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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就给什么,多到数不过来,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阮嬷嬷难得笑眯眯的:“说来夫人与少夫人关系可亲近着呢,少夫人无需敬称,唤一声大伯母便可。”
喜春顺着她的话道:“那便请嬷嬷替我在大伯母跟前儿说一声了。”
“好说好说。”阮嬷嬷刚应下,顿时变了脸,原本和蔼的面目耷拉着,恢复了平日的古板严肃,很认真的告诉喜春:“少夫人已学了月余,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老奴这儿已经没甚可教的了,少夫人正式打理府上的买卖,等少夫人回府,老奴便最后一次考校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准备一二。”
周秉出事这些日子,周家的买卖都是尽数压着的。
喜春心头一紧:“我会的。”
阮嬷嬷告辞离去,这头巧云两个已经挑起了喜春出门的衣裳首饰来。喜春头一回面对众人,又是与周家往来的商户,若是打扮轻了,难免叫人看轻。
“就方才阮嬷嬷送来的真珠小冠吧,能压得住的。”喜春指了指,便是她打小没碰过这些,也能从这些首饰的外观上分辨出贵重,如这顶小冠,便属于贵重首饰了。
点了首饰,喜春又随手指了件华衣来。
相比梳妆打扮,喜春对阮嬷嬷所说的考校更为重视。等他们一行梳妆打扮好,出了门子,在马车上喜春还不忘了捡上一本薄册看着。
这一回出门见梁家作坊东家,喜春把云河也给叫上了。
他们到时,梁东家夫妻也才到不久。那梁东家生得如弥罗佛一般,周身圆润,逢人便笑开了,亲自把喜春迎了进去,嘴中还很是客气:“早听说如今周家是少夫人掌家,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了少夫人,才知果然不假,年少英才呢!”
梁东家身材圆润,一个动作便遮住了身边身材娇小的梁夫人。
“梁东家客气了。”喜春一边说,朝梁夫人也微微颔首,“梁夫人。”
梁家是骤然发家,多少年都是守着一门祖传的手艺卖布,日子过得清贫,直到遇见了周秉,发现了他们梁家染布的好,这才叫梁家富贵起来。
梁东家心里对周秉是感激的,再加上两家彼此还有各取所需,更加深了关系,在对待周家人时,梁东家一贯是客客气气的。
梁夫人有些不以为意,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要不是周家主出了事,哪里轮得上她来当家的,姑娘家,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
比如她。
梁夫人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就是在梁东家家贫时没嫌弃他,这就是所谓的慧、慧眼如炬吧,要不然她也不能有如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过,叫娘家所有兄弟姐妹们艳羡不已。
梁夫人出门在外,惯常是说上一句,这女人呐,还是得找个好男人才是。
契书自是按原本约定成俗的签下,这一点两家都没意见,喜春认认真真看了契书上的内容,又问作坊管事拿了一份往年的契书对比。她做事惯来认真,无论是不是按原本定下的,但经过了她的手,她自是要负起这个责的。
“少夫人做事果真认真。”梁东家对此倒没有不满,他先前那话确实是恭维,本以为这周家的少夫人恐怕与普通妇人没甚不同,都是好唬弄的,喜春露出这一手反倒叫梁东家高看。
“习惯而已。”签完契书,交与双方在看了看,便各自收好。
梁家上府城来,往年都是周秉做东请客,只喜春身为女子,到底不好跟外男多有接触,甚至上酒楼一块儿吃酒,便叫了作坊管事和玉河陪同,她则单独宴请梁夫人。
梁东家对此安排并无安排,只临走看了看他夫人,又看了看喜春,模样带着几分担忧来。
喜春没放心上,抬头请了梁夫人登马车。
位置已经定好了,府城最繁闹的桂香街上,一等一的周记酒楼。
梁夫人也没客气,当先一步登了马车,喜春随后跟上,刚坐定,马蹄声儿扬起,就见梁夫人不知何时摸出了喜春方才在马车上看的薄册。
梁夫人表情很是夸张:“天哟,周夫人你还看这啊?”她还翻了翻,里边密密麻麻的小字儿跃入眼中,梁夫人表情都变了,一把把薄册给扔开,很是嫌弃似的:“这写的都是甚呢,周夫人,你还识字呢?”
喜春在她随手一扔薄册时脸上一变,到底不好当面儿指责客人,只温婉的声音疏离了不少:“认得几个。”
“咱们女人家的,学这读书习字来做何呢,每日把自个儿打扮得飘飘亮亮的多好啊,有吃有喝的,周夫人呐,你说你这般辛苦是为何呢?”在面对喜春这些小娘子的时候,梁夫人总是十分有优越感的。
她会用自己的亲生经历来告诉这些小娘子。
面对喜春时,梁夫人心里的优越更盛了。
毕竟她相公还在世呢。虽说人是胖了点,比不得那周秉高大英武,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人生得太过俊美,才承受不住这份泼天富贵吧。
正说着,周记酒楼到了。
梁夫人顿时住了嘴,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步摇,似模似样的下了马车,高高仰着头颅,浑身十分金贵模样。
巧云两个先前也见到梁夫人做的事,这会儿见她这副模样,巧云忍不住便要开口,被喜春拉住,朝她摇摇头。
梁夫人做的事确实很没教养,但又不是宁周两家人,他们犯不着上赶着去帮梁家教导人。只一顿饭的功夫,若实在不想与梁夫人同处一室,便坐坐寻个由头回府就是。
成人世界,岂有这样容易的。
巧云只得愤愤看了眼依旧高仰头颅的梁夫人。
换了旁人,早就脖颈酸软了,梁夫人却极为享受这等被人注目的感觉。
哼,都知道她有钱。
喜春:“梁夫人,里边饭菜已经备好了,咱们进去吧。”
梁夫人这才低下了高高的头颅。
她们一行一入楼里,就有酒楼掌柜亲自过来给喜春见了礼,引她们上了楼上包厢里,又给她们斟上茶,这才轻轻带上门告退。
梁夫人还端着架子,慢条斯理的掀着盖子用茶,喜春坐在梁夫人对面,正好叫她看清了喜春头上带的红真珠小冠。
梁夫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女子在外拼的总是一身行头,这会儿近距离看着,从窗棂处透来的光打在上头,更叫这红真珠夺目璀璨。
梁夫人没忍住,装作不经意的询问:“周夫人,你头上这冠倒是挺别致的,不知是在哪家楼里买的?作价几何?”
