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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了避免有人被蛇咬伤中毒,所以魏世子宴席上的雄黄酒中其实早已加入了借银环蛇毒的解药,只要喝下,便无甚大碍;”
“若是当真有人不喜喝酒,没用那雄黄酒,却又不幸地被银环蛇咬中,其实也无大碍,留春堂的坐堂先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待魏世子的人找上门,便会毫不耽搁地前往成国公府别院。”
“银环蛇毒发作时间是二至四个时辰,而从留春堂赶到别院最多也就一个时辰,时间上完全赶得及;”
“就算是实在有什么原因赶不上,魏世子别院里的吴大夫也不是吃白饭的,不说完全清除毒素,遏制住不让它扩散等到留春堂坐堂先生来还是完全可以的。”
他温和的声音在耳边作响,谢令从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不自觉地懒撒了身体,缩在他的怀中。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好了,谢令从心道,心绪慢慢放松了起来。
今晨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埋在她的脖颈间,用那温和的、足以包容所有人的任性的声音嘟囔道:“其实臣不想做这些的。”
谢令从一愣,就听他道:“可谁让长宁侯太过分了。”
“他要是能稍微知足一些,聪明一些,臣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他声音温和,却又恍若带着丝丝寒意,呢喃道:“我的公主,生来便是尊贵无比的,他怎么敢?”
怎么敢对他的公主做出那种事?
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从来没受过什么苦的公主,因为他,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还被他如此欺凌——
今晨一向脾气好,可这不包括在面对别人敢动他的公主时,他还能维持着这种好脾气。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他又何苦如此委婉曲折的为公主复仇?
长宁侯做的事,他都一点点记在心上,不是不报,只是在找一个最佳时机,给予对方最痛的一击!
把公主所受的苦,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第44章
半空中的清月渐渐丰满起来; 洒落一地清辉,如梦似幻。
室内,谢令从躺在今晨怀中; 两相不语; 却已然心有灵犀。
她看着那轮圆月,慢慢地理清思绪; 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晨的身份不简单; 她一直都知道,最起码绝对不是明面上的,一个孤儿因为备受皇帝信任被提拔至禁军副统领那么简单。
只是今晨不说,她也不会去追问; 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说的。谢令从对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她只是在想谢令存的事情。皇后和太子在谋划什么事; 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跟谢令从说过,她也知道个大概。只是皇后心疼她,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些糟心事里面,想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开心快活; 谢令从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每次见到皇后; 她都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仿佛没有什么烦恼似的,但暗地里; 她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此次宴席上; 魏北王世子谢玄稷为了救魏亦清被银环蛇咬了一口,究竟是事出突然,还是原本就设计好的?
尽管因为事先服了解药伤势并无大碍; 但这个人情魏亦清甚至说成国公府都是欠下了,毕竟一着不慎,就是一条人命,还是成国公府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存在。
这个损失,成国公府承担不起。
若是谢玄稷事先不知情,谢令从除了感叹一句谢玄稷的舍己为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可若是他事先知情,那就耐人寻味儿了。
连魏亦清都不知道的事情,谢玄稷是如何知晓的?
谢令从垂眸,又想起最近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和魏北王世子私交甚笃的消息,谢令从沉思片刻,而后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向今晨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这件事,父皇会不会知道?他又会怎么想?
今晨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见状在她发梢间轻嗅片刻,而后低低安抚道:“殿下不必担心。”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谁分得清?”
谢令从一愣,而后蓦然一笑。
谢令从都能知道的事情,皇帝自然不会不知道。
最近先是三皇子造反、裴家落马一事,而后又是宣国公府之事,京城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连着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些御史好像也知道圣上最近脾气不是太好,也不敢再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缩着脑袋做人,安分的不像话。一时之间,皇帝竟是舒心不已,每日处理完政务后,就去后宫找那些妃子寻欢作乐。当然,更多的还是去陪陪他因着政务繁忙而疏忽了不少的皇后,很是过了一段郎情妾意,适意潇洒的日子。
也是因此,在知道魏亦清设宴别院后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正逢端午佳节,年轻人乐一乐也无妨。
所以,在下人回禀,说是成国公世子的宴席上出现了大量银环蛇、魏北王世子为了救魏亦清被蛇咬了之后,他才会把那么气急败坏!
真是一点轻松的时间都不肯给他留?
皇帝那时候正在皇后宫中陪她用膳,乍一听闻此消息,连着几日的好心情都没了,脸色难看的放下碗筷,转身离开了景仁宫,唯余皇后欠着身子恭送他离开,而后又在没有他的环境中,神色悠闲地用着晚膳。
皇帝回到乾清宫,了解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后,沉着一张,当即宣了太子觐见。
此时夜已深,太子早就料到皇帝会找他,所以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收拾妥当后来到乾清宫,躬身跪拜,等皇帝说了声免礼之后,才站起身子,疑惑道:“敢问父皇此时找儿臣来,可是有何要事?”
皇帝神色平淡,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酷似皇后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疑惑,才眼睑微动,声音无悲无喜道:“魏亦清设宴烟翠山,你可知?”
“儿臣知晓!”谢令存答:“他事先也给儿臣下过请帖,只不过东宫事务繁忙,父皇交代的事情还未完成,便没应。”他顿了顿,意识到什么,紧张道:“可是宴会上出了什么事?”
