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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一心攀龙附凤的人,自然要有几分蒙蔽人的口才。魏谦沉声说道:“纸上谈兵,未必可行。”
“虽然他有些想法还有些书生意气,不过对于他这个身份年纪,也算是难得了。”燕舜抬眼看他,神色就有些揶揄,“退思,张韶还提了一个,认为朝廷筹建海军的话,可由此人领头,你猜是谁?”
魏谦心中一动,难道张韶推举了他?先支走他,然后放开手去蒙骗她?他道:“臣愚钝,猜不出来。”
燕舜道:“镇远侯,顾和。”
魏谦吃了一惊,脱口说道:“顾侯当年重伤之后,再不曾摸过兵刃,如何使得?”
“朕知道你心疼未来岳父。”燕舜眼中揶揄的神色更浓了,“不过朝廷这几十年来唯一打过的海战就是二十年前北海那场,当时老镇远侯是主将,顾和在他麾下,也曾指挥船只作战,如今老一辈的将军差不多都没了,亲身打过海战的,就只剩下顾和,朕倒是觉得,张韶这个提议有几分可行。”
张韶。是想借着举荐的机会,向她父亲讨好卖乖,还是想找一个接近她的借口?魏谦的脸色越来越沉,半晌才道:“陛下要么先与镇远侯谈一谈。”
“朕会找时间召见镇远侯。”燕舜点头说道,“退思,东海的局势你最清楚,等时机合适时,你与张韶碰个头,一起琢磨琢磨,再给朕上个详细的呈子。”
张韶。魏谦想起那日在西华门外,顾惜惜挽着窗帘向他点头的情形,心中一阵郁燥。
他只怕,很难心平气和地与张韶共事。
滴漏看看快到戌正,明浮玉常在这时候给燕舜送宵夜,魏谦知道自己应该告退了,可那件事,他还不曾开口。
他犹豫半晌,终于一横心问道:“陛下,宫里可有什么稀罕些的麻将牌吗?”
“麻将?”燕舜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打麻将了?”
“不是臣。”魏谦又犹豫了一下,脸上火烧火燎起来,只道,“给别人求的。”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你来求朕?”燕舜叫来了李复,“你去查查内库,有没有什么稀罕些的麻将,挑两副给魏统领。”
魏谦连忙躬身行礼,道:“臣谢主隆恩!”
“罢了,”燕舜笑着摆了摆手,“难得你开一次口,朕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魏谦出得门时,明浮玉亲手提着食盒,正往这边来,宫人们离得远,明浮玉便看着他,低声道:“退思,你也在。”
魏谦低眉垂眼,躬身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明浮玉淡淡一笑,道:“你如今跟我,却是客气的很。”
她不再多说,只从他身前慢慢走过,进门后将食盒放在桌上,向燕舜说道:“陛下,刚才我来的时候,碰见魏统领了。”
“他方才管朕要麻将,”燕舜笑道,“还说是给别人的求的,朕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他开这个口。”
明浮玉笑了下,轻声道:“我听说,镇远侯夫人很喜欢打麻将,顾惜惜耳濡目染,应该也玩得不错。”
燕舜大笑起来:“他可总算是开窍了!这是要讨好岳母,还是要讨好顾表妹?”
明浮玉道:“他还没有死心吗?”
“他怎么可能死心?”燕舜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个,我看顾家表妹早晚还得跟了他。”
明浮玉眉目低垂,淡淡说道:“但愿如此。”
···
翌日上午,顾惜惜正在房中看书,三元挑帘子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姑娘,老爷带了个年轻官员一起回来,生得特别好,四喜她们全都偷着去看了!”
顾和很少往家里带同僚,顾惜惜一时有些好奇,随口问道:“谁呀?”
“恍惚听见说,叫什么张韶。”三元道。
顾惜惜怔了一下,张韶,他怎么来了?
“姑娘,姑娘!”四喜飞快地从外头进来,“魏家打发人给姑娘送东西,好几只大箱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先把情敌的情况摸清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魏谦:老丈人带着小白脸去媳妇家了?
魏谦:纳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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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顾惜惜来到前面时; 就见几个紫檀木的大箱子放在廊下,顾和站在边上,皱着眉头向她说道:“我没让人进门; 结果魏家那些人丢下箱子就跑了。”
顾惜惜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 魏谦怎么想起打发人送东西来?便问道:“他送了些什么?”
“不知道。”顾和道; “连个礼单都没有; 这样送礼的,我还是头一回看见。”
顾惜惜原本想直接送回去,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 伸手去揭盖子; 道:“我先看一眼是什么东西。”
箱子盖没有加锁; 轻轻一掀便打开了,里面整整齐齐; 又放着几只匣子,顾惜惜随手便想拿起一只; 谁知沉甸甸的; 一只手竟拿不起来; 脱口说道:“好沉!”
顾和从她手里接过来打开了; 顾惜惜凑过去一看; 不由得一怔; 竟是一匣子和田玉的麻将牌,怪道那样沉。
顾和见是麻将; 也是一怔,道:“怎么是这东西?”