喜春道:“长辈送的,许是值个千八百的。”
梁夫人不吭声了。
买不起。
她打量起喜春这一身行头,身子下意识靠近了些:“周夫人,不是我说,咱们女人啊到底还是得有个依靠,你一个女人家是肯定不行的,正好。。。”
梁夫人虽说看不大起喜春这等小娘子,但她不傻,知道喜春拥有一整个周家,女人到底是需要依靠男子的,正想把娘家侄儿介绍来,以后也好承袭整个周家。
只见喜春脸一下冷了下来,眼里带着寒气儿,那眼珠子幽幽深深的,吓人得紧,白日青天的,偏生叫梁夫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梁夫人,我相公虽过了头七,却还没过七七呢。”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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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梁夫人生生被吓跑了。
喜春面儿上仍旧有些难看; 却也知晓做媒这等事自来不缺,尤其她年纪轻轻,进门守寡; 又承继了前夫数不尽的家产; 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柔弱的小寡妇。
哪里是看上她这个人,而是看上她背后数不尽的银钱,只要她带了银钱嫁过去; 又何尝不能抬起另一个周家来。
今日有梁夫人,往后也还会有别人。
楼中掌柜一见屁滚尿流跑出门儿的梁夫人便猜到其中有了龌龊,使人送了一盏茶点来。
周家产业众多; 衣料布匹、金银楼阁是主业; 另有酒楼酒肆,胭脂水粉铺子; 喜春通读了各家铺子账册和各货物种类; 此时低头在茶水中定定看了好几眼; 认出了这茶来。
大晋重商养农; 又与四周邻国通商; 像秦州府这等有水路码头的府城最为热闹; 街市林列,处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油酱、食米; 下饭鱼肉等; 从五更开始,街市上便有点灯卖早食的了,直到夜里三更; 还有卖夜宵的,做买卖的人家多,有小铺食店儿; 还有推车贩卖,周家酒楼出入都是富贵人家,从门外的烫金匾额,窗棂摆件,阶梯壁画,在这楼坊街道中都属头份。只城里普通人家做些小买卖的多,庄户人家到底少。
这里头还有个小趣事儿。
时下小食店多,为了争相打出名头,显出手艺,各家在铺子取名上都直接了当,如“李婆婆鱼羹”“张家圆子”等,除了小食店,酒楼多以“楼”字命名,如“严楼”“尤楼”等,轮到周家,原本取名叫“周楼”,只周秉嫌不好听,便改成了周记。
其实喜春觉得,周楼这名儿并不差,他们又不姓花,只周秉过世,他亲自定下的这些名儿也成了遗物,喜春身为亡妻哪里敢随意更改的。
她道:“这是岳山茶吧。”
岳山茶,外形紧细,卷曲秀丽,色绿香浓,以味醇、行秀而著称,这些都记录在了周家各铺子种类薄册中。
小二笑道:“少夫人真厉害,这正是岳山茶,前些日子才从酒肆里匀过来的。”周家铺子众多,各铺子间也时常互通一二。
他扬着眉,麻利的道出这岳山茶的来历,“这岳山茶可了不得,生于高山之巅,最初也只是山头的野茶,后东林寺大师把岳山茶改为了家生茶,岳山茶这才有了名儿,前朝时还曾采选入宫廷,列为贡茶呢。”
也就是如今大晋重商养龙,这等贡茶才能有上些许在外,正巧他们周家得了一分。也叫周家茶肆在茶坊中占据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喜春听得有趣儿,心头的不虞也散了几分。也罢,身为女子哪里摆脱得了这些事的,只要她自己立得住,也没人能逼她上花轿的。
用过茶,喜春带着巧云两个回了府。
正院木樨树下,阮嬷嬷笔直站着,身后站了两个小丫头,一人手中托着盘,盖着红绸布,上边一柄戒尺静静躺着。
铮亮的戒尺黑黝黝的,显得十分端庄。
打板子的时候也很疼就是了。
喜春出生乡野,原本就不是那等娇气的,打小在宁家也只见她父亲宁秀才拿着戒尺往几位兄长身上招呼,却在嫁了人后亲身体会了一番,也总算理解几位兄长跳脚的模样,兄妹几个同甘共苦了。
“少夫人,请吧。”阮嬷嬷抬手请她进门。
喜春深深吸了口气,端正着小脸,重重抬着脚。身后,巧云两个担忧的留在原地,以她们的目光,所见的喜春仿若赶赴战场一般,满身沉重。
立夏后的天儿,徐风暖暖,光从树枝上穿过,斑驳一片。
半个时辰后,阮嬷嬷带着小丫头从房中走出。人一走,巧云两个立时进门,奔向房中,只见少夫人坐在平日坐的矮垫儿上,正伸出手心儿,从面前的矮桌上拿过玉瓶儿,沾了瓶儿里的膏在手上擦。
“少夫人,阮嬷嬷又打你板子了?”两人急忙上前,抢了喜春的活计替她上药。
喜春本就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