皇帝看着他,一双深沉沧桑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惹得太子不自觉的抿唇,眼神飘移,皇帝心骂,臭小子!
他似笑非笑,语气散散地问道:“是吗?朕瞧着,你对魏亦清,倒是上心得很。”
太子神色间明显有些慌乱,他道:“父皇误会了,只是那场宴会上皇姐也在,儿臣只是担心皇姐。”
皇帝冷哼一声,只将下属调查出来的东西甩到他面前,吩咐道:“看看吧!”
太子装作惊讶地捡起那张纸,凝神查看,而后脸色难看,怒道:“这是何人!竟如此大的胆子?!”他转而看向皇帝,情真意切道:“这件事父皇一定要明查!若非那酒中恰好有解药,那么多大臣子女,若是真的出了事,怕是不好交代啊!”
“朕自然知道!”皇帝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件事,朕心里自有分寸。”他抬眸,满意的看到太子隐晦的松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臭小子,就这样,还想骗朕?
太子恍若没察觉到皇帝的动静,当即下跪高呼:“父皇英明!”
皇帝随口让他起来,又拿起一份奏折,随意地翻看着,嘴上漫不经心道:“对了,朕怎么听说,你近来同魏北王世子走得很近。”
太子脸色骤然一变,“这,这,儿臣……”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皇帝眼锋一扫,凌厉的看向他,声音平淡仿佛没有感情:“怎么,朕还不能知道了?”
太子大惊:“父皇误会了,并非如此!”他连忙解释道:“实在是儿臣觉得那魏北王世子来此恐怕图谋不轨,才想借故同他亲密一些,好打探他来此的意愿。”他垂下头:“儿臣也知道父皇对那谢玄稷应是也有关注,但还是想略尽绵薄之力,为父皇分忧。”
“父皇每日辛劳,儿臣身居东宫却帮不上父皇什么忙,内心深感愧疚,才想多关注一番他的动静,不说别的,最起码能够让谢玄稷有所顾及,也是好的。”他跪了下去:“此事是儿臣自作主张,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的面色却是微微和缓了一点,声音带着动容:“你一片孝心,想要为朕分忧,降什么罪?”
太子立刻松了一口气,脸带喜色:“多谢父皇!”
皇帝轻轻笑了笑,一派慈父之态,他道:“既如你所说,那同谢玄稷相处的这些日子,你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太子立刻端正了神情,严肃道:“儿臣这些日子借着谈诗论棋的名义与他相处,虽未发现他的不妥之处,但也觉得此人不得不防!”
“怎么说?”皇帝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太子认真道:“魏北王野心昭昭,而身为其独子的谢玄稷却是一派平和,言语之间皆是满足当下,胸无大志的模样。儿臣观其棋风,也多是以退为主,平和大气,仿佛真的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皇帝眸子微眯,淡淡道:“继续。”
“魏北王与夫人伉俪情深,这么多年只得一子,膝下再无其他子嗣,对于这个儿子定然是报以万分期许,但其如今这般模样,着实令人怀疑。”一个争权夺利野心勃勃的父亲,真的会教导出一个温善无害的儿子?这一点谢令存不信,皇帝也不信。
太子接着道:“不管其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副模样,有利无害。”
“就儿臣所知,魏北王世子文采颇高,深受当世大儒夸赞,这一点儿臣在与之相处中,也是深有体会。”
他不说这件事还好,他一说这件事,皇帝就不由想到下人呈上来的事情中,还包括谢玄稷被谭、薛两家的公子刁难,最后成功的做出了一首令人惊艳的诗,不仅使其美名远扬,还给人留下了个忠君爱国的印象,着实是让皇帝心中恼火。
“如今他以文会友,在京城中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友人,就连成国公府世子,也是其中之一!”
他抬头,忧心地看着皇帝:“在加上这一次魏北王世子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可见二人交情匪浅。父皇——”他皱着眉:“若是放任如此下去,怕是人心,会被他尽数收揽啊!”
到时候他们不管做什么,都失了一个“义”字。
皇帝手中捏着茶盏,良久不语。太子看着他,也是一脸担忧。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后,皇帝才幽幽道:“今日午时,成国公来找朕了。”
太子一愣,而后眉头紧皱,疑惑道:“成国公……不是很久都不掺和朝堂之事了?怎么今日……?”他倏地就明白过来了。
宣国公府已倒台,朝中空缺了一大半的位置,前些日子把裴家连根带泥地□□,皇帝为了填满那些坑已经任用了不少人才,现在宣国公府又出了这事,朝中空缺的位置不少,成国公府盯着,难免眼热。
可成国公府已经沉寂好些年了,多年前皇帝也不是没有想重用成国公府,前前后后也示好过,将成国公嫡出女儿纳进宫就是他的表态。可成国公就跟个石头似的,无论皇帝再怎么利诱也不为所动,最后皇帝也歇了那么个心思,果断选择扶持宣国公上位。怎地现在竟是想通了,想要筹谋一番?
皇帝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怎么看?”
“父皇?”太子惊讶抬头,对上皇帝认真的视线,垂下头沉思一会,小心翼翼道:“儿臣觉得,成国公府此番示好太过突然。再加上他们最近同魏北王世子走得近,虽说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