顾惜惜忽然想起前天夜里魏谦问的那句“你喜欢打麻将”,心里一动,忙把剩下几个箱子都打开来时; 果然看见里面密密实实的,装着的全都是麻将。
有象牙的,白蜜蜡的,还有乌木镶砗磲的,各色各样都十分少见,每一副都配着同样质地的骰子和筹码,最难得是一副白水晶的,里外通透得像冰块似的,牌面用朱砂描成,透过背面也看得清清楚楚,显然不是用的,而是玩赏摆设的东西。
因为觉得她喜欢打麻将,所以就弄了这么多麻将来?顾惜惜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是低着头,把那白水晶的骰子捏在手心里,揉过来,又揉过去。
顾和见白玉和水晶的匣子上都贴着进上的鹅黄签子,便道:“贴着鹅黄签,按理说是内库里的东西,他从哪里弄来的?这几只箱子足足装了十几副麻将,他送这个来做什么?”
顾惜惜脸颊上莫名有些热,半晌才道:“谁知道他。”
“退回去吧。”顾和将箱子盖全都合上,道,“跟那厮有关的,一点儿也不能沾。”
顾惜惜点点头,跟着却又摇摇头,心里犹豫不决。
前天夜里相见时,她能感觉到魏谦比起以往温和了许多,有一刹那她甚至竟对他起了怜惜的心思,可一旦理智占了上风时,她又觉得,还是与他不要有任何瓜葛的好。
毕竟他是那样乖僻的性子,与这种人打交道,就像走在冰面上,说不定哪一步稍有不慎,就会召来灭顶之灾。
可如果直接把这些箱子都退回去,又怕他恼怒之下,再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顾和见她不说话,忙问道:“怎么了?”
“我怕退回去的话,他会恼羞成怒。”顾惜惜沉吟着说道,“要么再想一个妥当点的法子?”
“侯爷,姑娘,夫人回来了。”丫鬟走来回禀道。
罗氏心事重重地下了轿,想起方才在晋阳大长公主府中商议的事情,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她是一大早被叫去大长公主府的,原以为是商议怎么取回那些信,谁知去了才发现,竟是商议顾惜惜与罗光世的婚事。
晋阳大长公主觉得这门亲事四角俱全,但罗氏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妥当。
一来两家人素来走得近,顾惜惜跟罗光世在一起时是什么情形她都看在眼里,莫说女儿对罗光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就是罗光世在女儿面前那种随意的模样,显然也没把她当成可能婚嫁的对象。
世上固然有许多盲婚哑嫁的夫妻,可罗氏与顾和成亲前就相识,两情相悦后水到渠成定亲、成亲,这些年里夫妻两个心意相通,如今年纪越大,反而越觉得情深义重,她自己尝过恩爱夫妻的好处,自然不愿意顾惜惜随便嫁了。
况且当初在皇帝面前,他们一口咬定顾惜惜要招赘,将来的子女还要随顾姓,罗光世是罗家的独苗,独子入赘原本就十分罕见,罗家的香火也不可能在他这里断了,晋阳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要顾惜惜多生几个,分别承继两家的香火,可罗氏自己当年生顾惜惜时是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她私心里并不想顾惜惜没完没了地生。
她生顾惜惜时伤了身子,子嗣上艰难,顾和爱她敬重她,从来没因为膝下无子对她说过一句混账话,也从没有提起过纳妾的事,可罗氏觉得,假如顾惜惜将来生不出儿子,即便有晋阳大长公主护着,恐怕也拦不住罗光世纳妾生子。
罗氏并不想让顾惜惜受这种委屈。
最让她在意的,是伍氏的态度。晋阳大长公主提起此事时,罗澍的样子似乎还挺赞成,伍氏却一直红着眼圈低着头,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罗氏心细,早看出伍氏并不情愿。
虽然罗氏并不清楚伍氏为什么不情愿,但罗光世性子软和很听伍氏的话,如果伍氏抗拒这门亲事,那么顾惜惜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怎么看,这门亲事问题都很多。
罗氏正想得出神,忽听有人叫娘,抬头一看,却是顾惜惜迎了出来,看见女儿明媚的笑脸,罗氏有多少烦心事也都暂时搁下,含笑拉住顾惜惜的手,问道:“你爹呢,散朝了不曾?”
“已经回来有一阵子了。”顾惜惜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魏谦让人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我正跟爹商量怎么给退回去才好。”
罗氏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紧了,快步走进院中,看见廊下摆着的一溜儿大箱子时,不由得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麻将,”顾和打开箱盖给她看,“几箱子全都是。”
罗氏只觉得匪夷所思,半晌才道:“那厮行事,怎么从来就没个章法!”
她迈步走进厅中,当先看见桌上摆着两套茶船茶碗,便又问道:“这是谁来了喝茶?”
“张韶,”顾和道,“散朝时他问我一些海战的事情,我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就让他到家里来说,这会子人在外书房等我呢。”
罗氏在椅子上坐下,皱眉说道:“只怕你今天没什么空子跟张韶说话了,还是先把东西退回去吧。”
“我也说退,乖女说得想个妥当点的法子退,”顾和道,“那些麻将里面,有两幅看起来是内库的东西, 。”
罗氏沉吟着道:“大约是跟圣人求的,那厮竟这样得圣心!”
她心里是沉甸甸的。皇帝内库里的东西,魏谦随随便便就能拿来送人,这份面子,连晋阳大长公主都没有,就算这次把东西退回去,难保他下次再变着法子生出别的事,这样一天天防贼似的防着,也真是疲于应对。
照这么说的话,按照晋阳大长公主说的早些成亲,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想到这里,罗氏屏退下人,压低声音说道:“侯爷,母亲今天叫我过去,是为了商议惜惜跟光世的亲事。”
顾和吃了一惊,追问道:“乖女跟光世,这是从何说起?”
“母亲的意思是,亲上加亲,”罗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等出了国孝,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