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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丽的情绪逐渐安定,听着孙敏说笑还搭了两句茬。
路上闲聊着,陈明丽笑着道:“我爱人现在在我家的公司里工作,我们两个从爸妈家里搬出来,爸妈资助买了一套房子,一开始住着还不错,哪成想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话里透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大。
和仪看她一眼,“您今天来,您先生怎么没陪着你呢?”
陈明丽下意识抬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温柔地轻笑着说:“他有工作,而且他也不信这些事情,我就自己来了。”
“您先生是哪里人?”和仪随口一问,陈明丽笑道:“滇南。”
“滇南啊……”和仪一颗颗拈着手串上的珠子,倚着车窗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已经神游天外了。
车子驶入了一个环境地段都不错的小区,绿化做得很好,正是梅花开的时节,一簇簇红白交映着,覆着白雪,美不胜收。
陈明丽情绪不错,看到和仪目光落在结了冰的人工湖上,笑着道:“这里头本来还养了天鹅,现在是天冷了,被挪到暖房里,天气暖和,湖里是天河,湖边还有垂柳,有人录了视频发到网上,火得很呢!”
她说着,引着二人走到一栋小洋房前面,花园已经被一片银白覆盖,几棵树也只剩下枯枝子,遮不住的败落景象。
和仪只看了一眼,就微微皱眉,孙敏适时对陈明丽道:“陈姐你没事儿把院子也收拾收拾,挪两棵松树梅树什么的种下,就热闹点了。这样都是枯枝子,看着多没意思啊。”
陈明丽打进了院子就开始神情恍惚,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局促一笑:“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是疏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门,对二人说:“我给阿姨放了假,你们进来吧。我这平时也不来客人,没有备用的拖鞋,你们穿一下鞋套好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二人,和仪倒没什么,孙敏看她这样就也跟着点头。
陈明丽立刻松了口气,从门厅的抽屉里拿出鞋套递给二人。
说实话,陈明丽家里和仪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望舒来看过吗?”和仪随口一问,陈明丽有点没回过味来,孙敏忙道:“就是毛茅毳的那位先生。”
陈明丽“哦”了一声,道:“来看过,没看出什么问题,才让我去找您的。”
“你这房子确实没什么问题。”和仪上上下下逛了一圈,“风水上要是有问题,是瞒不过望舒的,她让我来无非是觉得这边有人动了什么手脚,但你这里气机正常,不是有人动手脚的样子。流出来的血有腥味吗?”
陈明丽愣了一下,迟疑着说:“……是腥的。”
和仪挑挑眉:“有多腥?我得告诉你,人血的腥味除非把浴缸装个半满,不然你绝对闻不到腥味,而且……你有鼻炎吧?”
陈明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您怎么知道?”
“叫个工程队来吧,你们家水管最近是不是修过?”和仪随手把水龙头关上,问陈明丽。
陈明丽没反应过来,孙敏蹬蹬蹬去打电话了,和仪又问陈明丽:“镜子上的血看到是什么时候?浴缸里的血是什么时候?你平时失眠?你们家平时除了你们夫妻没有外人了对吧?”
“都是半夜看到的,我平时有点失眠,我爱人找了偏方来给我吃,我睡得才好一点。我就记得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格外的沉,半夜起来上卫生间,就看到主卧的卫生间里红彤彤一片,浴缸里、地上都是腥气,镜子上是血写的大字……”
她猛地住了口,和仪瞥她一眼:“平时神经衰弱吧?”
陈明丽抿着唇点点头。
“你爱人找来的偏方是什么?介意给我看看吗?我妈妈也有一点失眠,如果真有用的话,那我也给我妈妈吃一吃。”和仪忽然换了一副语气,轻松的好像在闲聊一样。
陈明丽看着她一双水润清澈的眼眸,渐渐情绪也平定下来,点了点头,从上面的橱柜里拿出好几个药包,递给和仪,笑道:“都是他老家的方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但吃着真挺有用的。您要是需要,回头我问问他,把方子给您。”
和仪打开药包扫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橱柜里,看到靠边一排的小瓶子,就问:“这都是什么?”
“是我家的调味料,我爱吃烧烤一类的东西,他就总给我做,所以家里的东西很全。”陈明丽笑眯眯道。
和仪:“可以拿下来给我看看嘛?”
陈明丽本来都要答应了,忽然想起什么,神情乍变,看向和仪:“你不会是怀疑我先生吧!这不可能!”
和仪一挑眉:“你能想到这里,就说明你也在怀疑他,不是吗?就我手里这包药,恕我直言,这玩意顶多有个安神补气血的作用,我也吃过,吃十剂,你能早睡五分钟我都佩服他药材品质好。”
陈明丽脸色变化莫测,和仪随意往旁边的冰箱上倚了倚,道:“我实话和你说,你家方子没问题,风水很好,甚至旺子孙财运,不过……是吸阴望阳的,你家的风水一定布置过,你家请的风水先生吗?”
陈明丽听得糊里糊涂的,下意识点点头:“是,我妈托人给我找的先生,说能保佑我们两个感情和美。”
“那后来改过吗?”
“当然没……他说有两个摆件挡阳光,把位置换了一下。”陈明丽紧紧抿着唇,声音越来越低。
“指给我看看吧。”和仪对她努努嘴:“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信任你的先生,你们的感情并没有你觉得的那么好,不是吗?”
