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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原本想偷个懒,但五更时分,外面的鸣钟突然敲了三下,一下将她惊醒了。
“怎么了?”
她以为哪儿走水了,遂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惊恐的从被子里探出头,却见夕颜等婢女们正站在床前,准备伺候她洗漱。
“大半夜的你们闹什么妖?”
“公主,已经五更一刻了。”夕颜将衣裳整理好,“皇上刚刚遣人带口信来,要公主赶紧收拾妥当,待会儿好去城门前迎接陈国的大皇子。”
“谁?”
“今日陈国的大皇子会率使者来访,这宫里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
夕颜将她平日的常服丢开了,换了一件点金红罗长裙。“公主定要打扮的得体些,今日万万不可在陈国皇子面前丢脸。”
“陈国?”她好像有点印象,整个北原大地上,数陈国最为富饶,国力也是最强。
陈国的疆土绵延万里,是四方朝拜的大国,平日里对戚国是不屑一顾的,怎么会大动干戈的派皇子出使?
“怎么昨日没人告诉我?”她不悦道,“此刻准备怎能来得及?”
“奴婢们也是刚得知的。”夕颜叹了口气,“皇上只知会了九皇子,估计是将公主给落下了。”
父皇是故意的,自从丽妃的事件后,已经彻底将她抛弃了。
她有些郁闷,但到底懒得在意这种小事,但不知为何,夕颜今日格外的开心。
“夕颜,你是不是找到如意郎君了。”珑曦诧异的问道,“收敛些,我都看见你的牙了。”
“我是在替公主你高兴啊,我越是看,就越觉得我们公主最漂亮了。”
夕颜笑嘻嘻的替她整理着发带,又拿过盒中金簪,一样一样的在她发髻上比量着。
“公主这般容貌,不知以后什么样的王侯公子才能消受的起。”
她命令夕颜闭嘴。她对成婚并不感兴趣,嫁人并没有打人好玩。
“可公主以后总会看中某个人的。你若是钟情于某个人,就会想嫁于他。”
珑曦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对她垂涎三尺的倒是有不少,但那些人在见过珑曦吃东西时狼吞虎咽的模样后,都捂着嘴逃走了。
慕离说的没错,她长着一张婉约端庄的脸,却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如果她出生在民间的话,那她肯定是个土匪或者强盗。
没人会喜欢她的。
“这可由不得公主。”夕颜帮她挽上了发髻,“公主的年纪也到了,皇上肯定会给公主选个家世好的驸马爷——要是公主能找个好驸马,也就不会成天拿我们撒气了。”
“我什么时候拿你们撒过气?”她不悦道,“我对你们不好吗?”
“公主对我们是很好,但公主为什么总是欺负慕离呢?”她语气落寞,“慕离一心为公主着想,公主怎么就不领情?”
呸。
“公主,您不要不服气,若是没有慕离盯着您,恐怕这宫城早就被您给拆了。慕离来了之后,公主乖了好多。”
“夕颜,你今天夸我的容貌,有何企图?”
“奴婢有事想拜托公主。”
她就知道,“说来听听。”
“听说陈国的人都喜好吃蛇羹,所以今晚的宴会上一定会有花椒蛇羹这道菜——公主要是心疼奴婢们,就给我们留些蛇羹吃吧。”
“花椒蛇羹?”
珑曦一捂嘴,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嗝。她害怕吃花椒,甚至闻到花椒的气味就会打嗝。
她也最讨厌蛇,那玩意长长的一条,滑溜溜冷冰冰,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
长条形,恶鬼的形状。当年慕离用法术弄了条蛇吓唬她,她一直心有余悸。
慕离这混蛋,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好事。昨天他还用话轻薄自己,她都记着,日后一笔笔的算。
“公主,您觉得如何?”夕颜打断了她的思绪,“这蛇肉——”
“再敢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剁了你们!”她不悦道,“老老实实滚去吃烤羊腿!”
午时过后,陈国的车队便陆续的来到了戚国的皇城外,只见城门外黑云一般乌压压的人,摩肩接踵,却肃默无声。
那陈国皇子乘着一辆玲珑宝盖的步辇,由数十人抬着。步辇顶上满缀金玉翡翠,日光一映,竟是流光溢彩。
那会儿,珑曦正躲在附近的城楼上嗑着瓜子儿,一面看着,一面啧啧惊奇。
陈国不愧是穷奢极侈的大国,这些使者们地位不高,却已然是衣着不凡。他们的头顶的冠冕镶了金玉,衣衫兜帽上则挂有各色琉璃彩石,甚至连衣边都是用金线缝制。
男子尚且如此,女子们却是清一色的穿着金比甲,堆满珠翠,粉面红唇,她们发髻高高束起,如同一只只飞燕昂立。
夕颜告诉她,那叫做“冲天髻”,据说,边陲大国的女子都崇尚这种发饰。
“好一群花花绿绿的虎皮鹦鹉。”珑曦赞叹道,“夕颜,把他们抓来当宠物如何?”
夕颜无语。
幸亏她没投胎在陈国,否则每天穿这么丑的衣裳,梳这么丑的发髻,非抑郁而终不可。
戚国的女子历来崇尚简洁利落,且只穿轻盈繁琐且颜色素雅的留仙裙,讨厌奇装异服,讨厌花花绿绿,讨厌张扬的发髻,亦讨厌浓妆艳抹——可惜这几样陈国的人都占全了。
“但是陈国富有。”夕颜反倒很是艳羡,“听说,他们那儿的侍从和婢女也都是穿金戴玉的。”
可不,陈国就像是将“我有钱”三个字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不晓得他们富得流油。
下午申时左右,晚宴尚在筹备中,珑曦琢磨着溜进膳房偷几块肉吃,但突然有个内官将她叫住了。
“公主,且跟小的来。”那内官一欠身子,“皇上请公主到偏殿一趟,说要商议国事。”
别逗了,要是现在走了,都对不起这桌菜。
“请公主快些去,休要叫皇上等久了。九皇子和慕离先生也已经在那儿了,小的是特意来请公主的。”
她诧异,“慕离也在那儿?”
