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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查查。”
她说。
“有没有人目睹过又高又长触手的黑色怪物出现的?”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没有!”耿清河急忙回答道,“这个没有。”
这样吗。
林柚差不多明白了。
她和耿清河因为来过这副本一次,现在也有了既定身份。他们是活过那次火灾的游客,如今再出现在这旅馆门前是因为觉得不对劲而选择独自前来。
而耿清河,“他”去求助了某个事务所,顾衡被设定为那里的负责人。三人被这么串联在了一起。
“我们定位到旅馆在哪里了。”
顾衡说:“做点准备就会动身,你可以在那里等等。”
她很快挂了电话,关上车门后锁了车,接着就听骷髅头道:“好得很,我猜你的朋友们待会儿就会来帮忙了?”
“也许等他们过来,”林柚说,“我已经查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
一个月不算多长,再加上没有报道目睹奇怪的黑色怪物的新闻——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压着,黑山羊幼仔很可能还在这片森林里。
林柚又回到了路旁的那片废墟。
她在瓦砾中捡到了一只烧得变了形的铁桶。跟它的同类比起来,它显然已经保存得相当完好了。
林柚提着它,绕到旅馆后方的湖边,打了满满一桶水。
“这是做什么?”骷髅头好奇地问。
“别的不说,”她道,“我现在同意耿清河的看法,黑山羊幼仔的黏液是怪恶心的,万一沾到冲一下也好。”
况且又不用自己拎着。
林柚把东西放进背包,她准备再从原路绕回去。但几乎是在同一刹那,她的余光猛然瞥见了什么。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闪身躲在了一棵宽大的树后。
骷髅头:“你——”
林柚:“嘘。”
这警告是对的,有两个人自马路对面的树林里走出来,看见了她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轿车。
他们都披着长袍,宽大的兜帽落下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林柚只看得见那俩人的下巴,他们望着汽车,似乎交头接耳地商量什么,又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当其中一人的目光扫过林柚所在的方向,她往后缩了缩。
——没被发现。
戴兜帽的两人仍未放下戒心,他们分出一个人来放风,另一个则在断壁残垣间搜寻起来。
将近二十分钟过去,他显然和林柚一样一无所获。站起身和同伙又说了些什么后,他们一齐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林柚悄悄迈了一步。
“你不会告诉我——”骷髅头小声说。
“没错,”她以同样的音量回答,“当然是要跟上去了。”
机会难得。
这两个家伙太过可疑了。
林柚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当心不要踩到任何可能会发出响动的树枝或者草叶。
她做得非常成功。只是前方那两人走的小路太过弯弯绕绕,连林柚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跟了多久——终于,他们走得慢了些。
再往前的地方看起来是他们的目的地。
那是个有人把守的山洞。
大小够两人并肩通过,但他们在同样被兜帽遮住脸的“警卫”面前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
林柚还在想怎么闯入或者蒙混过关,还不到两分钟,一个家伙被推了出来。
他没有戴兜帽,脸上皆是惊惧交加,遭到推搡时还在手舞足蹈地挣扎。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他大喊道。
“我受过母神的眷顾,没有我,你们会——”
“我认识他,”一看清那人的脸,林柚压低声音,“他就是召唤黑山羊幼仔的那个家伙,看来他和新同伙们相处得不太好。”
说起来,他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召唤阵还被她给一桶水泼了。
“我觉得吧。”
骷髅头实事求是地说:“也许同伙这个词都得打个引号。”
果然,兰顿的话音未落,他肩膀又被对方重重推了把。他往后趔趄几步,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只得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林柚改了主意。
在确认看守山洞的那群人已然不再注意兰顿那边后,她转过身,径直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兰顿停下了。
面前是一片空地,上面盖着大把干草。他看上去比林柚上次见他时瘦削了不少,脸颊深深凹陷下去,胡子拉碴,别提有多邋遢了。
但当他拂开那些干草,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
“快了,”他说,“就快了……只差一点就能完成……”
“让他们看不起我,都会付出代价的。我能召唤一次就能召唤第二次,这一回肯定比上次更……”
“介意告诉我一下,都发生了什么吗?”
她有大把的问题想问。
黑山羊幼仔在哪,那个山洞是怎么回事,那群人又是是哪来的——
“谁在那里?!”听见林柚的声音,兰顿猛然回头,“你——”
林柚不遮不掩地自树后走出来,本以为兰顿认出了她,却见他脸上不是仇恨,而是警惕和疑惑,还未完全消失的扭曲笑意还挂在上面。
“你是谁?”
……嗯?
林柚挑挑眉,心说该不会是那场火灾掉了根房梁把他砸失忆了,又或者是打击太大给忘了?
“没事,”她望向蔓延到脚下的繁复线条,“我有个办法可以提醒你一下。”
盖在上面的干草已经被他自己弄掉了大半,眼下,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是个还未完全成型的魔法阵。暗红的血迹发黑,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可疑血液。
“哗啦”一声,水沫四溅,被泼到的一小片图案晕成一团。林柚好整以暇地把那只烧变形的铁桶往旁边一放,心说要是不够还能再叫楚人美来填满。
兰顿的笑容僵住了。
“现在,能想起我是谁了吗?”
