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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量词是一只-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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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
  “薛谨?”
  “嘿?你还好吧?”
  里面没有人类的回复,也没有响起轻快的小鸡叫声。
  ……说到底,那根本就不是鸡。
  他的朋友就是这么一只脑神经有问题的候鸟,似乎永远无法着陆的雨燕,热爱雨水和阴云,擅长迁徙与隐藏。
  查克可以把各种各样他觉得帅气神秘的词汇往他的朋友身上套——虽然对方在自己说出“暗夜dark使者”这种名词后一度露出扭曲的表情——可查克一点都不觉得糟糕嘛。
  ……可谁让这货非要往家禽的普通种类靠,看看他现在这副惨样。
  “还能喘气吗?”
  查克又敲敲结界,“团长买回程的集体票了,明天的飞机……你觉得你能来吗?”
  结界里响起了古怪的声音。
  查克不喜欢这种声音,它让自己再次联想到了“血”和“烧焦”。
  但为了搞明白薛谨的意思,他不得不搓着鸡皮疙瘩,侧耳细听了一会儿。
  “……哦,你说你死也要爬过去坐免费飞机,你还说一张从E国到C国的飞机票你已经浪费了一次……不,不,我不需要听你念叨那张机票多少英镑,打住,看来你现在没什么大问题。”
  猎魔人的工作从来和“安全”没有关系,受伤濒死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是性命攸关,就都“没什么大问题”。
  查克对薛谨的这个状态已经司空见惯(他还能念叨一张机票多少英镑呢,说明还剩不少气),不管薛谨有多强,他奇妙的运气在他的工作中总是轻易把他置于死地——查克知道这种形态有点像凤凰的浴火重生,说明薛谨在“巢”里自我治疗。
  啊,不过,这种形态他已经一百多年没见过了。
  ……哎,似乎薛谨这几年运气好转了嘛?主要体现在金钱律上了?
  查克想了想又放弃(因为好友奇妙的运气永远是个奇妙的谜),他耸耸肩:“那我走了?明天见,班机时间和候机厅我稍后发短信给你……你现在还能爬出来看短信吧?”
  薄鼠色的巢依旧没有回复,但空气稍稍波动了一下。
  “好,先走了,注意别死了啊。”
  【第二天,飞机上】
  “我想死。”
  查克:“……”
  他嚼着嘴里的热狗侧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朋友,发现后者脸色是失血过度的惨白——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货成功爬过来坐到了返程的免费飞机,却在咳嗽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时发表了以上言论。
  当你变成一只候鸟,你不会知道怎么看手机消息。
  当你是一只比普通候鸟还要高等得多的奇幻生物,你也不会去看手机消息。
  当你一直以候鸟的状态在云层、海浪、猎场、咆哮的魔物潮之间来回穿梭,近距离完成了成千上百的无声猎杀,你根本、根本、根本不会想起来要去查看手机消息。
  只有你终于完成了漫长的一切工作,蜷缩在巢里把致命伤都治好,半死不活地以人类形态穿上人类衣服坐上飞机后,才会有个意识。
  玩手机。
  于是你把手机从尘封的裤子口袋里拿出来,发现了满满三个屏幕的未接电话。
  ——全部都来自于你在C国的新婚妻子。
  ……因为她没有手机,暂时不会发短信,只能用家里的座机给你打电话。
  一二三四五。
  整整一个月。
  查克默默把头缩回来,嚼了口热狗,提前为自己注定死去的朋友哀悼。
  前排的团长回过头来:“工作终于结束了,这次回去后可以好好玩……”
  薛谨:“我想死。”
  团长:“???”
  【数小时后,C国】
  因为某人在飞机上发表的可怕言论,团长再也没来搭理他们这排座位。
  查克很高兴,他和萨尔伽约好了要去公会交易区的脱衣舞俱乐部喝酒(是的,还是一年多前的那个脱衣舞俱乐部,这家俱乐部的舞娘们后来因为愤怒于薛谨戴眼镜糟蹋颜值的行为集体朝他泼酱油),一下飞机就挥挥手离开了。
  而薛谨很想死,所以他是慢吞吞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当然,除了“想死”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这次伤势因为休息时间过少还没好全,薛谨打算告诉沈凌自己得了重感冒(。)
  ……当然,如果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并有机会说出这个借口的话。
  啊,怎么想,晾了妻子的消息整整一个月没回复,都是死刑啊。
  抵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薛·想死·谨拖着行李箱,晃晃悠悠爬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门后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那像只黑毛怪兽黑洞洞的嘴巴,你绝不想自己走进去。
  【你看到了暖黄色的灯光。】
  ——不知怎的,薛谨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年多前艾伦描述过的画面。
  他不禁叹了口气,出于疲惫的心理和疲惫的身体。
  “沈小姐,我回来了,我很抱歉,请你听我解释……”
  薛谨打开灯,发现客厅并没有人。
  ……好,这说明不需要一回来就面对沈凌的怒火了。
  他放下行李箱,换鞋,轻轻往里走。
  【你看到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
