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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妇柳氏,拜见郡主。”柳氏笑着拜了拜,心中一片欣慰。
外孙、外孙女都长得这么好,性情也好,足见太子既是个好女婿也是个好父亲,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永嘉郡主双手扶起柳氏,清澈的眼睛一直没从柳氏的脸上离开过,惊讶道“您长得跟我娘可真像。”怪不得哥哥进宫时提起外祖母就笑,这样的外祖母,永嘉郡主也觉得亲切,一见面,就知道她一定会疼爱自己似的。
柳氏只笑,不敢多说,怕一问起女儿,自己就要哭出来。
永嘉郡主看到了外祖母眼中的水色,这泪意让她发慌,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阿娇及时带着女儿向郡主行礼。
永嘉郡主觉得柳氏亲切,是因为外祖母与母亲容貌酷似,面对陌生的舅母,永嘉郡主只觉得舅母长得很美,眉眼温柔,其他的感想就没有了,倒是初锦让她眼前一亮。东宫就她一个郡主,两位王叔家的郡主也是偶尔才进宫,对她没什么真心结交的意思,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舅舅家的表姐了。
“是初锦姐姐吗?”永嘉郡主开心地问。
初锦点头,轻声喊她郡主。
这边都是长辈,表姐自然觉得拘束,永嘉郡主便邀请初锦随她去郡王府的花园里走一走。
初锦看向母亲。
阿娇当然同意。
小姐妹俩就手牵着手走开了。
阿娇与柳氏重新落座,周围的宾客们直到此时也纷纷移开了视线。
永平侯夫人脸色不太好看,按照礼法,女儿太子妃乃是太子所有子女的嫡母,永嘉郡主若懂事,也该喊她外祖母才是,可永嘉郡主却只朝柳氏献了殷勤,眼中根本没把她以及她带来的两个孙女当回事。
肯定都是赵氏那狐狸精教的。
初锦这一走,就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时辰,新娘子要进门了,永嘉郡主才牵着初锦赶了回来,等着看新娘子挑盖头。
女儿没出乱子,阿娇放了心,扫眼小姐妹俩一直牵着的手,阿娇也没叫女儿回自己身边。
待新人进门,并肩坐在新床之上,阿娇不由地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多快啊,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表妹时的情景,六岁的薛宁比此时的初锦还要小,结果十余年的岁月就像被风嗖的一样吹了过去,表妹嫁了人,女儿也八岁了。
女官托了金秤杆过来,请郡王爷挑盖头。
萧炼笑着拿起金秤杆,动作稳稳地挑起盖头边缘,手臂往上一扬,盖头便脱离了新娘子的凤冠。
薛宁远远地见过他两面,如今关系不一样了,她飞快地抬眸,对上那张依然陌生却俊美的脸,薛宁心跳加快,紧张地垂下眼帘,至于周围有哪些女眷围观,她根本没心思去看。
看清她的面容,萧炼微微诧异。
薛敖是京官里有名的山匪将军,萧炼见过几次,印象中薛敖浓眉虎目,脸庞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色如古铜,俊朗是俊朗,但一身粗犷之气,实在令人难以将他的女儿往秀美了想。可眼前的薛宁,杏眸雪肤,娇艳美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愣了几瞬,萧炼才听从女官的安排继续行礼了。
新郎官离开去前院敬酒了,阿娇等人也陆续退了下去。
天色渐暗,宴席结束,临走之前,东宫的四爷与永嘉郡主一起跑过来与舅舅一家道别。
这下子,柳氏总算是将长女家的三个小辈都见全了。
赵宴平骑马,阿娇、柳氏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
初锦与永嘉郡主相处了一个多时辰,刚刚在宴席上不好告诉母亲祖母,这会儿她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原来姐妹俩去花园的时候还遇见了萧炽、孟昭,四个年龄相近的孩子有说有笑的,玩得可高兴了。
等初锦说够了,柳氏才问道“郡主可提到你大姑姑?”
