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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作出一首惊才绝艳的诗哪有那么容易,少不得需要时间琢磨、润色。从提议玩游戏到现在也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若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首令在座的所有人都心悦诚服的诗来,绝非是一件易事。
便观在座的诸位所作的诗,虽然也有不错的,但却到底没有什么惊艳的,倒也不是说他们的水平不足,实在是现在不过是一场游戏,他们没必要把自己看家本事使出来,只要保证不出丑,便够了。
谢令从悠悠的品着茗,眸中是显而易见的看好戏的神色。
不管那两个人说出这番话只是一时无心还是受人指使,眼下这番情景,她倒是要看看,这位世子爷要如何应付了。
果然,便见那谢玄稷施施然起身,面带温和的笑意,向着四周拱了拱手:“承蒙各位盛赞,玄稷不过空读了一些诗书,作了一些文章,远远称不上文采斐然,独领风骚。”
周围人脸色一暗,明显有些失望,唯独那两人眸光一亮,神色隐隐间带着兴奋,那人咳了咳,又道:“世子当真是太过谦虚,若世子的水平都只能说是空读,那我等岂不是……”他欲言又止,折扇一摇,满面惭愧。
另一个人也搭腔应和,这两人一来一往间,也足以让周围的人意识到一些不对劲,相识的人纷纷面面相觑,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却也期待着谢玄稷会作何反应。
谢玄稷面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对上那两人有些洋洋得意的目光,垂首没说什么。就在那两人以为谢玄稷不过是真的徒有虚名之时,却见他旁边的魏亦清忽然站了起来。
要说芝兰玉树这个词配谁最合适,那毫无疑问的自然就是这位魏家世子了,尽管他这些年鲜少在外人面前出现,一些宴会也甚少参加,但其的名声,却比那些苦心经营者的要好了千倍百倍不止。就见他慢慢起身,清华隽雅的面容上带着三分无奈的笑意,他冲着四周拱拱手,声音舒缓淡然,令人不由消去心中的烦闷,只听他道:
“薛公子方才说的是,若谢兄的文采都只能说是空读,那我等,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众人惊异的视线中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站着墨迹的宣纸,而后就这那宣纸上的字,慢慢读了起来。
谭、薛两位公子听着魏亦清的话,顿时脸上一白——一方是薛公子,一方是谢兄,魏亦清的态度在这称呼中就能体现出来。也是,这毕竟是他举办的宴会,这魏北王世子看起来又是与他交好,他二人再次这般咄咄逼人,他要是能高兴就怪了。
二人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强装淡定的听着他吟了前两句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还好还好,只是描写此处景致的,虽说不错,但也难说极佳,还不至于丢人。
魏亦清注意到他们的神色,眸中不可查觉得闪过一抹嘲笑,而后垂眸,继续念出第三句。
第三句话也极为通俗易懂,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只不过引用了一个典故,却让那二人的身子顿时僵了僵,心里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等第四句落下,周遭一片寂静。而后就是喧天的掌声以及铺天盖地的赞美之声,明明没人说什么,却让二人的脸瞬间通红一片,只觉得火辣辣地疼。
要说那篇诗文文辞多么绝美吗?算不上,毕竟那么短的时间里,很少有人能顾得上修改润色。那不过是一首普普通通的四言绝句,前面两联描写的所见之物,前面也不是没人写过,可唯独最后两联——
第三联借景生情,引用屈公的典故表达了屈公面对君主不贤、政治荒唐时的苦闷抑郁,本也没什么特殊;然而下一句却是笔锋一转,高声赞叹大启有贤臣明君,百姓安居乐业,政治清明,社会和睦,一派清和之景,将这番功绩全然推到当今陛下的身上,赞其为真龙天子,千古名君,才能创此赫赫盛世!
那二人还能说什么?且不说这篇诗文的立意就比他们赏花赏水赏风景要高出一大截儿,就光说谢玄稷的身份,他如今做出这等诗文,不论是在向当今圣上投诚还是怎样他们都不能再说一句话。
之前的事还能勉强解释为年轻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可这件事他们若是再插手,就极有可能卷进皇室和魏北王之间的冲突了。
他们二人还要性命。
旁人都能听得出来的意思,谢令从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就见她凤眸微眯,看着谢玄稷的方向,眸中有异样光芒闪过。
谢玄稷此人,当真是,心思奇谲。
谢令从微微敛下眸子,也不再关心什么。周围的人见这一件事慢慢翻篇,也都是松了一口气,放在谢玄稷身上的视线也慢慢收回,四周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魏亦清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见他面容温和,眸光清澈,仿佛丝毫没有受方才那二人的影响,心下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这位魏北王世子,当真是深不可测。
周围又是一片热闹之景,莲池中央那撑着独木舟的男人此时却是慢悠悠地划到了谢令从这边,手捧一个莲蓬,垂下头也不见言语。
何锦意来了兴致,忙让身边的丫鬟接过那莲蓬,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转过身子,看着谢令从,眼睛亮晶晶,“我还未吃过这些东西呢!”世家大族的贵女所用的东西都是精细精细再精细的,像是这种充满野趣的东西,于普通人家的姑娘而言或许是再正常不过的吃食,于她们而言却是极为难得的。
谢令从面带纵容,也没说什么,只笑着看着她吃,弄得她怪不好意思。
诗会还在继续进行着,谢令从原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是以当她突兀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才会有一瞬间的讶然。
只见一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姑娘正袅袅婷婷地站在不远处,此时正看着谢令从,声音清脆柔美,目光单纯干净,道:“早早听闻大公主才貌双备,不知小女今日有没有那个荣幸能一闻殿下的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特殊原因,更的有点少了,明天尽量补回来~
又出来个新人物,不过不重要,预计后面几章就下线了,一个小炮灰,别担心记不住啊~
第40章
“不能。”谢令从仿佛没察觉到周围冷寂的氛围; 声音淡淡,丝毫没给她留面子。
那女子脸色一白,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身旁坐着的女子一眼; 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的众人自是没放过这个动作; 眼睛一转,待看清楚那人之后; 顿时瞪大了双眼。
哦豁!
