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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欣然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李晗意咬着牙道:“有人在我饭菜里下药,韦镒反了。”
秋欣然心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韦镒居然有这种胆子:“他要挟持圣上?”
李晗意心中虽隐隐已有猜测,但听她这样直白地脱口而出,还是不禁沉下脸来,心中越发焦急:“快走,决不能叫他得手!”
秋欣然也是不知道以李晗意现在这么一副寸步难行的样子,带上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赶去能有什么作用,但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也是万万不可,只能先扶着他从偏殿翻窗离开。
寝宫中的羽林军没有想象的那般多,应当是韦镒担心外头生变,将大部分人都调去监视外面的人,以防有人发现异动下山通风报信。
偏殿离苦辛殿不远,二人躲开宫内一队羽林军的巡视,来到大殿窗边,透过窗缝果然看见韦镒站在里头,殿中间厚厚的纱帐垂地,隐隐能看见里面躺着个人,应当就是宣德帝,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李晗意心急如焚,当即就想闯进去,秋欣然眼疾手快拦下他:“您就准备这么进去?”
李晗意压低了嗓子:“不然你说怎么办?”
秋欣然心中叹一口气:“您这回祭礼可有带自己的侍卫同行?”
李晗意不耐烦:“来时虽有一队亲卫护送,但今日祭礼都在山下,一时半会儿还能指望他们吗?”
“话虽如此,但现在光凭你我二人这样进去多半也是自投罗网。”秋欣然朝左右看了两眼,沉吟道,“您如今行动不便,不如留在这里留意里头的动静,臣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出去找些救兵。”
李晗意摆摆手:“随你,这儿四处都是羽林军,你自己好自为之。”
秋欣然见他这个态度,知道他是以为自己想要借口逃跑,不禁心中苦笑,但也没有多加解释,只留下一句:“二皇子自己多加小心。”便悄声朝着殿后小跑而去。
前头必定是出不去了,但她绕到后面,发现也有守卫把守,羽林军将这不大的寝宫监视地如同铁桶一般。她躲藏一阵,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羽林军,只好退进了一间小屋里。
等外头巡逻的羽林军走了,她松一口气坐在屋内开始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晗意说得不错,文武百官都在山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若不指望着远水,光凭他们两个可没办法对付这一支羽林军,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山上的消息传到山下去,只是有什么办法能叫山下的人发现上面的异常哪?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这间屋子里。这儿应当是间库房,她站起身四处翻找,想看看能不能翻出些有用的东西。她想:祭礼台既然是祭天祈福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蜡烛香油,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用得上的。
没一会儿秋欣然盯着角落里一箱东西,眼前一亮,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当真叫她找着了!
距离下午的祭礼还有一个时辰才正式开始,山下百官用过午饭,刚从天祀庙出来,忽然看见青天白日祭礼台上升起了一只礼炮,在天空发出一声巨响。
山下的人皆抬头朝山顶看去,正愣神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放起礼炮来,紧接着又是两声炮响!天空中一阵青烟弥漫,似乎还能听见上头隐隐传来“走水”的呼救声。
祭礼当天走水可不算是小事,山腰众人神色一凛,一时间天祀庙的广场前也慌乱起来,当即就有人准备上山帮忙救火。
吴广达站在人群最前头,他听见山上那三声礼炮响,心中已是一沉,但立即冷静下来,上前安抚众人不要慌乱。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又高声道:“羽林军训练有序,就算当真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必定能保护圣上。倒是我们要是此时集结大帮人马上山,反倒添乱。不如先派人上山打探,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
众人一听也觉得这话有理,祭礼当天礼制严明,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上祭礼台,要是山上并无什么大事,他们召集众人上山,事后圣上怪罪,谁也担待不起,于是纷纷点头应和。
山上祭礼台这边,外头廊下众人听见三声礼炮响,正议论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有个眼尖的,又看见寝宫后隐隐升起浓烟,像是哪一处屋子着火,不由惊呼起来,一时间祭礼台外一片骚动。
眼看着众人大乱,局面有些控制不住,外头看守的羽林军高声厉喝,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骚动压制住。不久后面的浓烟也消失了,空气里一股烟灰味,看样子火势刚起已被扑灭。
祭礼当天走水实在是极为不祥的征兆,有僧人忧心忡忡提出要见圣上停止祭礼,他这提议引得不少人附和。围着他们的羽林军脸色铁青,忽然见为首的一人拔出刀来,大步上前高声威吓,冷冷的刀光映在僧人脸上,廊下的争执声这才渐渐停止。
僧侣们退回了原先所在的位置上,这一回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气氛的古怪,他们的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的羽林军,双方陷入了长久而凝重的僵持。
秋欣然刚点完礼炮,放了把火,就叫闻讯赶到的羽林军抓了个正着。火苗才冒出几缕浓烟就立即被扑灭了,她被人押着扔到苦辛殿时,正看见李晗意也躺在大殿的地上。韦镒站在一旁,面色十分难看,一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李晗意满眼赤红,一副恨不得上前啮其骨肉的模样。
冷不丁见她被人丢进来时,他还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儿?”
秋欣然心中又叹一口气,心想:我倒是不奇怪你怎么会在这儿。
押她进来的羽林军附耳同韦镒说两句话,又退出殿外。李晗意终于回过味来:“外头那三声礼炮是你放的?”他眼前一亮,忽然笑起来,“你倒是很有种!”