初锦摇摇头,大家光顾着玩了,没提长辈们。
柳氏有些遗憾,却也理解,小孩子无忧无虑,萧炼毕竟年长,才知道她想听什么。
一家人抵达吉祥胡同时,郡王府这边,萧炼也终于跨进了新房。
薛宁紧张地不知所措。
萧炼喝得有七分醉了,哪怕过来之前醒过酒了,身上也由内到外地散发着阵阵热意。平时为人处世再稳重,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婚前看过教导新郎如何圆房的画册,此时面对着娇艳欲滴的新娘子,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仿佛自己动了起来,活色生香。
“都下去吧。”萧炼吩咐道。
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萧炼看向薛宁。
薛宁就觉得现在的萧炼跟挑盖头的萧炼不是一个人,挑盖头的时候他目光清明,这会儿萧炼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想吃了她。
“您要喝茶吗?”脑袋里一团浆糊,薛宁目光躲闪地问。
萧炼笑了笑,看着她道“去年侯爷回京时,你可曾躲在绣铺里偷看?”
薛宁意外地“啊”了声,“您,您怎么知道?”
萧炼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日我也去了,你可见过我?”
薛宁低下头,双颊红扑扑的,她当然见过他,还是第一个猜到他身份的,谁让那么多皇孙,他长得最好看?
她羞而不语,萧炼明白了,起身朝她走来,平时清润的嗓音也变得暗沉起来“既然见过,皇祖父赐婚时,你可是心甘情愿?”
薛宁被他问得心扑通扑通乱跳,下意识地往后退,身后就是桌子,往左是床榻那边,往右是门口的方向。
这是两人的新婚夜,她总不能往外跑,情急之下,薛宁垂着脸往床榻那边走去,还不敢走得太快,就慢慢地踱着步子,杏眼瞥着他逼近的身影。一心二用,又太过紧张,突然被过长的裙摆绊到,没等薛宁反应过来,她已经扑到了床上。
丢了这么大的人,薛宁手忙脚乱地要起来,身上却突得一重,那人紧紧地抱着她,急切地亲她的脸。
薛宁更慌了,还有点怕,这样的萧炼,与她想象中的郡王爷不一样。
他长得那么俊美温雅,举止大概也该像书上的翩翩君子,可这时的他,呼吸粗重动作狂野,怎么更像传说中的山匪?
自家的爹爹就是山匪,但薛宁也没见过爹爹这样啊。
当她被迫地转过来面对萧炼,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薛宁忽然懂了,郡王爷一定是喝醉了,才会这般粗野。
薛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顺从地给他亲给他抱,昨晚她还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因为两人的辈分而不喜欢她,如今真的扭滚在一起,薛宁才发现萧炼就像一头强壮霸道的狼,压根没把她当什么表姑姑看。
明明两人同岁,她却只能像只小羊羔任他大快朵颐。
这一晚,薛宁可怜巴巴地给自己的郡王爷丈夫当了三回小羊羔。
最后一回的时候,萧炼才真正地清醒了,不再倒头就睡,而是抱着薛宁,一会儿摸摸她发烫的脸,一会儿摸摸她凌乱的发丝,目光在她脸上来回逡巡。
薛宁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萧炼道“宁宁真美。”
宁宁……
薛宁耳朵都烧了起来,羞得埋到了他怀里。
萧炼非常满意自己的新娘子。
皇祖父刚赐婚时,他想的是看在薛家与舅舅舅母的关系上,他也会对薛宁好,现在娇妻在怀,萧炼才是真心地想对她好,就像岳父对岳母,就像舅舅对舅母,让她开开心心的,不必如太子妃明明心系旁人却被迫嫁给父王,也不必像母亲那样,明明是父王所爱,却因为相见恨晚只能为妾。
他比父王幸运,薛宁也比母亲幸运,倘若这样都不能夫妻恩爱,岂不是辜负了这份幸运?
