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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想干什么?”容启秀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很是闲适地问道。
洗墨恭恭敬敬地道:“郭家现在的少东家,看上了那个丫鬟。”
“所以,他这是想买那个丫鬟?”
“是。”洗墨道,“这是先投石问路,事成之后,还另有五万两银子。”
“我姐姐身边的丫鬟都这般值钱。”容启秀笑了,然后用不容反驳的态度坚决道,“可是这件事,他想得太美了,回绝他。”
洗墨愣住。
不过是个丫鬟,六万两银票,还会有更划算的生意吗?
而且他想不到有任何风险,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你不了解姐姐,她身边的,便是一条狗都不不会让人动。不能因小失大,因为这点小事就惹得姐姐不高兴。”
洗墨壮着胆子试探着道:“那,要不让郭巨去见见那丫鬟?”
“还是要为他说话?”容启秀若有所思地看着洗墨。
洗墨挠挠头,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郭巨求到了我娘那里,小的……”
容启秀对此倒是能感同身受,到现在容老夫人都还没放弃干涉他婚事,见了他依旧絮絮叨叨,令他不胜其烦。
“郭巨说了,只求能见到那丫鬟。倒也不能强抢,银子照旧奉上……”
“他想法倒是多,这样不行还能那样。”容启秀冷笑。
洗墨心里忐忑不已,紧张地看着容启秀。
“薛鱼儿……他竟然喜欢那个泼妇!那……成全他吧。告诉他,只要薛鱼儿愿意和他走,我成全他。”
别人的底细容启秀或许没那么清楚,但是他对薛鱼儿很了解。
从前在林家,后来她又在自己的“安排”下到了顾希音身边,这一步步,他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洗墨心中大石终于放下,万分感激地道:“谢大人。”
没想到,容启秀淡淡补充一句:“以后外面的事情,只要涉及将军府,哪怕是一草一木,都不要答应。”
他这次也算给了洗墨体面。
洗墨忙讷讷称是,知道容启秀这是有些不高兴了,在警告他。
“你来干什么?”薛鱼儿见到郭巨,柳眉倒竖,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我回来以后,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你,你皮痒了,上门讨打?”
她带着皮毛油亮,威风凛凛的顾崽崽,像带着护卫一般。
看着她生气勃勃的样子,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郭巨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自薛鱼儿离开后,他一直觉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仿佛有什么坠着,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他脑海中都会浮现出薛鱼儿鲜活的脸。
理智告诉他,要和薛鱼儿划清界限。
他已经选择站在容启秀这边,不应该再和将军府有所纠缠。
但是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生出了放任自我的想法。
于是,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是没有犹豫后悔过,可是看着薛鱼儿,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想要带你走。”郭巨道,“容太傅已经答应让我带你走。你收拾一下,不,不用收拾,跟我走。有什么话,等离开以后再说。”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也很忌惮她的伶牙俐齿。
薛鱼儿果然没有放过他,叉腰骂道:“容启秀是我爹吗?他能做我的主?郭巨你脑子坏了?得罪了我,还不躲得远远的,竟然还敢上门来!你指望我领你的情吗?”
简直岂有此理,气死她了。
出卖了他,现在还敢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来救人,把她当成傻子吗?
打一棒给个甜枣,傻子才吃。
“我没有指望你领情,只是不希望你出事。”郭巨垂眸。
“怎么,你的良心太难吃,被狗还回来了?”薛鱼儿冷笑,“现在要干什么?亡羊补牢?晚了!我告诉你郭巨,从前你能遇见姑奶奶,给我们大公子提供庇佑,那是你祖坟冒青烟。现在出卖了我们,又想两面讨好,你打错主意了!我们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郭巨道:“随便你怎么说,现在跟我走。逞口舌之快没有用,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上策。”
“你说什么我都要听?”薛鱼儿道,“你算哪根葱?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我看见你心烦。”
说完,她摆摆手,对门口的人道:“以后他来了别放进来,谁放进来我收拾谁。崽崽,咱们走。”
没有放顾崽崽咬他,她已经很留情面了。
第521章 郭巨被拒
郭巨从小也是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处境在他看来十分凄惨的女人。
所以他脸色顿时很难看,薄唇紧抿,对着薛鱼儿的背影道:“你不要后悔!”
“这句话我送给你。”薛鱼儿道,“现在我就回去同将军说,仇人来了,有仇报仇。你别走,就在这里等着!”
郭巨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当真没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想着,如果徐令则真的出来,他要好好说一说,劝徐令则答应,让他带着薛鱼儿走。
可是等来等去,一直都没有等到再有人出来。
他这才恍然明白,薛鱼儿根本就是逗他的。
他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挫败和愤懑。
他明白过来,薛鱼儿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中。
所以她不恨,甚至根本就懒得同他计较;在薛鱼儿眼里,他卑微若蝼蚁——面对蝼蚁,碾死或者放过,都是一念之间而已,根本不需要思考挣扎。
只有他自己,可怜又可悲,满腔相思,不敢承认,愁肠百转,终来碰壁。
郭巨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门口,瘦削的身形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定定地盯着里面,仿佛要透过重重大门看到里面。
“你走吧。”有侍卫实在看不过去他一直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鱼儿姑娘不想嫁人。”
来求亲的何止他郭巨一个?
