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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耽搁,天色已经擦黑了,她赶紧往家走。
进了冬瓜屯,一路上不少村民跟江岁安打招呼,神情十分亲切友好,有个胖胖的大娘还硬塞给她两个熟的红薯,跟之前的好奇中透着疏离大不一样。
江岁安一头雾水,路过里正家的时候,卫大娘特意出来跟她说:“江丫头,你做了件大好事,于成他活下来了。”
“真是太好了,他醒了吗”
虽然江岁安已经料到了,闻言还是非常高兴。
“下午醒过一会儿,卫老六给弄了点药草吃,让他多睡睡,好好养养身子。”
江岁安把肉包拿出两个,卫大娘却不肯收。
“你救了那孩子的命,咋还好叫你给东西。从前于老爹在村里没少给大家伙帮忙,于成又懂事又招人喜欢,村里都商量好了,先让他住我家,吃用大家出。”
原来村民们是因为她救了于成,所以对她这么友善,江岁安恍然大悟。
冬瓜屯的村民对外虽然凶悍,内里却很是团结,可见她当初决定来这里是对的。
“既然如此,大娘也别跟我客气了,我也是咱们村的一员,这包子您收下。”
卫大娘拗不过她,只得收下包子,笑眯眯地夸她“长得俊俏,心地善良,谁能娶回家是修了八辈子福气”。
江岁安被夸得脸红,噙着羞涩的笑告辞了。
她回到家,岁岁和平安已经把羊和驴赶回家了。
看到她,岁岁激动地跑上前,围着她又嗅又跑的,憨态可掬。平安端正地蹲坐在家门口,对它哥的殷勤样投去鄙夷的目光。
江岁安瞧着好笑,把肉包子拿出一个,掰开一半给岁岁。
岁岁吃的欢快,平安顿时坐不住了,也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她。
江岁安笑着把剩下半个给了它,摸摸两狗的肚子,都是圆滚滚的,回来前大概是又吃了顿狼肉,她便没有再给包子,怕把两狗吃撑了。
拴好羊和驴子,她进了屋,点上油灯,吃了包子和馒头,喝了点仙泉水,一天的疲惫消了许多。
她还不困,便借着油灯的黄光整理昨天买的东西。
镰刀、锄头、铁锨等这些常用的家伙事放在门后,磨刀石、六爪犁、耙等不常用的放到角落去。布匹一个个排好,贴着墙放,外头用粗布罩上。衣服按照季节收在箱子里,还有好几双布鞋,也放进箱子里。
都收拾好了以后,江岁安才注意到,自己脚上的鞋已经磨了个洞。
也难怪,她这一天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里地,要放在以前,她早累趴下了。
手边没有补鞋的针线。她只好把刚收进去的新鞋拿出一双,旧鞋不舍得丢,放到箱子旁边,等以后买了针线再补。
忽然,她一拍手,懊悔道:“哎呀,我是不是糊涂了,我有头驴啊,干嘛去哪都自己走啊”
岁岁:“……”
平安:“……”
毛驴:“昂哼昂哼”
她把仙泉水弄了一捧给毛驴喝,小毛驴欢快地“昂昂儿”叫。
岁岁和平安眼馋,见她不给,倒也乖乖的不闹。
江岁安摸着驴脑袋,笑眯眯地说:“驴儿驴儿,以后我可不会把你再忘啦。”
第九章 面嫩
一夜无话,第二日,江岁安把岁岁和平安打发去放羊,自己骑着驴往集市去。
集市口的红榜并没有再贴,江岁安十分失望。
但她没有立刻离开,边在集市买些干粮和种子,边打听下驿站的事。
集市上的人说那巫医很有本事,那大官似乎好一点了。
江岁安只得死心了,短时间她是赚不到许多钱了,手上的钱得省着花。
离开集市,她往方匠村来。
今儿运气好,张老头在家。
张老头虽然叫老头,但其实不到五十岁,只是人很邋遢,看着格外老。
江岁安把自己要造的房子和院子告诉他,张老头耷拉着眼皮,浑浊的眼睛瞥了眼她的打扮,道:“这一套盖下来最少一千两,你有钱吗”
一千两江岁安吓了一跳。
照她自己算的,五六百两差不多,即便多一些,也不至于翻一番吧。这老头可真黑心,比昨天那势利眼的大婶还招人讨厌。
江岁安懒得和这老头再说,转身就走。
张老头也不以为意,回屋呼呼大睡。反正他只要骗到一个傻子,就能赚到不少,何必老老实实干活呢。
江岁安还就不信了,偌大个村子,还能找不出会盖房的踏实人
她挨家挨户地瞧过去,但凡瞧着像是泥瓦匠家里的,她就主动上前问问。
别说这办法笨,真就还管用。
村西边一家姓方的,家里男的大概四十来岁,听了江岁安的要求,跟她说:“粮食和蔬菜那些东西,挖个地窖比盖间屋好使。你要不讲究,不雕花样,不造那些个景啥的,三百五十两应该就够了。”
江岁安喜出望外,强压着高兴道:“大概要造多久呢”
“单我家给你盖,约莫要半年。你要是肯连我家相熟的木匠和小工一起雇,要快很多,赶赶工,三个月给你造好。”
“要雇多少人工钱多少”
“十来个人,我不坑你,我给他们每人是一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你也按这个数给我就成。”
这么一算,也就多三十多两,总共不到四百两,江岁安立刻应了。
见她爽快,方大叔也爽快地拿出张纸,把两人商量好的价钱,以及江岁安盖房的要求都写了下来。
江岁安见他字迹端正有力,人都说字如其人,她更放心了。
“方大叔,钱是是今儿付吗咱啥时候盖”
“你等一会儿,我去叫人,一会儿跟你去你们村,宜早不宜迟的,今儿先整整地,回头你先付两百两给我,剩下的完事儿了再给也行。”
这方大叔真是个勤快人,江岁安觉着自己这下总算是找对人了。
“行,我在这儿等着。”
方大叔叫方大婶招呼着江岁安,自己奔出去找人去了。
方大婶圆脸盘子笑眯眯的,瞧着就很和善,她不仅给江岁安弄了热茶喝,还找出些草料喂了驴。
江岁安连连道谢,同她说些闲话。
“我们家跟旁人家不一样,打祖上就住这儿,不像旁人家,好多是后搬来的。”