翌日一早,萧炼又恢复了君子端方的模样,笑着带薛宁进宫给皇祖父、父王嫡母、生母请安。
淳庆帝政事繁忙,简单勉励了一番小两口就让他们去东宫了。
东宫里面,太子、太子妃、太子嫔赵香云以及世子萧炫夫妻、恭郡王夫妻、四爷萧炽、永嘉郡主一起见的夫妻俩。
太子喝过儿子、儿媳妇的茶水,就要去内阁做事,他一走,太子妃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回自己的院子了,让赵香云招待小两口。
萧炫夫妻、恭郡王夫妻纷纷告退。
厅堂里终于只剩下真正的自家人。
薛宁单独与萧炼相处时紧张,这会儿见到婆母赵香云,她反而只剩下感慨,眼眶红红的。
萧炼带走了弟弟妹妹。
赵香云这才问杏眼含泪的儿媳妇“可是老三叫你受了委屈?”
薛宁摇摇头,跪在婆母面前,她心疼地哽咽道“这么多年,您一切可好?舅,舅舅舅母外祖母他们都很想您,以前没法走动,以后您若是有什么话要带过去,尽管告诉儿媳,儿媳替您转达给外祖母。”
赵香云眼圈也红了,摸摸儿媳妇的头,柔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不过娘在宫里过得很好,回头你见到外祖母了,照实说就是,叫她老人家不用牵挂我,她年纪大了,自己要保重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就请郎中看看,千万别忍着,把小病托成大病。”
薛宁都记下了。
赵香云又问了问小夫妻俩相处的情形,时候差不多了,就让儿子儿媳出宫了。
当年恭郡王夫妻婚后进宫请安,太子嫔张氏只单独招待了小两口两刻钟,如今轮到她,她也不能超了。
第158章
年轻的小夫妻都是初尝情事滋味儿;自然新婚燕尔,萧炼陪薛宁回门时,面对岳母也表现地文质彬彬。
孟氏欣慰;但也只是一时。
赵香云是她身边唯一嫁进皇家的女子;孟氏旁观着柳氏的思女之情,她都跟着心里不是滋味儿。如今轮到她的女儿;孟氏担心地可多了,担心女儿糊里糊涂触犯了皇家的规矩而不自知,担心萧炼将来会一堆小妾女儿不得已跟人争风吃醋,担心太子登基后;萧炼卷入下一轮的皇储之争;女儿跟着提心吊胆。
为人父母,大概活着一日;就要为子女操心一日吧。
可女儿已经出嫁;她担心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女儿四月里出嫁;北疆丈夫的书信便一封接一封地送了过来;询问她启程的日子。
孟氏心烦意乱地给薛敖写了一封回信;让他别再写信了;等侄女这胎生了过了满月;她自会动身。
孟氏这封信是四月下旬寄出去的;薛敖收到时已经是五月下旬;看完妻子所写;薛敖就开始巴巴地盼望侄女早日生个大胖小子或大胖闺女,母子都平平安安的;如此妻子才能放心地来北疆与他团聚,夫妻俩再来个金风玉露一相逢;小别胜新婚什么的。
阿娇去年十月诊出喜脉,当时已经怀了一月有余,按照郎中的推测,她该六月初生。
当年生初锦的时候是三月底,阳光明媚,不冷不热的刚刚好,这次赶到六月酷暑,那才叫辛苦,天气热,孕期体虚更容易觉得热,赵宴平提出买冰放到屋里,阿娇虽然手里握着一千多两银子,可她舍不得破费。
冰是真正的权贵人家才用的稀罕东西,她与赵宴平都是穷苦出身,江南更热的地方都住了十几年,怎么到京城就娇气起来了?再说,赵宴平是个清官,为了省笔墨炭火钱还在淳庆帝那里挨了板子,整个京城都知道赵家节俭,这会儿为了她破例买冰,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
总之,阿娇就是不许赵宴平买冰。
白日她歇晌,便让小丫鬟在旁边摇扇子吹凉,晚上赵宴平亲自给她擦遍身子,席子也擦过,再扇扇风,也便能睡着了。
六月初五这日早上,天阴沉沉的,阿娇担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