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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友柏是个理智冷静之人,昔日私人感情恩怨不会带入这种严肃场合,便拱袖回说:“回王爷话,草民此刻倒有个主意,只能剥腹取胎……”
剥腹取胎……所有人都震了。
蔻珠道:“苏大夫,这不是玩笑,你可不能乱来呀!”
那平西侯府世子更是狂怒,指着苏友柏鼻子骂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剥腹取胎,听都没有听过的事,这剥腹,不等于杀人吗?你想让我妻子死!”
苏友柏道:“世子爷千万请冷静,目前,我能想到的,就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剥腹取胎,你们听起来确实是匪夷所思,但我曾经目睹恩师经手治愈了好几例,让胎儿最终顺利产出。”
由此,众人稍微镇定。
老侯爷问道:“那么,请问这位大夫,您家恩师以前所治病例全都是活过来了吗?有没有出错死人的?”
苏友柏遗憾道:“倒是死过两例,不过,那都是因为——”
话音未落,那平西侯世子一拳就朝苏友柏脸上砸过去,骂道:“本世子听你这信口雌黄!死过两例,你是想拿我妻子做实验品吗?!”
苏友柏抬头大骇,万没料到这位小世子是如此冲动鲁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一拳,一下场面又乱了套,那世子不顾平王在场,想及发妻可能面临不堪下场也是起火攻心,他往苏友柏脸上砸一拳不过,还要来第二拳。
老侯爷说:“快拉住他!王爷在此,不得无礼!”
蔻珠急了,眼见苏友柏被人欺负挨揍也去阻止拉,结果,场面混乱,她被那平西侯世子用手一推,推倒在地,乒乒乓乓,接着又有些花瓶瓷器朝她脚下砸来。
李延玉手捏着拳头,要疯了,摘了心肝般难受,走上前,也操起拳头就朝那平西侯府世子猛揍一顿。
赶紧弯下/身把蔻珠打横抱起来,“顾世子!”
声音是从牙齿缝里钻出来:“你再来一个试试?!”
众人全都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预收文《独臂将军的通房小美婢》
【文案】
威震沙场的大将军王盛清让在一次战役中,不慎左臂被砍断,至此,和他青梅竹马的侯府小姐周飞雪便想尽办法与他退婚。
这失了左臂的大将军再也没有昔日风光,据说性情大改,动则脾气上来,人惧鬼怕。
卫漓梨是侯府周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周大小姐最后迫于家族压力还是嫁给了盛清让,然而,为了躲避这男人,周飞雪便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婢女卫漓梨去勾引将军。
刚开始,卫漓梨对这将军也是很恐惧的,每天被迫伺候他吃饭、更衣、洗澡,她尤其害怕看他那缺了一条胳膊的左肩臂。
可渐渐地,不知何时起,将军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又温柔又宠溺,什么事都会依着她。
而她呢,对将军的心也变了,变得由恐惧生成了爱慕和心痛。
——
后来,那个传说中性格孤僻的大将军王盛情让,仅仅以一条胳膊,便能横枪跃马、戎马劻勷,令敌军闻风丧胆。
很多人都奇怪,到底是什么会令因失左手胳膊而一蹶不振的盛情让重新站起来。
将军使劲儿搂着自己的小娇妻:“小心肝儿,他们都不知道,是因为你呢。”
第三十九章
李延玉半晌才又把蔻珠给轻放下来。
整个放的过程; 他多希望时间能无限停止拉长。
他把自己修饰得极为自然。蔻珠很明显为眼前场面所搅得头昏,便一震。不禁心想:和离分别的那天,这男人还对她说过; 以后遇见麻烦来事找他。到底是夫妻一场,便也并不奇怪惊讶。倒是在场侯府众人看王爷暴跳如雷; 青筋乍现; 给惊呆了。
侯府老夫人悄声去扯侯爷袖子说:“怪道四王爷生气; 没治咱们侯府的罪那都是幸事,那位小姐,是他的前妻; 刚和离; 还是以前已故袁将军的女儿。”
又叮嘱道:“千万别出声; 很尴尬的,咱们尽量装不知;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得好生劝着你儿子。”
如此; 这段小节才方罢。
——
最后的结果; 众人还是同意了苏友柏提议——开刀剥腹取子。
在性命攸关、生死大事前; 一切爱恨情仇都显得微无足道。
这天; 对蔻珠来说也算个刻骨铭心难忘的一天。
苏友柏见侯府众人全都同意了; 便说道:“那事不宜迟; 咱们得尽快准备动手了,胎儿太大; 已经顶住了少夫人的心肺和脏腑,少夫人害怕会随时有窒息的危险。先把东西全都准备好,止血的药,纱布; 缝合伤口的线,开水,酒,还有麻沸散,对了,麻沸散需得我动刀子前半个时辰服用。”
苏友柏忽然转首对蔻珠说道:“你愿和我一起进去吗?愿意去里面帮助我么?”
