又凑上来道:“夫人,我看这小贱人精着哩!咱们小郎君和胡家的婚事在即,难保留她在府里不会招来什么变数。这小贱人长得狐媚至此,她的心思夫人你……”
  一说到岳弯弯的心思,余氏顿时心头一跳,皱眉道:“乡下来的野丫头,贱人一个,想吃我家的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梅媪,你今晚跟着她,看她能去哪儿,用什么手段。”
  梅媪正愁没找着机会收拾岳弯弯,立刻目放精光,身上的伤口似也不疼了,利口应道:“夫人只管放心!”
  ……
  岳弯弯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笨拙的“尾巴”。
  要甩开这条尾巴不难,难的是,若是不让她跟着,她定又会到余氏面前告状。
  但她已经答应了江瓒,要为那个身中奇毒的美男子解毒,就此失约,耽搁的可是一条人命。
  正当她在河边浣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突然又传来梅媪尖刻嗓子的喊叫,岳弯弯一怔,立刻站了起来,只见小五蒙着脸将那被打晕的老婆妇拖走了。随后,他走了过来,怀中还抱着剑,对岳弯弯行礼:“岳娘子,时辰快到了。”
  “这、这么快?”
  岳弯弯抬头一瞅,西山之上红霞漫天,夕晖如火。
  天不久便会黑,确实时辰不算早了。
  她搁下了手头的衣物,面露难色:“但是我这里还有好多衣服没洗完,待会儿他们会派人来找的。”
  小五道:“岳娘子,江郎君已经知道岳娘子的事了,他说一切交给他,必会免除岳娘子的一切后顾之忧。”
  “行……吧。”
  岳弯弯只好跟着小五上路。
  他持剑走在前头开道,一面迎着坡上去,一面道:“岳娘子,那老虔婆为虎作伥多年,方才我又将她打晕,她醒来以后必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再留在陈家了。”
  “嗯。”岳弯弯听少年说着,胡乱地应,满脑子想着老歪脖树底下的银子的事儿。
  飘飞的红幔近在咫尺,董允与江瓒二人与帐外炙肉,见她回来,江瓒与她寒暄了一二句,在岳弯弯问起他是不是调查了自己以后,江瓒面露惭色地颔首:“实不相瞒,岳娘子,我是真心实意地欲为你排忧解难,这也是主公的意思。”
  岳弯弯又是心头一跳,“他……他醒了?”
  江瓒感激地看着她,回以微笑肯定:“醒了。”
  岳弯弯犹如石化当场。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被赶鸭子上架,闯进了红幔之中。
  男人仰卧在榻上,维持着昨夜里的姿势,却似乎仍然不能动,犹如深邃的青海湖般的湛蓝双眸,泛起了一丝波澜,在听闻动静之后朝她侧眸望了过来,隽秀无比、白皙如瓷的俊脸,美得巧夺天工。岳弯弯一瞬之间又红了脸,想到昨夜种种,耳垂禁不住发热。
  明明心头有畏,却竟鬼使神差地朝他靠了过去,袖子底下的小手搓得仿佛快要起火了。
  她咬住了唇肉,俯瞰着他,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元聿“嗯”了一声,似是认可,不辨喜怒。
  “你……”
  昨夜里他可是昏迷不醒,她才好硬着头皮下手。
  但这会儿人醒了……要怎么办?
  “上来。”男人忽然道。
  声音好似银瓶乍破,碎玉相击。
  她便气为之夺,神为之消,顿时愕然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  芋圆:我居然这么好看吗?她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小月牙:咳咳,就是……要吃你呀。


第5章 
  乌金西坠,飘飞的红幔外躁鸦声声。
  岳弯弯的手心都沁出了一层香汗,她回过了神,下意识地朝身后瞟了几眼,这片红帐之内,竟只有他和自己两人。那么他唤的便不是别人。
  岳弯弯偷偷地平复呼吸,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冷静下来。
  胸口仿佛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几乎就要蹦到嗓子眼了。
  要是不与这个英俊好看的男人对视也还好了,那双犹如冰蓝琥珀般的眼睛,既深邃又明亮,因为眼下这不好说的状态,似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般,但仍显出了十分的冷峭疏离之感。
  “你在磨蹭?”