“你胡说什么呢!”陈明丽有一瞬间的怒意,对着和仪的眼睛又有点熄火。
良久的沉默后,她一下子坐到地上,满是无力地用手捂着脸:“……是,你说对了。我们的感情确实没有那么好,从一开始,就是我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手里把他抢了过来,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爱的是我的家、我的爸妈、我家里的公司。可是那又怎样!”
她忽然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爱他啊!我爱他就足够了!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感化他,我努力吃药备孕,我打了那么多排卵针,我就想给他生一个孩子啊!生一个孩子,他就会爱我了!”
和仪强压怒火,深吸一口气:“打住,我不想听这些。”
陈明丽浑身一僵,抬起眼看和仪,眼泪忽然就挂不住了,断了线一样一串串往下淌,泣不成声:“我爱他啊!我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我爱他啊,他为什么要恨我?”
“他那个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是滇南的?”和仪把药包放下,手指在大理石料理台上轻轻敲着,漫不经心地问。
“是,他们都是那边的人。”陈明丽泄了气,倚着墙坐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流着,“但他们两个一开始也没谈恋爱,我没用什么龌龊的手段啊!我是正大光明地追求他,我没做小三!他自己说的他把她当妹妹啊!”
和仪看着她,忽然觉得可悲。
孙敏抿着唇,满脸吃了大瓜的表情。
“你身上的‘气’很不好,晦暗不明,凌乱不堪,红黑交杂,是要走霉运的。”和仪走到陈明丽身前,手在她天灵处轻轻抚着:“我知道你没做小三,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答应你给你看,就是因为你身上有一层功德,如果是破坏、插足别人的感情的人,在‘气’上是能够显现出来的。你身上的‘气’虽然乱,但是却没有孽障,你懂吗?”
她蹲下来注视着陈明丽,陈明丽听她这样说着,情绪渐渐平定下来,轻轻点一点头:“嗯。”
和仪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哄女人的功力没有下降。
孙敏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和仪对她一眨眼,然后再次看向陈明丽,手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划过,问:“家里的种种迹象还可以说是别人造价,但你知道,你梦里为什么满满都是血吗?”
陈明丽不自觉地点着头,和仪把她颈间的坠子挑了出来,指着那只老虎问:“这是谁送你的?”
陈明丽瞬间瞪大了眼睛,又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第46章 。 人心叵测 同床异梦。
陈明丽静静坐着; 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却是出乎和仪意料的平静。
和仪唇角微微上扬,心中满意了些; 拉着她起来:“起来吧; 把坠子给我,我给你看看。等会儿水管工来了让他把你家我是卫生间那边敲开; 应该是有人在水管里动手脚了。”
陈明丽抿着唇,静静地点了点头。
“我最不爱处理这些事。”和仪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指挥孙敏把橱柜里的小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 一个个打开看; 最后捏着一个白瓷罐子冷笑一声:“来吧; 看看,这安眠药我吃过; 效果不错。”
陈明丽大概是真缓过来了,听到这句话竟然只是平静地把罐子接了过去,又忍不住问:“您怎么什么都吃过?”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
她抿着唇站了起来; 对着和仪一欠身:“是我失仪,让您看笑话了。”
和仪看着她外强中干的样子; 心中竟然生出几丝怜悯来; 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
陈明丽挺直了腰背; 努力保持着仪态。
即使一戳就破; 她也尽力保持着自己的优雅气度。
孙敏想说何必呢; 刚才哭的鼻涕眼泪齐流; 歇斯底里地喊叫,现在这样也只是欲盖弥彰。
但和仪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她就抿着唇没说什么。
陈明丽把小瓶子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了。
和仪拿过陈明丽的那个坠子,在眼前仔细看着,忽然道:“是你爱人送你的吧?他送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
“我属虎的。”陈明丽口吻极淡,眼睛只盯着足下的拖鞋看,好像挺直腰背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与毅力,“他送我的时候没说什么,但我很喜欢。”
和仪嗤笑一声:“你爱人不信这些?”
“至少他给我的表现告诉我他不信。”陈明丽仍然没抬头:“但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我真的不了解他,夫妻三年,同床异梦。”
和仪没去戳破她这脆的一张纸似的的尊严,继续道:“这坠子是白虎,不是寻常的老虎,或者说是Q版一类经过设计的图案。这是最传统的白虎图纹,等闲人是看不出来的,这样的样式是代代传下来的,你爱人是滇南人对吧?这样的白虎,才是能附灵的白虎。”
她一手掐诀念了一句听不清的咒语,然后在白虎上轻轻拂过,闭目纵灵识与这坠子上的灵交汇。
陈明丽刚刚开口想要说什么,就被孙敏一个手势拦住了,她摆摆手,指指闭着眼的和仪,示意陈明丽禁声。
“圣灵悲悯。”良久之后,和仪睁开眼睛,轻轻一叹,手再度在白虎上拂过:“归于天地。”
她把坠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对陈明丽道:“镜子上写的是什么?”
陈明丽抿着唇努力回想着,忽然道:“有一句:孽债于身,天谴之人,另外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
“画下来。”和仪摊出手掌对着陈明丽,示意她在手心上画出来。
陈明丽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手,在和仪手心上画着,倒是难得的清晰。
“放心吧。”和仪握住掌心,笑着道:“四灵是上古之神,天生天养,悲悯众生。这个符号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些敕令图纹,而是……”
她摇摇头,似笑非笑,满是无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