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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夙离他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她轻声问“没睡吗?头还疼吗?”
卫颜慢慢地摇了摇头,他说“前半夜睡着了。”
锦夙有些了然“做噩梦了吗?”
“梦着的时候像是个美梦,梦醒了之后像个噩梦。”卫颜平缓地眨了眨眼睛,继续说“我有个妹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们住在一座大宅子里,有一个种了橘子树的庭院。还有一个穿杏黄色衣服的姑娘,没有看到长相也不知道名字。”
锦夙愣了愣,她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卫颜,有点犹豫地问道“回忆起过去很痛苦吗?”
卫颜摇摇头,平静地说“或许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突然有一段感情充沛的回忆,就像暂时在一段五彩斑斓的时间里掠过,回到苍白的世界时,那苍白就越发苍白。
“我这么快回忆起一些片段,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我当然是很开心啊,但是……但是你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锦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摸卫颜的头,带着被子里十足的温暖。
“你跟我说过妖界最大的那个异荟书阁,我最近用你的通行证一直去那里,读了好多好多书。我看到上古时期,曾经有两只妖用一种叫做离心的古老咒术分享一颗心活着。虽然这个术法已经失传了,但至少说明分享一颗心是可行的。所以如果你觉得难过的话,回忆起来很痛苦的话,可以先停一停。我来找把我的心分给你的方法。”
卫颜怔了怔,他低声说“你忘了么,我是不会觉得难过的。”
锦夙笑了“你不觉得难过,干嘛半夜跑到我这里来?”
卫颜哑然。
“就算你真的不难过,我也不想你将来有知觉之后想起来这些觉得难过。我会保护你的,现在不受伤害,将来也不让你受伤。”锦夙很认真地说着,口气温柔地如同哄孩子,她原本放在卫颜头顶的手移下去捏捏他的脸。
卫颜想她居然说要保护我?
她是不是忘了他有多强?她这么天真好骗的,又修为不高的姑娘说要保护他?她哪里来的信心啊?
可是她似乎确实在做着保护他的事情。
他不自觉地笑起来,嘴角顺着她拉扯的角度扬上去。
锦夙愣住了,她倏然收回了手,看着卫颜脸上维持的笑意惊道“你笑了?卫颜你笑了!你……你不是在扮演谁吧?你是……你是觉得开心吗?”
卫颜似乎被她巨大的反应惊到了,他愣了愣,刚刚那个笑容出现得极为自然,他都没有多想。
或许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了和梦里的快乐类似的感受。
在他迟疑着点头之后,锦夙简直欣喜若狂,她嗷一嗓子叫出来,从被子里爬出来抱住裹成茧子的卫颜,低头在卫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在她亲卫颜的瞬间,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如往常一般轻微的悸动随着一吻绵延而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梦里的画面,橘子树间杏黄色衣服的女孩回过头来,她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可爱秀美还有一双好看的凤眼,眼里却是一片空茫。
风吹着她的衣衫飘起来,卫颜恍惚间仿佛闻到橘子花的香气。
“锦夙……”卫颜喃喃道。
锦夙嗯了一声应下,她并没有发现卫颜的异状,声音里还带着兴奋。
“怎么啦”
锦夙,你真的没有见过我吗?
卫颜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摇摇头。
“没事。”
记忆中出现的那个姑娘,分明是你,千年以前尚显稚嫩的你。
难道我们真的曾经有所牵连,你曾经亏欠于我?
卫颜轻声问“你之前说有方法能验证是否偿还了我,是什么法子?”
锦夙迟疑了一会儿,她放开抱着卫颜的手拉开距离,看着他红色的眼眸。
“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哥哥不让我说的。”她把手放在嘴边小声对卫颜说“我那个老毛病是心绞痛,望舒姐姐说如果我偿还了你就不会再痛了。”
卫颜的眼睛微微睁大。
心绞痛……吗?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望舒匆匆返回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便关上门,从怀里拿出一本医情志。
她暗地里一直在查锦夙的病因,上次听到景棠提起紫玉夫人,她猜测锦夙的病情和紫玉夫人有所关联。紫玉夫人一直由一位专门的天医诊治,望舒想以紫玉夫人的神秘,这位天医不会轻易告诉她紫玉的身体情况,但是若锦夙的病和紫玉有关,那么景棠一定来找过这位天医并且从他这里得到过帮助。
她假借景棠的名义拜访了这位天医,在出示了景棠的贴身令牌之后,她得到了天医手上与紫玉夫人相关的医情志。因为怕被发现她没有和天医多聊什么,带着这本书就回来了。
望舒心情有些复杂,景棠出于信任给了她自己的令牌,她却利用了这份信任。无论紫玉夫人有没有问题,景棠都会非常愤怒。
她摇摇头,驱散心里的这份负罪感,打开了这本厚厚的医情志。
前面都是一些平安脉或是稀松平常的小病,她翻了几页之后便直接翻到了最后。最后一页的时间在紫玉夫人去世一年前,里面记录着紫玉夫人因为心日益衰弱而嗜睡,虚弱,恐怕难以为继。
望舒皱了皱眉,难道锦夙真的是遗传了紫玉夫人的病症,所以才常常心绞痛的?这也不是稀奇的事情,景棠为何一直不肯对她说呢?