蔻珠脸白如纸。
李延玉就一直在旁看着他两人,袖下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蔻珠到底没有勇气。“我,我怕我不敢……”
苏友柏倒是很体谅:“是啊,你是个弱女子,这动刀子见血的事,尽量还是不要看。”
蔻珠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不,不是她不敢见血,而是物伤其类,同样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说来,侯府诸人之所以点头首肯,同意这危险的剥腹医治,都是缘于那位少妇的苦苦哀求与劝诫。她说:“请让那位苏大夫给我开刀吧,没关系,死一个人是死,死两个人也是死,我死了不打紧,好歹能救出我腹中的孩儿,也算是死得其所。”
少妇把侯府世子、她丈夫的手紧紧拽着,气若游丝地,又道:“请不要难过,也请不要生气,我恨我自己好容易怀了这一胎,眼看给你们家留出香火,如今却遇上难产。你快让他给动刀,不然我下了黄泉都不会放过你。”
那怒气烦躁的小世子,眼睛红着,哽咽着,平王李延玉的那几拳没能镇得住他,平王的权势身份也没让他能心平气和,倒是妻子三三两两哭泣哀求,到底答应了。他给苏友柏一而再、再而三叩拜,又加道歉,请求千万小心,若是两条命保住,一定好生感谢,并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妻子怀孕生孩子。
当时,蔻珠的眼眶一下湿了。
多恩爱的夫妻。
她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与感动。
她最近,端着那杀胎药,送到了嘴边又放下,放下了又送到了嘴边,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眼看着又拖了很多天。
心想,那少夫人腹中的胎儿可真是幸福,带着诸人的希望与期待来到世界,尽管危险重重,也是值得的。
就可怜她这肚子里的骨肉……想到这里,她真要把他给“杀死”吗?
眼光看向李延玉,他也在看着她。
蔻珠的唇蠢蠢欲动,忽然转过身去,“等一下,苏大夫,我跟你进去,到底要怎么做,如何配合你,你都告诉我!”
苏友柏震了。
马上微笑着似欣赏赞道:“好。”
两个人的笑,自然又成了另一种刺激与风景线,李延玉轻眯起眼,恨不能给这姓苏的剁了喂狗之心都有。
“四王爷,您请喝茶。”
平西侯老夫人到底是机敏、见识广博之人,马上品出点什么。
忙令丫鬟赶紧撤了旧茶重新泡上,李延玉装作若无其事小口小口啜着。
平西侯老夫人道:“王爷,老妇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李延玉道:“什么事?”
