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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顾惜惜仍旧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情形; 真是可怕。
火越来越大; 顾惜惜仿佛感觉到了那股子吞噬一切的灼热; 她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焦急着想要醒来; 可怎么也醒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红的火舌摧毁着所有活物; 包括魏谦——
他的衣服烧着了; 头发也烧着了; 他的眼睛红得像血; 他紧紧搂着她冰冷的尸体;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叫她,惜惜。
惜惜; 惜惜……
顾惜惜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丫鬟和女护卫们飞快地冲了过来,顾惜惜惨白着脸,额头上冷汗涔涔,惊魂未定地说道:“没事; 只是做了个噩梦。”
三元连忙给她擦汗,四喜便去倒水,顾惜惜接过来抿了一口,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低声道:“都回去睡吧,我没事。”
卧房里很快安静下来,顾惜惜躺在帐中,听着床边丫鬟们重新响起的绵长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了。
魏谦到底在做什么?他杀了她,为什么又要跟她一起死?
顾惜惜隐隐约约觉得其中大概有什么别的事情,她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情。
也许,并不是他杀了她。
惜惜,惜惜……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一声声的低唤,似是那日他从身后抱紧她,在她耳边低低叫她的,又似是方才梦里的烈火中,他搂着她的尸体,无比温柔,无比眷恋地叫着的。
顾惜惜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抬手一擦,竟然落泪了。
这一下,连她自己也怔住了。
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魏谦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
不是因为他们有婚约,他才喜欢她,而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他都疯狂地喜欢她,哪怕是死,都要跟她死在一起。
身子突然抖得厉害,就连牙齿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时之间,顾惜惜说不清楚是害怕多一点,还是难过更多一点。
这样疯狂强烈的感情,让她抗拒,又让她动容。
她忽地想起白天魏谦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除非他死了,否则,绝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她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如果她真的嫁了别人,要么他会杀了那人,要么他会杀了她,再跟她一起死。
可她不想死,她现在甚至也不想让他死。活着挺好的,不管是被毒死,还是被火烧死,都太可怕了,唯有活着,才能在爹娘身边撒娇,才能看见外祖母,才能跟李妙英一起说笑,一起玩耍。
身体颤抖得厉害,顾惜惜用力攥紧被子,却怎么也止不住发抖。
眼泪莫名其妙地又掉下来了,顾惜惜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前却一再闪过熊熊烈火中魏谦的脸,那样苍白绝望,又那样疯狂决绝,而他叫她的声音,又那样让她揪心。
顾惜惜茫然地想,她好像,真的不想杀他了。
也许太强烈的感情,总是容易让人心软吧。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也不想嫁他,太强烈的感情,也容易让人觉得心慌,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顾惜惜慢慢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攥的更紧些,手终于不抖了,她恍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只是年幼时与他定亲,这十年里两个人从未见过面,而魏谦也只是年初才回京,之后几次相见,都是不欢而散,那么他为什么,这样喜欢她?
顾惜惜怎么也想不通。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两声狗吠,顾惜惜忽地想起那夜里,魏谦揉着一条龙的脑袋,怅然地向她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她肯定遗漏了什么。
顾惜惜睁开眼睛,看着烛光拖在床顶上的影子,心想,等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问个清楚。
魏谦办完差事从城外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静思阁中静悄悄的,屋里没有点烛,廊外的地灯照出一小片黄光,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影,安静极了。
魏谦迈步向里走,边走边解开了领口的衣钮,准备冲个凉。
他信不过宫里那些陌生的太监、宫女,而张乙官这些他用惯了的人,又不能跟着进宫,所以他特意交代了李复,只需要把热水等物备好就行,不要派人过来伺候,想来李复已经安排好了。
魏谦走进房中,顺手脱下外袍,扔在椅子背上。
静思阁是两层小楼,楼上几间充作卧房和书房,楼下是厅堂和起坐的地方,魏谦见浴桶摆在左边那间,走进去看时,澡豆、澡巾乃至梳子、面脂一概都有,探手进去摸了摸,水还是温温热的,魏谦刚解下头上的网巾,心中突然一动。
有陌生的气息。
人还没有回身,腰间弯刀已然出鞘。
随即循着那股子几乎难以觉察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找了过去。
是在二楼上。
弯刀横在身前,魏谦后背贴着楼梯,慢慢地走上去。
卧房的半开着,燕双成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斜靠着床架,已然是睡着了。
月光从阁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没有涂脂粉,没有梳妆,没有用香,只是披散着头发,一张脸清透得像月光一样,随意地压着缃色的帘幕,睡得安稳。
她的长发乱了,有几丝蹭在颊边,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替她撩开,可魏谦手中的弯刀,却毫不犹豫地架上了她的脖颈,冷冷说道:“出去。”
燕双成乍然被惊醒,带着惺忪的睡意,慢慢睁开了眼睛,迎着他低低地叫了声:“退思。”
声音沙哑涩滞,像是深水中抛下的钓钩,只等鱼儿来咬,可魏谦仍旧只是冷冷地说道:“出去。”
刀锋凉凉的,驱散了睡意,燕双成浑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按在刀背上,微一用力推开了,懒洋洋地说道:“我等了你一个多时辰,困极了。”
她抬手遮住脸颊,小小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靠着床栏,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给你备的热水已经换过几回了。”
魏谦满心郁燥,拧紧了双眉,声音里已经透出了明显的不耐烦:“出去!”