方瑜凯前些日子刚来,被薛鱼儿骂了个狗血淋头,羞愧而去。
郭巨也曾听薛鱼儿说过不想嫁人,可是他下意识里觉得他不在她不想嫁的人之列。
他觉得他应该是特殊的,就像她对自己也是特殊的一样。
现在才明白,完全是他自作多情了;即使沦落到这般境地,薛鱼儿还是薛鱼儿,无损骄傲和洒脱。
郭巨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亦有骄傲,所以他的骄傲告诉他,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以后不要再想薛鱼儿了;可是深情难捺,他在别院中翻来覆去地想,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他去找薛鱼儿的时候,姿态是不是太高高在上了?
他甚至没有和薛鱼儿说心悦她,想要娶她为正妻。
薛鱼儿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配朝廷官员都足够,他一个商贾,当然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不是来趁火打劫羞辱她的,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拯救她,同她共度一生的!
这般想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重新回到将军府。
他央求人通传,费了很多唇舌终于让守门人勉强答应,然后就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等待。
是了,一定是他太傻了,该说的没有说清楚。
这次,他一定要斟酌着说话,不能盛气凌人。
看到帮他传信的人出来,郭巨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地看着他身后,想要看到薛鱼儿娇俏的身影。
可是他失望了,并没有。
难道是她在顾希音身边伺候,一时走不开?没关系,他可以等。
“你走吧,鱼儿姑娘说她没空见你。”传信的人没好气地道,“连累我也被骂了一顿。”
这盆凉水泼下来,郭巨觉得透心凉。
薛鱼儿,见都不肯见他了?
他几乎有冲动同传信的人说,“进去告诉她,我心悦她”,可是他也要尊严,这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放弃了。
郭巨对自己说,一定是薛鱼儿不知道他的心声,可是她不肯出来相见,自己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他不敢承认,自己在薛鱼儿那里什么都不算。
面对一个几乎一定失败的结果,选择尘封,要比选择直面好得多。
郭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这数个月来的挣扎、筹谋、奔波,都是独角戏,都成为了一场闹剧和笑话。
薛鱼儿正和顾希音她们说着郭巨这事。
“我这么大人大量,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心里早就当个屁把他放了。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我们俩互换位置,说不定我更早就把他卖了。”
顾希音:“……你倒是坦诚。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想起来还是觉得不舒服。”
毕竟这人,确实出卖了薛鱼儿和大河,虽然最后的走向可能更好,但是还是改变不了郭巨“出卖”的事实。
“我也不舒服,所以懒得见他。”薛鱼儿道,“真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的疯,竟然还来京城找我,简直莫名其妙。将来咱们翻了身,还是要夺了他家皇商的资格,要不真没有报应了。”
月见掩唇笑道:“当然是为你所迷住了,千里奔波,还不是为了你?”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薛鱼儿男人缘就是好。
她长得美,颜值即正义,而且性格火辣,无所拘束,野性十足;对男人来说,她就是那只桀骜难驯却又撩、人心肝的小野猫。
薛鱼儿翻了个白眼:“喜欢我的男人多去了,他算哪根葱?”
“你厉害,都知道你厉害。”宝儿道,“这不,又来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几人都看向了门口。
薛鱼儿跳起来指着传信的人道:“你收了郭巨多少银子,一遍一遍地替他禀告。我告诉你……”
她声音很高,在席子上爬着的大河都停下回头看着她傻乐。
徐令则张开双手准备迎接儿子,这下就落了空,不由也看过来。
他倒是隐约也听了几句,但是这些家长里短,他很少管;要是从前,他可能还不高兴薛鱼儿到处留情,但是现在,他已经把薛鱼儿看成了自己得利的下属。
——对于他来说,手下只要勇猛忠诚,生活作风有点问题,那根本不值一提。
彪悍如薛鱼儿,她值得被当成男人看待。
在保护大河这件事情上,她劳苦功高,赚下了可以一辈子在将军府横着走的功劳。
“鱼儿姑娘,您误会了。”来人忙解释,“不是找您的。”
唾沫横飞的薛鱼儿顿时哑火,瞪大眼睛道:“不是找我的?”
第522章 司马仲彻上门
“不是不是,真不是找您的。是南疆的皇上上门来了,被宫里的人领着,现在正在门口呢!”
漠漠来了?
顾希音眼神亮晶晶的,露出几分激动。
她把膝上放满药材的笸箩放到地上,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
司马仲彻终于打败对手,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做了皇帝,顾希音由衷为他高兴。
在她心里,他始终是那个“姐妹”,姐妹成功升职,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可是其他人似乎就不这么想了,比如徐令则。
薛鱼儿暗搓搓地捅捅月见的腰,咬着她耳朵幸灾乐祸地道:“看,看将军脸都黑了,这醋味啊,真是熏翻了天。”
月见瞪她,不让她说。
薛鱼儿笑得牙不见牙,眼不见眼。
徐令则看着一无所知,只顾看向门口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