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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令则却不让他上,而是让他在山下寻温昭。
“不许伤害他。”徐令则如是道,“如果他抵抗,就只用包围,等我下来。”
顾长泽称是。
徐令则却还不放心:“一定不许伤害他,这是军令!”
“是!”
山路陡峭,徐令则弃马持枪,带着部下步行而上。
抵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山顶出人预料的空旷平整,落日的余晖洒下,把温昭和轮椅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温昭一个人,坐在轮椅之上,身披霞光,对徐令则微笑:“你来了。”
徐令则见状立刻就反应过来,冷声问:“她呢?”
如果他没猜错,温昭以自己为饵,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太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温昭的掩护之下走了另外的路。
温昭道:“走了。”
他面色平静,脸上带着解脱的神色。
徐令则道:“往哪个方向走了?”
温昭微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秦骁,我不想骗你。”
说话间,他手推动着轮椅往前了些许,距离崖边更近,徐令则听到山石松动的声音,有石头坠落,然后再无声息。
“温昭!”他大喊一声,怒骂道,“你是不是至死不悟!”
温昭笑了,“你说得对,我真的是至死不悟。我这辈子,都已经葬送在了她孟语澜手上。秦骁,你以后要好好的。你比我幸运,你爱上了一个值得爱的女人。”
“既然你知道她不值得爱,”徐令则嘶吼道,“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还年轻!”
温昭摇摇头:“我原本就是个废人,只因为遇到了顾希音,让我多苟延残喘数年。更何况,我的心早已交出去,再也拿不回来了。秦骁,不用为我难过,我不值得。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埋怨,也没有遗憾。我今生的所有愿望都已了结,再也没有牵挂。”
他已经要付出生命,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太后。
落幕来说对他是解脱,活着反而是莫大的痛苦。
他已经帮太后做了太多事情,如果他苟活,以后还是控制不住地帮她。
与其这样,他愿意现在就结束。
徐令则盯着他的眼睛:“你就不想皇上吗?你若是死了,谁还会照顾他?只要你活着,我答应你,可以饶他一命,只是圈禁他,也允许你去陪他。”
这是他急中生智,能够想起的最可能有用的借口。
温昭对皇上感情极深,不是父子却又胜过父子。
到最后温昭和太后渐渐生出隔阂,和皇上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是温昭的精神支柱。
温昭愣住了。
徐令则见状以为自己的办法奏效,道:“你知道,顾希音本来就是神医,她有解百毒的药,留给我的,我给了皇上。”
温昭眼神复杂,在落日之中,徐令则看不清楚,或者说难以辨认。
那是一种内疚绝望到极点,生无可恋的眼神。
“秦骁,你在骗我。”他语气平静地道。
“我没有。”徐令则声嘶力竭,同时趁机往前挪动了一点儿。
再往前一点儿,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就能抓住温昭了。
“你不许再往前走。”温昭却识破了他的计谋,脸上露出痛色,“我知道你在骗我。皇上不可能还活着。他在下面一定会害怕的,我要去陪着他。”
“可能,怎么不可能?你不相信顾希音的医术还是不相信她对我的面面俱到?她真的给我留下了解药,我……”
温昭看着他,眼角吣出泪来,将落未落,然而他嘴角还带着笑意。
他说:“秦骁,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徐令则道,“当年我跌跌撞撞,四处碰壁,是你一点点耐心地教我;你对我,亦友亦师,我永远不会忘记。温昭,我对你有过恨铁不成钢,但是从来没有恨过你。重新开始,你可以重新开始的,当孟语澜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徐令则小时候是楞头青,靠拳头说话,胜负皆有,都很惨烈;而温昭总被人嘲笑身体的缺陷,也时常被人欺负。
后来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起,温昭教他谋略,教他以少胜多;他保护温昭,两人珠联璧合,在长久的合作和陪伴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秦骁,你真的不知道。”温昭摇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知道,皇上存了死志,不可能活着。”
徐令则愣住了。
皇上只是个孩子,哪怕他再成熟,他也很难视死如归。
“是皇上主动要求那样做的。”温昭看着徐令则的眼睛,“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是我把他教成这样的吗?大概真是我害死了他。”
徐令则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这竟然是皇上自己的主意。
怪不得温昭这么笃定皇上不可能活下来。
就算他真的被救,谁会提防他一个小孩子寻死轻生呢?
而皇上打定主意栽赃他,所以必死无疑。
温昭道:“太后或许和他说了什么,但是最终做决定的是他。他是我教出来的孩子,但是他也是太后的儿子。所以秦骁,以后要小心。”
说完,他对徐令则微笑,“来生再见了。”
“不要——”
徐令则扑上前去,却只抓住了他一片衣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连人带轮椅,背对着悬崖摔了下去。
“秦骁,对不起——”
第421章 卫国公的隐忧
徐令则一边让人在悬崖下寻找温昭,一边让人继续调查太后的去向。
他给顾希音写了一封信,说了这件事情,把心中的悲伤也都诉诸笔端,一气呵成,写了满满的三页。
但是写完之后,思忖再三,他还是收了起来,没有发出去。
顾希音现在怀孕,应该好好养胎。
太后在儿子和温昭以命开路的前提下,不知所踪,也成为徐令则眼下最大的心事。
他胸中似乎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他一定要找到太后,一定要!
