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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音却没有理她,继续冷冷地道:“夫人或许想说,是卫老爷不舍得你,是范夫人非要让你求医,是卫三郎不死心。可是我想说,真的想死,怎么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就是有牵绊。”
“我或许不如夫人年长,但是我觉得夫人并不如我看得透生死这件事。若真的万事无所牵挂,那就坦然赴死;如果还有放不下的牵挂,那么再难都得咬牙活下去。”
“你放下你女儿的仇恨了吗?你放下了卫老爷对你二十年请身如斯吗?你放下了对父母的愧疚和孝顺了吗?”
“如果放不下,坦坦荡荡说,我想活,多难都得活着。”
“没有大夫,在自己给病患治病的时候,希望听到你这样的话。”顾希音道,“建安侯府或许欠你的,但是我不欠。我三番两次容忍你,不过是看在那些为你着急的人面子上,并不是我,非救你不可。”
“用看透生死来掩饰自己对生的眷恋,您有什么好骄傲的?”
“折磨自己身边的人,您觉得您洒脱吗?”
“要死还是要活,您给我个准话。要死,我不拦着您;要活,我倾力相救。现在,您说吧。”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顾希音站在那里,表情平静而疏离。
阳光透过窗棂打进来,被割裂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明明灭灭,光影晃动。
范夫人看着她,半晌后才扭头对卫夫人道:“你被一个晚辈数落得哑口无言,滋味可好受?阿词,这孩子,说得句句实话啊!当年我绝食三日你去我家里劝我,骂醒我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你和这孩子现在说你的样子一样,这神采都一样。阿词,你醒醒,你是阿词啊!你是当年京城明珠的卫词啊!”
卫夫人眼角吣出泪来,“三姐姐,建安侯府毁我一生!那老虔婆杀我女儿,这口气,我咽不下啊!”
她的心情,顾希音或许能够理解一二。
杀她女儿的,是她的婆婆,是她夫君的嫡母。
不报仇,自己的恨意难以消解;报仇,等于继续把夫君的一生也毁了。
卫淮不惨吗?卫夫人的所有痛苦,他都承受了,如何再让他身败名裂,为万人唾弃?
所以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郁郁寡欢,走不出来,从人人交口称赞的京城明珠变成了眼下这阴晴不定,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范夫人也忍不住落泪,“可是阿词,我们得往前看。你还年轻,你和卫淮还能再生一个,真的能,你相信我,相信希音好不好?你看观庭出事的时候,我眼睛都要哭瞎了,可是现在你看,是不是什么都好好的?他昨天还出城打猎,被我狠狠骂了一顿。”
“若是从前没有希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现在希音就在这里。三郎是什么身份?他媳妇又是什么身份?为了你,他们说了多少好话才把希音求来?你看看这丫头,和你当年火爆脾气比起来,可不逊色。”
顾希音道:“夫人过奖了。”
杨夫人哑然失笑,过来作势要撕她的嘴:“你当这是夸你呢!我看看脸皮多厚。”
顾希音一本正经地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不要脸皮,天下无敌,恰巧我就是顾无敌。”
“瞧瞧,瞧瞧这无赖的样子都一样。这是老天爷的安排,让顾家的人救你呢!”范夫人道。
半晌后,卫夫人似乎终于做了决定,看着顾希音道:“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个不是。但是我和建安侯府,势不两立。”
“夫人早该明白一个道理,”顾希音面无表情的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杨夫人听完后忍不住又笑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就你话多!长辈被你数落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快去看看。”
顾希音这才又上前道:“夫人,您把衣服撩起来,我要给您检查一下。”
卫夫人从小就是别人伺候大的,对此倒没有多少不好意思,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顾希音:“……”
她把卫夫人的上衣解开,轻轻往上推了推,看到她露出来的腹部,眉头就不自觉地皱紧了。
——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了。
因为卫夫人穿衣服向来宽松,她真没注意到她腹部已经隆起得如此厉害。
顾希音用双手在她腹部轻按检查,卫夫人倒也算配合。
检查结束后,顾希音替她拉好衣服,斟酌着要怎么说。
卫夫人问:“怎么样?你说实话。就算没救了你也告诉我。”
没救吗?
不,有救。
可是顾希音必须得衡量一下,救她是不是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如果救人会让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胁,尤其是很可能随之而来的“恩将仇报”,不管有意无意,那么这种情况下,不救不应该被道德谴责。
杨夫人和她打过交道,对她的顾忌也知道一二,忍不住道:“希音,我们卫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但是并非不明事理。你尽力而为,结果无论如何,我们对你,都只有感谢,是不是,姑母?”