她往前翻了几页,大多是讲紫玉夫人心气衰弱,以及对症的药物。当她回翻到第五页时,病情记录里有两句话被笔划掉,看不清楚了。望舒心中疑惑,翻过纸页对着光,从背面吃力地辨认这两句话的原貌。
“器物之精灵……凡人……借心……不可调和……”
望舒愣了愣,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她继续往前翻去,每一条细细地看,在医情志中间的位置,天医提到紫玉有心绞痛,而处方里只有一句——“引魂而封,病愈”。
引魂而封是什么?如果曾经治好了紫玉夫人,为何不用来医治锦夙?
望舒合上医情志,在脑中梳理她得到的信息。
器物之精灵是由无生命的器物吸收天地灵气化为人形所成的。这种精灵数量很少,而且通常灵力低微,无心无情,终日游荡,毫无攻击性,在长久的时光中消磨灵气最终回归器物。
精灵本无心,那么“借心”的想必是这位精灵了。真是奇怪,精灵虽然无心但一般都不会想要心,它们根本没有心的概念,是无欲无求的。
这个奇特的精灵向凡人借了心,但是精灵毕竟和凡人是不同种族,所以凡人的心和精灵的身体“不可调和”?
望舒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惊诧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医情志,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秘密的轮廓。
这是紫玉夫人的医情志,根据最后的内容不难推测紫玉夫人最后死于心力衰败。
所有的情况和她拼凑出来的器物精灵的信息如出一辙。
难道紫玉夫人这个神秘至极不知出处的神仙,其实根本不是神仙,而是器物所化的精灵?天帝日日带在身边的紫玉镯子,或许并不是紫玉夫人的遗物,而是她本身。
锦夙是紫玉和天帝的女儿,她……她是生来有心还是像她的母亲一样,借了一颗心?
她骗锦夙下界而编的理由,该不会……恰好是真相吧?
第52章 诛心 拾捌
锦夙觉得最近的卫颜有些奇怪,他天天晚上跑到她的房间,似乎不愿意独自睡觉。锦夙不忍心让卫颜继续蜷缩在那张贵妃榻上,于是她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卫颜,她来睡那张贵妃榻。
可是连续几天,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卫颜都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眼神清醒而疲惫。锦夙疑惑之下留了个心,晚上装作睡着了一直在听卫颜的动静。卫颜似乎每次刚刚入睡一会儿就会醒来,这样断断续续一晚上。
锦夙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决定第二天要和卫颜聊聊。可是第二天一起来卫颜却不见了,锦夙找遍了整个房子也没有找到他,正在她着急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时,一颗石子从天而降不轻不重地砸中了她的脑袋。
锦夙捂着头向上看去,卫颜正坐在二层小楼的屋顶上扔着手里的石子。
“你往那假山里看什么?难不成我能躲在那里?”他轻笑了一声,拍拍自己身旁的屋顶“上来。”
锦夙有些恍惚,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卫颜。
嚣张的无拘无束的,仿佛火焰一样的卫颜。
她爬上屋顶坐在卫颜的旁边。他今天穿着一件红底绣着金色腾云的圆领袍,红色的长发散落着几乎要触到房檐。
卫颜指了指前方“你看,这就是酆林。”
酆林依山而建,卫颜的宅子又处于高位,锦夙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便看到一大片连绵的屋顶,亭台楼阁,街道中来往不绝的妖众,市集上的各种摊子。
这里有满满的烟火气,酆林好像永远这么热闹。
锦夙感叹道“妖界和人间好像啊,和天宫却大不相同。九重天上没有多少神仙,低阶的神仙们都在下面几重天住着,我们看不到他们也不怎么往来。”
“你喜欢这里么?”
“喜欢啊。”
卫颜眼睛微微眯起,又笑了一下。
他这些天偶尔会有一些表情,似乎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有了一些细微的情感。
锦夙觉得很是欣慰。
“我可以不找我的心么?”卫颜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问锦夙还是在问自己。
锦夙愣了愣,她小心地问“是因为不想回想起来过去么?”
“嗯。”
“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也是因为这个么?”
“我不想睡觉。”卫颜抬起头,把手举到眼前看着太阳在指间时隐时现。“睡觉的时候会做梦,和过去有关的梦。”
锦夙看着卫颜,她很想问那些记忆是什么他为什么不愿意记起,但是最后她只是笑着说“好,咱们不想了。你就用我的心吧。”
卫颜转过脸来看着锦夙,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和温柔的笑容。他于是弯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你有没有失去过记忆?”
锦夙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什么“曾经有过的,那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我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落下了心绞痛的毛病,还忘记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哥哥不让我出去,我每天待在那个宫殿里日子过得挺无聊的,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卫颜微微睁开眼睛,似乎对于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卫颜在酆林最好的朋友是酿酒师柳原,平日里卫颜不在酆林,他的宅子都是柳原派伙计帮忙打扫的。卫颜第一次带锦夙拜访柳原的一醉坊时锦夙便对酿酒极感兴趣,如今每三天就会去一醉坊学习酿酒。
这天正好是锦夙去学酿酒的日子,他们从屋顶上下来以后卫颜便陪锦夙去了一醉坊。
柳原是妖界最知名的酿酒师,他的一醉坊更是妖界最大的酒坊,所产之酒运往各地妖聚居之处。更有妖不惜千里而来,豪掷千金就为一尝柳原最有名的只供妖王室的“胥禄酒”。
卫颜和锦夙穿过前堂中来往拥挤的伙计和商贾们进了后院,柳原的助手月拂已经在等着锦夙了。卫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月拂领着锦夙在晾堂间行走,锦夙听着月拂说话,眼睛都是亮的。
一个身穿群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端了几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