慕离不过是个督官,也就比侍从稍微高一级罢了,商议国事还有他的份儿?
珑曦洗干净油腻的手,跟着他去了。
一踏入偏殿,她发现几个位高权重的尚书都在那儿坐着。包括泷宣在内,他们都是清一色红色冠服,但其中混入了一袭白色的身影,那身影正是慕离。
见她进来,众大臣纷纷站起来向她施了个礼,但慕离却无动无衷。
他低着头,正盯着桌上的几封书信看,模样沉静严肃,俨然是个谋士的气度。
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怪戚皇如此欣赏慕离,敢情私下里慕离一直是他的谋士。
“珑曦,坐到泷宣身边去。”戚皇吩咐道,“仔细听着我们的话。”
她走到泷宣身边,莫名其妙的坐了下来。泷宣咳嗽了两声,对她施了个眼色。
这之后他们开始交谈,珑曦听了几句,便明白了来龙去脉——前些日子,陈国的老皇帝重病一场,因其年岁已高,恐其时日不多,如此一来,那大皇子陈垣便琢磨起了皇位。
按理说,陈垣是陈国大皇子,登上皇位顺理成章。但鉴于他本人放浪形骸,奢靡无度,好流连于烟花之地,所以朝中许多臣子反对他。
珑曦了解了。说白了,那陈国大皇子就是草包一个,不学无术,却还妄想坐上皇位——等等,好像跟她蛮像的,但她好歹有自知之明,而且她读过很多书。
陈垣见国中无人支持他,便转而求助于戚国,他希望能单独与戚国结盟,好叫戚国为自己造声势。
一直以来,戚国与陈国关系冷淡,若是此次戚国能够声援陈垣坐上皇位,那定会大大改善两国的邦交关系。
“若是诸位不反对,那戚国便决定与陈垣大皇子结盟。”戚皇缓缓说道,“戚国若能公开支持大皇子,定能增加他登上陈国皇位的胜算。”
“等等——”珑曦身子往后一仰,又随便将脚往桌上一放,“我不同意。”
众人不解。
“你想说什么?”戚皇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无妨,说说看。”
“要是让陈垣这么个草包当上皇帝,那陈国的百姓们岂不惨了?陈国是个大国,其百姓数以万计,可不能随便就将那些百姓往火坑里推。”
戚皇听了这话,没做声。这时,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抬头看时,发现慕离正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由得皱眉。
“公主说的不错,若是拥护陈垣坐上国君之位,凭他兴风作浪的手段,那不出三年,定能将陈国的国力耗尽。”
“既然你明白这点,为什么还提出这个法子?”
“因为这跟咱们无关。”他冷冷说道,“陈垣若是能当个昏君,他就能将陈国搅得天翻地覆,那恰好是对我们戚国有利的局面,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慕离这个人,历来只看利弊。
“拿成千上万的百姓做赌注,这手段未免太不光彩。”
“公主是有悲天悯怀的心肠,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慕离是在跟她顶嘴吗?方才这番话十分刻薄,语气也是极富攻击性。
她下意识的看了戚皇一眼,但戚皇坐在上面,冷眼看着她跟慕离一来一去的交涉。
她继续摇头,“陈垣是个残暴的恶棍,人人皆知。若是戚国公开支持这么个草包,难免会落人口舌,这对戚国的名声可没好处。”
何况,谁能保证陈垣日后一定会对戚国感恩戴德?若是他日后翻脸,戚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公主不必担心这个。”慕离立即接过她的话,“陈垣这种人的心思太好琢磨,他目光短浅,刚愎自用,要操纵他很容易。”
在他眼里,谁都可以被操纵的吗
说着,慕离拿起了桌上的信,“这是陈国探子发过来的消息,陈国那边的形式跟我们估计的一样。”
“什么形势?”
“很简单,我们编织了一些故事和谎话,蛊惑了陈国的百姓,让他们以为陈垣未来会是个称职的皇子。”
说完,慕离丢下信,动作随意又漫不经心。
“百姓么,煽动起来容易的很。只要咱们再放些风声出去,陈国的民心定会完全倾向于陈垣的。”
这似乎是早已商议好的决定,只是由慕离传达给她而已。
其余大臣们喝着茶,互相低声议论着,气氛极其闲适。若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穿着冠服,那这简直就是一场品茶会。
她正琢磨着怎么反驳时,戚皇突然发话了。
“珑曦,你先下去。”
“嗯?”
“你且下去,朕跟诸位大人还有要事商议。”
就这样,她被赶了出去。
她一脸茫然的站在殿外,徘徊了好一会儿后,觉得难过万分。
父皇若是觉得她错了,大可骂她,为何要将她赶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这未免太伤她面子。
既然没人在意她的意见,何必还叫她过来?
不知不觉间,她沿着湖边走到了花园的亭子里,亭中空无一人,但石桌上放着一幅画,竟然是她的画像。
画像中她穿着一件红色纱裙,枕在湖边的花丛中睡着了,整幅画用了极其浓重的朱红丹色,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
谁又随便画她的像?胆子不小,她可没穿着红色裙子在湖边睡过觉,这幅画应当是全凭臆想画出来的。
她向来不喜浓艳的颜色,所以只有一件红色的衣裳,那裙子名叫丹若浮纱裙,是用轻盈且薄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