她问。
第78章 奈亚
空气恍若是冻住了。
这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 水珠在干燥的地面上滚动,渐渐地都渗进泥土; 把已经被那一泼给模糊了纹案更是晕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兰顿的脸涨成了一种奇怪的猪肝色。
“是、是你——”这熟悉的作风终于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他抬起食指; 颤抖地指着林柚的脸; 这颤抖是一种夹杂着恐惧的极度震怒; “你居然还敢回来?”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林柚无辜地说; 骷髅头摇着自己的脑袋叹息一声,它几乎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被烧掉大本营的又不是我。”
兰顿:“……”
她的说辞让他惊呆了,这话里话外的无异于又使劲往他血淋淋的心底插刀子。他两只眼睛往外鼓着,胸脯不断起伏,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气昏过去——不过; 也不知道像他这样不是通常意义上“活着”的人会不会昏倒。
林柚上次见到他的时候; 兰顿声称他在试图把自己献祭给黑山羊的时候受到了母神的恩惠,得以重返人间。当然了,是以要活不活要死不死的形式,他没有影子,活得像个有实体的鬼魂。
兰顿到底没有真晕过去,他把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任由压抑着的咆哮声冲破了喉咙。
“我——杀了你——!”
“信我。”林柚说;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有具被泡得肿胀的身躯就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林柚的前面。
原本杀气汹汹的兰顿,几乎是在看清这家伙的同时变了脸色。
有史以来第一次; 林柚听见水鬼——现在叫她“兰顿夫人”似乎更合适——开了口。
她的嗓音很古怪; 低沉、喑哑; 听上去是从某个极其幽深的地方传出来的,带着隐隐约约的回音。明明是在陆地上,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她一开口却听得见什么东西在吐气泡的声音。
“我们还有笔账没算清,”她叫着他的教名,“亚弗。”
“不。”
兰顿边说着,边往后退去。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会……”
“我会的。”
兰顿夫人轻蔑地说。
“你知道我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动不了你,”她短促地尖笑了一声,“现在你没有它就什么都不是了!是时候算算你把我淹死在那片湖里的账——”
惊惧交加,兰顿竟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柚,后者只是耸耸肩。
自知求救无门,他转身想跑却没能成功——林柚泼下的那桶水在他脚边积了浅浅的水洼,兰顿夫人显然觉得这已经够用了。水洼中探出一只由水凝成的手掌,紧紧地攥住了兰顿的脚腕,用上的力气活像是要把他的踝骨给拧断,看得只剩骨头的骷髅头一阵阵牙酸。
“呃……”
他们站得这么近,拳打脚踢声听得一清二楚,骷髅头不确定地问:“我们就在这儿看着?”
“你也听见她说什么了,而且我们上次来这儿,也是他叫那只黑山羊幼仔追杀我们的。”
林柚说:“好在我还是少记一点仇的。”
“给他留口气啊。”她叮嘱道。
兰顿夫人的动作连停都没停。
她揍得痛快,林柚的话还是听进去了的。至少当她起身离开时,趴伏着的兰顿还能捂着自己身上被打的淤青“哎哟哎哟”地一声声叫唤。
他鼻青脸肿地爬起来,脸足足大了一圈。兰顿望向林柚和他前妻的目光惧怕又怨恨,末了还是什么都没敢说,他找了块够粗壮的树根靠着坐下,想起林柚之前问他的话。
这人不说有多么精明,还是知道这时候做什么事对自己有利的。
“好得很,”他显然不想再挨一顿打,泄气地说,“你想知道哪件事?”
“等等。”
这回,反倒是林柚打断了他,“这个待会儿再说。”
她有自己的想法,水鬼在后面抱着胳膊,近乎是强迫地赶着兰顿跟着一起走。她在五分钟的时限过去后就消失了,但兰顿很明显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时不时还会回头去看一眼。
他没敢跑——事实上,他也没有这么做的机会。骷髅头一直盯着他,哪怕挂在包带上保持视线在同一方向有点困难。
“这么做就行了。”
他们回到了烧毁的旅馆废墟和那辆车旁边,林柚在临近的草丛间捡起一块尖利的石头。
骷髅头:“……啊?”
“留点记号,好让他们俩知道上哪找我。”林柚说着,掂量在树皮上的什么位置划一下合适,“我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等着,万一那些家伙又心血来潮再回来一趟呢。”
绕过湖边,每隔几棵树,林柚就会在其中一棵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等走到林子深处,她确认不会被轻易看见后才停下了脚步。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林柚问。
“什么?”原本老老实实跟着的兰顿反道,“这事不该问你们吗?”
接触到林柚的视线,他一时又忘了方才被揍的是谁了,嘲讽似的笑起来。
“你们叫来警方的援助——”
他说。
“引起了——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聚集在这里,发现了它的存在。它向他们宣传母神的福音,”林柚注意到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称呼黑山羊幼仔为“那位大人”了,“然后接受这些信徒的供奉。”
“有个问题。”
骷髅头插话,它已经听说过了兰顿和黑山羊幼仔之间的联系。
“不是你召唤出它的吗?”
潜台词是如今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