“我不走,你又能如何?”燕双成瞧着他,眼波流转,“退思,我刚认识你时,你对我可不是这么凶神恶煞的。”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向着他走近一步,微微一笑:“我发现你这个人啊,越对你好,你反而越凶,那些不想理会你的,你偏又纠缠着不放,何苦来哉。”
她说话时向他倾着身子,那长而密的黑发,便拂着他的胳膊,若有若无地蹭了上去。
眼前蓦地寒光一闪,弯刀从两人之间划过,一股黑发随着刀光悠悠落地,燕双成心中一凛,连忙退开一步。
“我不想动手,”魏谦压制着满心的戾气,声音冷硬,“以后再来纠缠,休怪我不留情面!”
燕双成的骄傲全被这句话激起,看着他淡淡说道:“怎么,你还敢杀我不成?”
魏谦没有说话,手指将刀柄松开些,又握紧些。
“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燕双成抬了眉,声音低哑,“咱们走着瞧。”
“公主心里想的,难道真是我?”魏谦冷笑一声,“可笑不自知!”
燕双成怔了一下,还没想好说什么,眼前人影一晃,魏谦消失了。
她怔忪着追出房门,扶着栏杆四下张望,到处都静悄悄的,连树影子花影子都一动不动,就好像魏谦从来没有回来过似的。
燕双成想着他最后一句话,不觉想得痴了,难道她心里念着的,真的不是他?
魏谦催着马,一路往朱雀大街的方向奔去。
北边第三家,朱门铜钉,门前青石台阶,阶前下马石,就是她的家,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那里,可他偏偏不能光明正大地进门。
他在后街停住,将乌骓拴在道边的树上,掠进了围墙。
她的闺房有烛光,却没有动静。她近来好像习惯了点着灯睡觉,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戒备着他。
魏谦在黑暗中,定定地向那扇窗看了许久,转身向狗舍走去。
一条龙嗅到了他的气息,飞快地从窝里蹿出来,迎着他低低吠了两声,魏谦跃进栅栏,揉着它的脑袋,低声道:“别叫了。”
一条龙很快闭了嘴,魏谦见狗舍边上一块大石还算干净,随手拂了下坐上去,一条龙便凑过来,两条前腿搭在他腿上,使劲拿脑袋蹭着,魏谦只是默默地抚着它,许久才道:“我今天,好像不该那么说。”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的神色一下子全变了。
原本还有些温情,之后就不自觉地皱着眉,又有了戒备的模样。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可对着她,他又忍不住。说到底,他还是不想骗她。
毕竟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早晚都会看清楚,与其这样哄骗着,将来让她难过生气,不如一开始就讲个明白。
他就是这种人。他绝不容许她嫁别人,连想一想都不行。
一条龙并不懂他在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尾巴,湿湿的鼻子蹭蹭他的手心,哼哼了两声。
魏谦便又不说话了。
这样子一人一狗对坐着,直到天边渐渐显出青灰色,魏谦才拍了拍一条龙,飞身离开。
乌骓马依旧拴在树下,边上等着他的部下,看见他时躬了身,道:“大统领,岐王府有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媳妇屋里戒备森严,只好来找狗。
魏谦:一人一狗,人不如狗,狗生艰难……
第34章
第二天早朝上; 当几个月不曾露面的岐王燕淮被两个内侍搀扶着,颤巍巍地走进拱辰殿中时,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燕淮整个人消瘦憔悴; 看起来比从前足足老了十几岁,头发也白了许多; 向着高坐在金阶上的燕舜跪拜行礼时; 声音都是颤抖的:“臣叩见陛下!”
燕舜亲自走到阶下; 双手扶起他,温声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礼?”
他扶着燕淮一同朝向殿中的朝臣; 道:“岐王大病初愈; 体力不支; 今后小朝会就不必再来了,到大朝会时; 朕再着人去请。”
燕淮连忙松开他,再次跪倒在地; 道:“陛下体恤下情; 臣感激不尽!”
顾和与罗澍对望一眼; 忙跟着众人一起赞颂皇帝英明; 心里却都明白; 岐王虽然死里逃生; 但从此就是权力圈子以外的人了。
慈宁宫中。
太后居中坐着,明浮玉与怀山长公主坐在下首相陪; 岐王妃领着一双儿女上前拜倒,红着眼前说道:“亏得太后与陛下赐药送医,臣妇一家人的病才能够痊愈,臣妇特地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谢恩。 ”
她催着两个孩子给太后磕头; 太后道:“罢了,孩子小,病又才好,别累坏了。”
明浮玉与怀山长公主一手一个拉起一个孩子,明浮玉向全郎脸上细细看了一遍,向太后说道:“全郎看着还是有些弱,就连他姐姐看着也不像全好了,要么就让他们姐弟两个留在宫里住一阵子吧,用医用药方便,岐王妃想孩子时,再进宫来看也不麻烦。”
岐王妃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事到临头,仍旧一阵不舍得,哀哀地说道:“全郎年纪小,还不曾断奶,要么先只让他姐姐留在宫里吧?”
“不打紧,挑些干净利索的乳母给他就是了。”明浮玉微笑着看她一眼,道,“王妃该不会觉得宫里连个好乳母都没有吧?”
怀山长公主连忙帮腔道:“王妃真是的,太后跟皇后一片好意,伺候的人早早就给他们姐弟俩准备好了,你还犹豫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