老夫人一笑:“是这样,四王爷您毕竟血脉高贵,天家之孙,又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之人,如今,眼见着朝廷储位空悬。”
她话里有话:“四王爷您想当年如何深得陛下宠爱几乎是人尽皆知之事,那么,如果这天下有幸,将来掌握在四王爷您的手上,那王爷就是浑身罩满龙气之人了。所以,老妇这个不情之请,主要是想让王爷您今儿就不走了——您是祥瑞福照,只要有您在这儿,我想我家孙媳一定会平安渡过此劫,顺利生下孩子。”
这话李延玉听得高兴,却有板有眼,严肃道:“这也不算什么不情之请。本王就守在这里吧,直到那两位大夫顺顺利利帮你们接生下胎儿。”
老夫人赶紧跪道:“谢四王爷!真是太好了,您在这儿,老妇这颗心都可以放松放松了。”
心里却想:说话捧乌纱帽,封官许愿,老妇看准你是想赖在这里不走的,总得给你找个借口台阶下不是。
***
先用刀子把肚皮慢慢给划开,在划开之前,让这侯府的少夫人早饮下了一大碗麻沸散,及各种震痛的参药丹丸。
之后苏友柏又拿了一些药粉药水给孕妇高隆的肚皮涂着抹着,那些药粉药水据说都是为了避免以后伤口溃烂的好东西。
孕妇仿佛在极力忍痛,她嘴里咬着一块厚软巾,头上的汗水打湿枕头,脸霎时就苍白抖得不成样子。
几个丫头婆子们不忍直视,都把头纷纷转过去,故意不去看苏友柏此刻手上动作。
只忙着给少夫人擦汗询问:“夫人,您痛吗?是不是很痛?”
蔻珠很想让这些丫头婆子们闭嘴,冷道:“她当然痛!麻沸散又不能全麻,你们夫人不叫,不表示她不痛,她是一直在忍。”
心里怆然。为什么老天爷要将一个繁衍后代、如此艰巨万苦的责任统统都交给女人。
如此柔弱娇小的身躯,她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又想起自己肚子,那苏友柏每动一刀子,每把他那双手血淋淋伸进孕妇大敞、有巴掌大的伤口洞处去挖里面胎儿——
蔻珠感觉此时,苏友柏挖的是她自己。
蔻珠眼泪不禁又流出来:“你们不要再问她到底痛不痛了,你们要做的,是以后把你们所看见的这一幕,告诉你们世子爷。”
丫头婆子们赶紧道:“是是是,奴婢们都记下了。”
终于,又过将近两个时辰,一阵婴儿嘹亮、响彻屋宇的哭声降临整个平西侯府。
蔻珠累得,全身都是血污,脸上也血迹斑斑,大汗淋漓。“苏友柏!我们取出来了!我们把孩子顺利取出来了!”
***
又过三天。澄澄孤月,照得满墙清霜。
蔻珠和苏友柏回医馆时,天已彻底黑尽。
算起,那位国公府的少妇也真是菩萨保佑、福大命大,开了那么大的刀,流了那么血,居然没有撒手身故,孩子和她两条命都保住了。
蔻珠和苏友柏一直呆在国公府守着那产妇,直到她彻底无碍、彻底脱离危险侯府的人也才放他们俩走。
那李延玉居然也在那国公府吃住喝三天赖着不走,直到蔻珠离开、他才也跟着离开。
蔻珠有时会帮那产妇压腹内淤血,苏友柏说,必须尽快帮产妇将里面的淤血压出来……
蔻珠的手一直抖,刚刚缝合的伤口哪里经得住那样按压,并且还一次次地重压,她听见产妇当时开刀都没有嚎叫痛,然而,她伸手一按压,产妇整个脸都变形了。扭曲,痛苦,甚至不停求她:“不要了,你住手!你住手啊!”为此,差点又闹出很多鸡毛事故。
那位平西候府府小世子见蔻珠对着妻子刚缝合的伤口一阵按,恨不得又冲过去教训责骂蔻珠。
侯府老夫人急了,将手中拐杖重重一点地:“给他赶紧拖下去!人家救了你媳妇的命,你还懂不懂感恩!”
旁边李延玉那眼神早就已经杀气腾腾了,像要吃人的兽。
老夫人急忙道:“给世子打晕都使得,你们、你们,快,快拖下去,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