  当然没有,薛谨经过餐桌时发现上面堆满了外卖的包装盒,而可怜的、不幸的杯子与碟子——防摔材料做的那些都倒在了地上,不防摔的易碎品以行为艺术的方式悬挂在厨房各个奇异的角落。
  薛谨:……
  他有点胃疼,但这也还好,说明沈凌有在定时吃饭——就一个月的长度来看,她要么自觉倒了一两次的垃圾要么自觉出去吃了健康食品,并没有天天叫外卖。
  而且沈凌很听话,真正推到桌子下的也只有防摔材料做的东西嘛(。)
  要乐观。
  【你看到家里干净、整齐、又温暖。】
  穿过客厅,薛谨踩到了地上乱扔的某个玩具。
  他知道这不是玩偶,因为这个玩具很明显是硬的,它差点没把累到快吐魂的猎魔人绊倒。
  他弯腰捡起来,摆正,不出意外看到地毯上还有一堆乱扔的玩具。
  ……今晚没空收拾全部了。
  薛谨又直起身,动动耳朵,隐约听到了空调机嗡嗡的风声。
  从卧室传来。
  如今这个总是下雨刮风的秋季……开空调?嘶,这么冷,还是冷风空调……
  【你能看到松软的毛毯被铺好。】
  薛谨旋开卧室的门,被冷风空调吹得直皱眉头,同时抬脚踢到了地上的抱枕。
  ……客厅沙发上的抱枕,当然。
  【然后你的妻子坐在卧室里等你……】
  空调开着,门窗紧闭,室内一片漆黑,床上大概也是一团糟。
  沈凌正在外面玩,临走时忘了关空调吧。
  ……这是最好的状况,我可以先睡一会儿,明早再向她道歉检讨……
  薛谨缓缓地走过去,缓缓地在床沿坐下,缓缓地伸手打开了台灯。
  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动作迟缓,神经阵痛。
  “咔嗒。”
  “咕……喵呜……”
  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床上的场景,也似乎惊动了什么埋在里面的小动物。
  薛谨想要昏睡的冲动被这声猫叫陡然惊醒,他扭过头去,看到了——
  非常,非常,非常混乱的床。
  比他想象中要糟糕个几千倍,因为这张床上堆满了他衣橱……不,他本人所有的东西。
  皮带、西服外套、裤子、毛衣、领带、衬衫、T恤、家居服、浴巾、围巾、围裙、洗脸毛巾、眼镜盒、眼镜、竟然还有他临走前打了一半的毛线袋子……
  这些东西都被扯得不成形状,薛谨能够清晰看见自己领带上小小的牙印。
  它们想必都是被单独的、一件件叼过来,然后堆成了现在这样——堆成了一个小小的窝。
  而窝的正中间,他最常穿的那件衬衫口袋里。
  露出了一截小小的金色毛尾巴。
  金灿灿的,毛茸茸的,微微弯成弧形,似乎想和主人的脑袋、耳朵、爪爪一起缩进口袋里。
  全部、全部缩进这个窝里最深的口袋里,想要沾染到最贴近对方的气味。
  【回到一栋固定的房子,而有人在等待,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这足够吗?
  【应该会有种属于“普通”的安心感?】
  这安心吗?
  【被需要和被照顾大概是一样的吧。】
  这相同吗?
  “不……不……远远不够。”
  他缓缓俯下身,贴近了那只鼓起的、藏着一个小秘密的衬衫口袋。
  里面蜷成一团睡着的小猫没再使用她四仰八叉的睡姿,因为那样她会担心把气味散掉。
  她很乖,非常乖,缩在这里,特别特别小的一团。
  我用掌心就能握住。
  可我能够伸出手吗?
  “这……”
  这和那两种都无关。
  这和普通大相径庭。
  这远远不是我想要的东西——这超出我想要的东西太多,我不应该——
  “啊,真狡猾。”
  深夜归来的猎人低下头,没有伸手,却也没有远离。
  他隔着薄薄的衣料,吻了吻藏在里面的毛耳朵。
  【被需要,被照顾,也许的确能带给我普通的安心感。】
  【但被某个存在思念……这让我再也无法安下心来。】
  你怎么可能让一直炽热跳动的心重新平稳呢?
  薛谨这克制而冷静一生,只做过三次任性妄为的决定。
  第一个是逃离自己的过去。
  第二个是娶沈凌为妻。
  第三个……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凌凌,不管你的意愿究竟如何。”
  他轻声对着熟睡的姑娘呢喃:“我不可能再放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因大爆更而错过晚饭不得不啃热狗面包的作者值得评论。jpg
  今天的薛先生不是屑。jpg
  【被需要也好,被照顾也好,都没有被思念令人心动啊。】
  【我可以忍耐异性的肢体接触,我可以忍耐无意识的言语挑逗,我唯独无法忍耐这样安静睡着的你。】


第39章 第三十九只爪爪
  第三十九只爪爪
  薛谨这一觉睡得本应该很好。
  他没道理睡得不好; 一个疲惫工作三月的可怜社畜值得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梦的深度睡眠——但长期猎杀魔物导致的工作后遗症没这个打算。
  连续三个月的感官高度紧绷,让他睡得极轻极轻。
  轻到被客厅里某个莽撞姑娘撞到沙发角时发出的轻“嘶”惊醒。
  薛谨猛地睁开眼睛,迅速跃下床; 手背向腰后的同时俯身前倾锁定自己的瞳孔——
  “坏毛衣。”
  敏锐的耳朵听到了这样的咕哝; “坏毛衣,嘶; 不要剐这里……”
  ……对; 我结束工作; 现在回家了。
  薛先生揉着太阳穴; 本打算继续倒回床上睡觉,却犹豫了一下。
  刚才听到的,是抽气声?
  【几十秒后】
  “你还好吗?现在具体几点,我在卧室里听见你撞到……”
  薛谨旋开卧室门,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
  “阿谨阿谨阿谨阿谨!不不不不要开灯!不要开灯!”
  ——但是已经晚了; 灯光骤然亮起; 照亮了弯腰在沙发旁鬼鬼祟祟的姑娘。
  姑娘头上裹着围巾; 身上套着毛衣; 腿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毛毯与被子; 几乎裹成了一只粽子; 只余脸上露出来的一道缝——让她的鼻子呼吸; 让她的眼睛堪堪露出来。
  而这个姑娘的手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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