过了五六天,温昭的尸体终于被找到,已经在悬崖下面被猛兽撕扯得不成样子,徐令则见到之后更是心痛万分。
顾长泽问他要如何安置温昭,徐令则思考再三,让人把他就地掩埋。
温昭性子与世无争,或许这里,就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温昭下葬那日,风雨萧萧。
徐令则摘下手上扳指戴到了温昭手上,然后亲自合上棺材,看着他的脸,一寸一寸消失在面前,雨水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知道过了许久,顾长泽撑着伞过来,低声道:“将军,找到太后的踪迹了。”
“在哪里?”徐令则沉声问,拳头在衣袖中握紧,咯吱作响。
“她往北狄而去,现在已经抵达了北狄。”
“好,她果然很好!”徐令则咬牙切齿地道,眼中迸发出深深的仇恨。
他唯一没想到的地方,她偏偏就去了。
中原和北狄交界的玉虎关,那是他的地盘,没想到太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自己的地盘出了这样的疏漏,徐令则感到很羞耻。
“她,她是用美人计。”顾长泽道,“一个小旗睡了她,以为她真是去北狄寻找父亲的,就放她去了。”
徐令则隔着雨帘看着温昭正在入土的棺木,忽然有一种把他抓出来握住他衣领逼问他的冲动——看,这就是你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
“将军,怎么办?”顾长泽看着徐令则令人胆寒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玉虎关。”徐令则沉声道。
“那京城?”
“传信给谢观庭,让他继续留在京城。”
徐令则不想再等下去,太后一日不除,他一日难以安心。
顾长泽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太后在他们绝对的围剿之下都能逃出生天,现在不除,日后必是大患。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写了一封信给顾希音简单说明前因后果,让她在卫家安心养胎,等他除了太后就回去接她。
这个时间,他认为快则半年,慢则一年。
“将军信里说了什么?”急性子的薛鱼儿见顾希音对着信纸叹气,忍不住问道。
顾希音合上信,“温昭没了。”
“这个……之前老夫人说过了。”薛鱼儿道。
“他很难受。”顾希音手抚摸着不平整的信纸,就知道写信的时候徐令则依然泪洒信纸。
那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也是这世上仅有的会为温昭难过的人了。
薛鱼儿不说话了。
她不想说违心的话,她觉得温昭助纣为虐,明明知道太后是坏人,还屡屡帮她,最后也帮她逃跑,弄得将军和夫人这么难,她实在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
宝儿道:“夫人不过爱屋及乌罢了。夫人心疼的,是将军。”
一语中的。
顾希音站起来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也只能交给时间了。我也帮不上将军什么。”
只有时光能化解悲伤,但是无论如何,温昭这两个字,已经刻在了徐令则心上。
听说徐令则北上追击太后去了,薛鱼儿道:“那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您要是生了孩子以后,孩子小,容易闹病,哪就那么容易回去?怎么不得五六岁再长途奔波?”
顾希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里是古代,可没有飞机高铁,一两个月的路程,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孩子?
路上有个头痛脑热,大人孩子都很遭罪。
尤其孩子小的时候,表达不清楚,生病更是难过。
“那现在怎么办?”薛鱼儿道,“总不能等孩子五六岁再回去吧。”
到时候做了皇帝的徐令则身边,还不围满了妖艳贱、货?早就把顾希音忘到了脑后。
顾希音道:“我想现在回京城。”
“不行!”薛鱼儿嚷嚷道,“您现在这身体状况,怎么能回去?”
顾希音却有自己的充足理由,和卫夫人也是这般说的。
“我现在怀孕三个多月,胎儿稳了,行动也自如;秋天算是不冷不热的季节,适合赶路。所以我们现在启程回京是最好的。”
她原本以为卫夫人会反对,没想到后者道:“我和你外公也这般想的,就是你爹想不明白,不想让你挪动。既然你自己也这么想,那我这就让人准备。”
卫国公和卫夫人的想法,其实和粗糙的薛鱼儿的想法差不多。
徐令则灭了太后之后就会回京登基,还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难处,这时候必然有很多世家或者势力愿意表忠心,要把女儿塞给徐令则。
顾希音这个正室的位置,岌岌可危。
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但是从普通人到皇上,皇后是谁,真的还是未知数。
只有顾希音自己,是真的舍不得分离,不想分离时间太长。
顾希音有些不好意思,道:“娘,您很久都没回家,外公甚是想念。我现在身体无碍,要不我就自己回去,您在这里多陪外公些日子。”
卫夫人却道:“那我怎么能放心?你外公也不可能放心。定了咱们就赶紧规划行程,别胡思乱想。”
她来顾希音这里之前,已经和卫国公谈过了。
卫国公让她跟着回去,目的不仅仅是照顾顾希音,也是必要时候,劝说顾希音妥协。
——在卫国公看来,做了皇帝,三宫六院再所难免。
“你劝着希音丫头一些,她性子太刚烈。男人是她自己选的,秦骁的前程,也是她看着挣出来的。凡事都有好有坏,她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自然也要舍弃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