方大婶见江岁安年纪不大,便问她:“家里盖房的事咋是你张罗,你爹娘呢”
“我爹娘不在了。”
方大婶面露同情,小心翼翼问她:“那你可许了人家婶子给你说和说和”她家的小儿子还没娶妻呢。
“已经和离了。”
方大婶惊讶,眼前的女娃瞧着豆蔻年华,哪里像个下堂妇。
“你今年多大了”她好奇地问。电子
“我已经十九了。”
“真面嫩。”方大婶羡慕道,却不再提说亲的事。
江岁安也不在意,和离那天她就想好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林则正更是连狗都不如。以后那么多天灾人祸的,要是能遇见个靠谱的,她就嫁。要是遇不见,一个人过一辈子也行。
两人说话的时候,方大叔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儿子,还有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木匠,提着工具,六个人和江岁安一道往冬瓜屯来。
路上,江岁安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骑驴,就也跟着几人走路。
一身轻松的小毛驴高兴地昂昂叫,这一叫引起了江岁安注意,她笑着对方大叔几人道:“叔叔们提着东西怪累的,让驴背着吧。”
那些盖房的用具的确挺沉的,几人也不推辞,全搭在了驴身上。
小毛驴的得意劲儿顿时没了,幽怨地看了眼江岁安。
江岁安全当没看见,和方大叔几人商量盖房的事。
“装东西的屋换成两个大地窖,打一口井。”
“主屋和灶屋都造火炕,其他屋砌上烟道当地龙,只要舍得烧柴火,再冷的冬天也暖和。”
“谷仓造两层更好用,中间造个梯子就行。围墙要是用来防贼的话,建个九尺高吧。”
交谈中,一行人进了冬瓜屯。
村里好久没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了,村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里正都惊动了。
江岁安赶紧跟里正解释,这些人是她请来盖屋子的,众人才放下心来,各自散去了。
江岁安注意到,里正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郎。
少年郎面色不是很好,却不掩眉眼间的坚毅。即便受了伤,身姿依旧挺拔。整个人如一柄利剑,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
只是那严肃在看到江岁安之后,一下子消散了,变成了呆楞。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显然已经认出了江岁安,走上前,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江岁安微微侧身,有些心虚地道:“你没事就好。”
要是她多给他喝些仙泉水,他的伤也许早就好了。
“谢姑娘关心。”
说完,他还要行礼,江岁安赶紧制止住他。
“不必客气,我们年岁相同,这礼我可不敢再受了。”
少年郎一呆,呐呐地说:“在下二十有余了。”
江岁安:
他有二十岁骗人的吧
瞧着跟她差不多大啊,怎么比她还大呢
“你、你真面嫩啊。”她讪讪地说。
旁边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江岁安面上如火烧,赶紧和里正告辞,带着方大叔他们往她家地里去。
于成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里正想拍拍他的头,结果够不着,只好转而拍拍他的肩膀,道:
“怎么的,看上江丫头了”
于成红了脸,不点头,也不摇头。
里正叹息道:“人家刚和离,怕是没那个心。”
听说江岁安和离过,于成面露诧异,但并没有嫌弃之色。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村里,还是上京去参加武举”里正问他。
于成面上的羞红褪去,认真地道:“我要替爹娘守孝三年,再参加武举,完成他们的心愿。”
“好孩子。”里正欣慰地说。
第十章 你笑起来很好看
江岁安付了银子,方大叔带着人立刻开始动土建屋。
因为要求房子一定要牢固,工匠们决定只在梁上用木头,其他地方都用青砖。
青砖就地取材,直接用后山的土来烧制。
江岁安在烧砖用的水里悄悄加了仙泉水,烧成来的砖又轻又结实,隐隐透着一股流光,没有一块烧坏了的。
工匠们暗暗纳闷,咋这次烧出来的砖这么好,比城墙的砖都好。
家里的羊交给两只狗去放,建屋子江岁安又不会,她便帮着给工匠们做做饭,打打下手。
于成的伤养得差不多后,经常给江岁安送些野味。
起初,江岁安坚决推辞。于成直接丢下猎物就跑,第二天照送不误。
一来二去的,江岁安实在拗不过他,只得收下,但是要他一定留下来吃饭。
于成答应了,吃好午饭后,他就帮着工匠们造房子。江岁安拦都拦不住,给他银子又不要,作为回报,便叫他晚饭也来吃。
幸好工匠们也在她家吃喝,村里并没有传出什么闲话。
于成力气大,一个顶三个,有了他帮忙,房子建得更快了。
江岁安每天要做十来个人的饭,即便有于成送来的野味,米和菜还是用的很快,她几乎天天往集市跑。
这天,她在集市买菜,正挑着,集市口响起一阵锣鼓声。
江岁安跟着人群到近前,两个家丁打扮的人表情凶恶,押着一个浑身花里胡哨的巫医,对周围的人道:
“我家主人乃正二品大员,都察院巡抚,途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