  他看起来像是惜字如金的人呢。
  岳弯弯紧张不已:“我……你……你可以动吗?”
  即使是在眼下,他也依然没有挪动的力气。元聿皱紧了修长的漆眉,算是默认。
  岳弯弯不知怎的终于又松了一口气,她见榻上隔着一条银鞶,瞧着极是贵重华丽,佝腰越过他的上半身将银鞶勾了过来,照着一旁的烛火试了下,遮光度是一等一地好。
  于是她左右将银鞶扯了开来,朝着元聿伸去。
  他倏然面色微变:“放肆!”
  他沉沉喝道,嗓音冰冷而威严。
  岳弯弯的手已经搭在了元聿的眼睛上,冰凉的鞶带瞬间遮去了他眼中一切事物,元聿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真是,极为放肆。元聿暗暗地咬牙,额角也随之跳了一跳。
  这妇人是江瓒和董允两个不靠谱的从哪里拾来的?就算是为他解毒而来,但她怎敢大胆至此?
  但幸而方才,元聿以为那条冰冷的鞶带是要绕颈而来,险些以为她是个女刺客。若当真是女刺客,其实也完全不怕,他虽然不能动,董允却不是死人。她得不了手,也跑不了。
  岳弯弯被他一喝吓得撒了手,但发现他确实动不了以后,便舒了口气。
  “我告诉你好了,虽然你看起来有些权势,但我可不是什么随便之人,我也是为了你解毒而来的,你就乖些,别再跟我犟了,拔毒以后,我拿了你的钱,自然就会走了,决计不会央求你什么名分的,放心好了,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是我高攀得起的,我早就有自知之明了。况且你是男子,吃不了什么亏,就勉强闭上眼睛,这时受些委屈吧,我很快的。”
  元聿听她在耳旁絮絮念叨,她说只为解毒而来,不求名分,亦有自知之明,心头感到莫名古怪之意,眉头也有皱了起来。
  又听她说,她很快。
  元聿的脸更黑了。
  难道他……忽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耳边,传来沉闷坠地之声,元聿打起精神,侧眸试图寻找银鞶底下的一线灯烛光,然而徒劳无功,他忍无可忍,“你做了什么?”
  岳弯弯又吓了一跳,心也随之砰砰砰,跳得急遽无比,再也没有了章法。
  “我……我脱衣服啊。”
  “先脱我的。”
  元聿暗咬牙。
  “你……”
  岳弯弯见他额头上似沁出了汗珠,想必他更是难忍。
  于是没有法子,只好先替他脱。
  元聿身上本就穿着不多,这数九寒冬冰天雪地里头,竟只着了身薄如蝉翼的丝纱衣,被褥掀开时分,他的前胸后背,包括脖颈、脸,全是汗。
  岳弯弯紧张地手心发抖。
  元聿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如同在冬日的冷湖里头泡过似的,冻得他脖颈子激灵,起鸡皮疙瘩。但她笨拙至此,昨夜里他晕迷不醒,她到底是怎么做的?
  “快些。”他忍不住催促道。
  岳弯弯昨晚就觉得这男人没什么人情味,纯是将她当作一件解毒的工具而已,就这样,人家还嫌弃自己配不上做这个工具,趁他不备玷污了他的玉体,动辄对她威胁警告,说话也半点不客气。她早就明白了,也学着习惯了。
  几件衣裳被剥了出去以后,岳弯弯深深地呼了口气,照着昨夜所习之法,炮制了接下来的解毒过程。
  ……
  元聿等她一开始就几乎想立时晕厥,但偏偏整个人清醒至极,因此也憋胀得难受至极。
  没有一点快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又没了力气,就瘫倒在他的旁侧,一动不动地大口呼气。
  元聿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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