范夫人也反应过来,道:“希音你放心,你是观庭的恩人,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怪你的。”
第177章 八卦
顾希音到底退缩了。
因为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放在现代,卫夫人这病叫做——子宫肌瘤。
并没有多么难的手术难度,然而这是古代啊。
卫夫人现在腹中的瘤子已经很大,而且估计不止一个,现在身体越发孱弱,就是因为受到了影响,想来这病已经有很多年了。
给杨夫人做个侧切生孩子,她已经忐忑难安许久。
开膛破肚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或者说,如果是徐令则需要,她或许不会犹豫。
除了他的其他人,她都会斟酌再三。
而卫夫人和建安侯府之间仇怨难解,自己倘若替她实行手术,出了意外,后果恐怕不是她能承受的。
而且即使卫夫人估计根本就不会同意。
所以顾希音斟酌再三,道:“我可以给卫夫人开药。按照我的方子吃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病情发展。”
范夫人和杨夫人都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脸上都有苦涩和不甘心。
然而卫夫人自己却直截了当地问:“你的意思我这是不治之症?”
“夫人好好吃药,几年内是不会有问题的。”顾希音如是说。
“希音,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范夫人满眼恳求,“好好的人,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磨难!”
“三姐姐不用难过,你没听她说还有好几年的活头么?”卫夫人道,“阎王爷还不收我呢。”
顾希音既然帮不上太多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留下了药方后就起身告辞。
杨夫人出门送她,拉着她的手道:“希音,如果将来你再想起什么办法,一定要和我们说。姑母这一生,真的太难了。”
顾希音默默点头。
她也知道,卫夫人确实值得同情;可是她的手段,她们都接受不了吧。
顾希音也不用她送,自己带着崽崽,慢悠悠地往外走。
想到又要回去看那些贵女们明里暗里的较劲,她觉得十分无趣。
刚走过竹林,迈上小桥,顾希音忽然听到旁边假山后面又隐隐的哭泣声,听声音,像个少女的哭声。
她鬼使神差地顿下脚步,假装在桥上看风景,侧耳倾听。
这里十分僻静,想来假山背后的人也不曾想会有人路过,所以才会藏在后面说话。
“嫂子,这可怎么办?”
“八妹妹,你先别哭,我们慢慢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啊。他看我了,他看了我好几眼,他走过去了还在回头看我。你们不也都看到了吗?”
听着少女接下来嘤嘤嘤的哭声,顾希音忍不住想,到底谁看她了?
看几眼难道就要倒霉吗?
突然好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谁不爽就让他看几眼。
奇怪,为什么“嫂子”不说话了?
顾希音正觉得意外,就听那嫂子叹了口气,道:“八妹妹,或许他人并没有那么坏,都是外面把他传的不堪而已。”
少女显然生气了,怒气冲冲道:“他还要怎么坏?他弑父的事情都敢做,难道不敢杀妻吗?”
哎呦喂,这么一说顾希音顿时明白她们讨论的是谁了。
秦骁那位大爷也来了?
想想也对,谢观庭和他穿一条裤子的,而且他自己也是万年单身狗,还不让人来了。
可是问题是,他看上了这少女?
结果就有点尴尬了,瞧瞧把人家姑娘吓得。
秦骁啊秦骁,这名声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顾希音不由摇头,但是心里想着,不就是看了几眼吗?秦骁又不是杀人狂魔,难道看几眼,晚上就能上门灭她全家?
“八妹妹,秦将军,恐怕不是咱们府里能够攀上的。”
“嫂子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给他当妾了?”
顾希音哭笑不得,原来这俩人的意思是,秦骁看了这八妹妹几眼,后者就得送上门去?
这嫂子也怪有趣的,真会安慰人啊。
“八妹妹,你是为咱们家族才,才牺牲的。陪嫁一定多多得给你,日后也一定弥补你……”
顾希音:“……”
婚事这就成了?
只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然后你就得送上门来,躺平任由施为?
秦骁难道是这样的人?
少女也是个泼辣的性子,跺脚冷笑道:“凭什么牺牲我?你们不应该保护我吗?”
说得对。
“八妹妹,你要是这般任性,恐怕阖府上下都要给你陪葬。”
“给我陪葬就给我陪葬!”
顾希音哭笑不得,这俩人把秦骁想象成什么牛鬼蛇神了?
人家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向她,她们自己已经乱成这样了。
“八妹妹!”
少女抽泣着道:“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我这就回家绞头发。”
“或许,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八妹妹,别的不说了,我先带你回家。”
“好。”
得了,俩人又不吵了。
顾希音觉得好笑的同时,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当成笑话给徐令则讲一讲,笑死她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
顾希音回去刚坐下,打算观摩一下周围的贵女们又在施展什么技艺,顾崽崽就过来咬着她的裙子拖她走。
“怎么了?”顾希音跟着它又从水榭中出去。
“九哥?你今天这身看着很精神啊!”顾希音看到徐令则,笑嘻嘻地道。
徐令则今日穿着一身宝蓝云纹劲装,领口袖口都有金线暗纹,腰间系着白色金丝云纹锦带,比平时多了几分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徐令则精心的打扮得到赞扬,心里激动,面上却道:“随便穿的。”
顾希音大咧咧地道:“九哥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对了,你怎么来了?”
她有点担心,今日他会受排挤。
但是转念一想,秦骁也来了,没人敢在这位面前给他的人上眼药吧。
“是和秦将军一起来的吧。”顾希音自问自答,“九哥你不知道,刚才我听了一段话,笑得我肚子疼……”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好呀,是不是有好吃的?”
这些天她被徐令则投喂得胖了好几斤。
第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