秋欣然面对这样的赞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客气道:“不如二皇子单枪匹马敢闯敌营。”
李晗意面上隐隐有些得意,轻哼一声,刚要说什么,韦镒已听完了属下汇报,知道山上的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山下的人,一时沉着脸将刀尖又往他脖子上一递,对躺在地上的男子道:“本想留你一条命,现在这样可是二皇子逼我的。”
李晗意眼尾上扬,啐了一口,忽然听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转眼又有人闯入殿中,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秋欣然转过头,发现李晗台一身紫色朝服推门而入,脸色相较韦镒实在好不到哪儿去。她心中一沉,一旁的李晗意见了他,却眼前一亮:“大哥,你没事?”
第71章 宜救驾 大皇子现今要杀二皇子是迫于无……
李晗意一脸惊喜; 一旁的秋欣然却是沉下了脸。她眼看着李晗台一步步走近,皱眉问道:“晗意怎么会在这儿?”
李晗意还以为是在问他,不等韦镒开口; 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韦镒在我饭食里下药; 如今又想谋害父皇; 你我二人合力,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李晗台看了眼韦镒手中指着李晗意的刀; 询问一般看过去。韦镒未作声; 低头顺从地任由他从手中接过刀。李晗意目光中一丝疑惑,又看李晗台一手握着刀; 一手上前扶他起来。
秋欣然在旁心中一紧,不由出声示警:“小心!”
李晗意闻声心中警铃大作,余光瞥见腰间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他急急侧身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可惜还是叫他一刀刺进腰腹。李晗意面色大变,猛地推开对方; 跌坐在地。他一手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 不可思议地望着身前提刀而立的长兄:“大哥……”
秋欣然急忙上前撕开衣袖替他包扎伤口,李晗台冷眼看着二人,没有出声阻止。韦镒上前一步:“大皇子; 此时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李晗台目光晦暗不明; 握着刀往前一步。秋欣然不敢细看李晗意的伤处; 也不知做这些是不是无用功,只一心想着先止住血,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倒是顾不上害怕。李晗意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当真是你?”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李晗台的安排,方才刺了自己一刀的是他多年来那个严肃恭谨的大哥。
李晗意双目赤红,又问:“要谋害父皇的是你?”
李晗台握着刀柄的手一紧,还是没有作声,李晗意像是一只受伤的豹子,低吼着问:“你当真想在这儿亲手杀了我?”
像是不能面对这样灼热的目光,李晗台闭了一下眼睛,片刻后才睁开眼,声音低哑道:“是你自己跑来这里。”
他这句话,便是默认了前头的猜测。李晗意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冷笑道:“要是我没有来,你要怎么处置我?父皇在祭礼台出事,你我同在山上,你当真会放我安然无恙的下山?”
或许是被他话刺了一下,李晗台紧绷的下颔微微一抖,冷冷道:“随你怎么说,今天若不动手,我同母妃都要死。”
李晗意忽然心灰意冷,他看着眼前自小一块长大的兄长,只觉得说不出的陌生。人人都说天家没有骨肉亲情,他以为他们兄弟几个就算不是手足情深,也绝不会走到手足相残的一步,没想到原来是他一厢情愿。
他方才以为韦镒要对宣德帝不利时,冲进来叫人擒住都不减锋芒,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反扑的小兽。这会儿却完完全全失去了斗志,一副放弃抵抗任人宰割的模样。秋欣然见状心中着急,只想拖得一刻是一刻,只要山下看见礼炮派人上山,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于是面对提刀上前的李晗台,她忽然高声道:“大皇子现今要杀二皇子是迫于无奈,当年谋害九公主也是迫于无奈吗!”
她这句话一出,不但李晗意一惊,就连李晗台也是倏然变色:“你……”
“当年九公主无意间发现你和徐嫔有私情,她顾念兄妹之情,不愿将事情告诉皇后,可换来的是什么?你将她抛入水池时,可曾想过她是你的亲妹妹!”
李晗意一把抓住秋欣然的手臂,面色凶狠地看着她斥道:“你说小九是怎么死的?”他手上力气极大,秋欣然感觉自己手腕都要叫他捏碎了,脸上还要绷得紧紧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神色略显狼狈的李晗台说:“这么多年,大皇子对九公主的死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愧意?”
韦镒大步上前,一手扶在李晗台肩上,忙道:“大皇子不要听她胡说,现在时局危急,想想尚被软禁在宫中的淑妃娘娘,还有等在山下的吴相。这女人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好等援兵上山,您可万万不能中了她的计谋!”
他这番话显然起了些效果,李晗台慌乱片刻之后很快镇定下来,望着坐在地上的小道士,眼里已是起了杀意。秋欣然心中不是不怕,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万万没有再能容她退缩的地步了,那一瞬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挣脱了李晗意的挟制,猛地站起来与面前的男子对峙道:“还有徐嫔!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根本不敢反抗指婚,青龙寺中又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母亲灌下毒药。你次次为自己找借口,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好似都是被人逼迫,实则全都是为你自己!就算到了这一步,你还自欺欺人觉得自己谋逆是为了母妃的安危和母家的荣辱,简直虚伪至极!”
她一口气连珠带炮指着李晗台骂了一通,觉得从没这么畅快过,就是说完立即死了也很痛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