只见那女子旁边坐着的; 赫然便是建康侯府的嫡姑娘吕念瑶!
那些人一瞬间就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上次在敬安大长公主的宴上,听说这位吕姑娘也是出言不逊,被公主狠狠教训了一番,但想来此时还是不服气; 又不愿意自己出面,便安排自己的庶妹出面,好把自己能够摘出去?
周围的人们脸上瞬间充满了兴奋。
——这长宁侯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 竟让人家侯府的嫡姑娘对其倾心不已,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堂堂大公主的麻烦。
迎着周围人兴奋中带着轻蔑的视线,吕念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贝齿紧咬下唇; 恨不得把那死丫头打一顿!
天可怜见的; 自从上一次知晓长宁侯竟然胆大包天想要纳她为妾后; 她对他本就没有多少的好感也是瞬间消散没影; 甚至对他这般羞辱自己还有些恨意,又怎么可能让吕念琴替自己出头找公主的麻烦?她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可那死丫头……
吕念瑶看着她惊慌失措满脸无辜的面容心里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声; 气恼不已——惯是个会装模作样的!她知道她一向跟自己不和; 但哪能想到她竟歹毒到这种地步,万一公主真的责怪起来,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吕念琴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却是颤颤巍巍地开口:“姐……姐姐……”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张清秀有余的面孔上布满泪光,一双秋水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连忙垂了下去,一副楚楚可怜的做派。
周围的人见此看着吕念瑶的目光不由一变再变,难以想象这位嫡姑娘平日里是做了什么竟让这位楚楚可怜的美人如此害怕。
吕念瑶素来嘴笨不会说话,平日里没少被这死丫头算计,被父亲教训。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无法,只得狠狠瞪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作妖!
却没想到吕念琴缩了一下脖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似是明白了她这个动作的含义,虽是心里害怕,但有强鼓起勇气,转头对谢令从结结巴巴道:“小女、小女素闻公主大名,想、想一闻公主佳作,不知,不知公主可否……”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这幅脸都快埋在地上的表情已经让在座的诸位明白这肯定是吕念瑶逼她的,不然一个姑娘明明已经被人明确拒绝了,怎么可能还会腆着脸上去?
吕念瑶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心中更是对这个庶妹恨的牙痒痒,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这里,现在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可她素来会装柔弱扮可怜,把父亲哄得一套又一套的,她又有什么办法?
此时对上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她心下难堪,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目光放在正主谢令从身上,却见她神色淡淡,似乎毫不在意,她不由愣了愣。
周围的人虽说有些怜悯这位出身卑微还被嫡姐欺辱的吕姑娘,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谢令从身上,想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公主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方才能果断的拒绝,现在人家顶着威胁锲而不舍地央求了第二遍,大公主若是再拒绝虽说无甚大碍,但在众人眼中终究是不美。
只是他们终究不敢说什么,只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令从,显而易见的期待。
一边的魏亦清见此场景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这次宴会毕竟是他举办的,若是当真惹了大公主不快,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清了清嗓子,正要不动声色地解个围,却忽觉衣袖一紧,就见谢玄稷笑眯眯地扯着他的衣袖,轻声道:“放心吧,这位殿下有分寸。”
魏亦清迟疑片刻,又看了看谢令从淡定有余丝毫不见慌张的面孔,才勉强放下了心。
何锦意自是也察觉到了周围人饶有兴致的眼神,她看了看谢令从,又看了眼她面前的那张白纸,同一开始呈上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沾染上一滴墨汁,想了想,动作轻微地把自己面前那张满是秀气小字的纸张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令从一怔,抬头看着何锦意那干了坏事颇有些惴惴不安的神色,心下一暖,却是摇了摇头,冲她安抚一笑。
她扫了眼四周,对上周围人们看好戏的目光,动作自然地抿了口茶,声音带着平淡和缓:“据本宫所知,建康侯府主母早逝,且建康侯多年未纳续弦,可是如此?”
吕念瑶眨了眨眼,对上谢令从的目光,忽然心念一动,下意识开口道:“回公主的话,正是如此。”
就见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微微垂下眸,似是感叹道:“既如此……也是难怪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谓。
难怪什么?
吕念瑶却是眼前一亮,似是明白她要说什么,当即坐稳身子,看着旁边庶妹紧紧握着的拳头,心里嗤笑。
“公主何意?”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只听谢令从看了眼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