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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得也哥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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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檀道一上前拜见檀涓。
  檀涓新近得了准信,要往豫州走马上任,正春风得意,被刘应湲、谢羡等江南官员们众星拱月,脸上盈满了喜气,放下茶来,摆起了叔父的架势:“我此去豫州,积年累月不在京中,你要恪尽职守,不可懈怠,若有难处,写信来同我说,婚事也可以交给你婶母操办。”
  “是。”檀道一从善如流。
  “安国公与樊常侍到了。”
  檀涓忙携群臣迎至院中,见周珣之与樊登将相二人联袂而来,一边说着话,慢悠悠欣赏着谢府中的景致。众人前来拜见,周珣之停下话头,先对檀涓笑了,“檀刺史,恭喜!”
  檀涓喜不自胜,忙对周珣之拱手,“国公客气。”周珣之近来对檀涓等人颇多笼络,他又为人亲和,众人来谢府等了半晌,正为的是奉承他,见状一窝蜂地上来拜见,将周珣之围得密不透风,周珣之好整以暇地和群臣依次寒暄过,隔着人群对檀道一颔首微笑。
  灼灼的春光倾洒在他那张犹见俊逸的脸上,唇角含了丝漫不经心的微笑,周珣之不经意往檀道一身上一睨——檀道一心里一动,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相比周珣之的左右逢源,樊登座前便冷清了许多,他是武将,又曾亲自率军攻破建康,在座诸人也只是敷衍过便罢,哪个敢上来和他套近乎?略坐了坐,樊登便抬起屁股,对谢羡道:“还有事,先走一步。”
  “下官送将军。”
  “不必了。”樊登性情爽朗,把谢羡一把推开,便离席了。
  “檀祭酒,”那家奴见日头偏西,怕阿松等的不耐烦,趁空凑上来对檀道一咬耳朵,“夫人在外头等你。”
  檀道一遭遇众人群起攻之,被按住灌了好多杯,喝的微醺,眼尾也微微发红了,那家奴的声音仿佛在云霄飘摇,他奇道:“哪个夫人?”
  “咱们府里的夫人呀,檀夫人。”
  檀道一脸上还挂着那丝缥缈迷茫的微笑,有一阵才反应过来,放下耳杯,他声音冷清了不少,“府里有事,”他对谢羡辞行。
  谢羡心疼女婿,见他有了醉意,也不阻拦,只谆谆地叮嘱家奴,要小心扶他上马,路上莫要跌倒,便目送主仆往府外而去。
  慢慢到了车前,檀道一正望着布帘出神,阿松猛然将车帘掀了起来。
  她像一幅画卷,在车内的幽光中徐徐展开,清炯炯的眼眸里藏了冷锋。
  “郎君小心。”家奴见檀道一身子微晃,忙来扶他。
  檀道一摆了摆手,“先回府吧。”他对家奴道,眼睛却看着阿松,“你去牵我的马。”
  “不用把人都支开,也不用等回府,”阿松仓促开口,她等了整整两天,已经一刻都等不得,“我只有一句话问你。”
  “你问。”
  “你看不起我,你看得起谢娘子吗?”
  意料之中的问题,檀道一却沉默了。
  “谢娘子长得美,出身也好,会做诗,会说话,还不怕公主,”阿松回想着谢府里的一幕幕,从来没有这样坦诚地承认过别人的好处,“和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一定很看得起她。”有一瞬间的自惭形秽,她立即扬起头,“可我也不比她差。”
  檀道一头脑一阵眩晕,不禁扶住了车辕,正在斟酌言辞,阿松飞快地在他微红的眼角一掠,“唰”地放下了车帘。
  家奴牵了马来,扶起檀道一,“郎君醉得厉害了,还是坐车吧?”
  “去骑你的马,”阿松在车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夫人不回府?”
  “不回。”
  家奴只能扶着檀道一退至道边。车夫爬上车辕,还不大确定地问了阿松一声:“夫人,真不和檀祭酒顺道回府吗?”
  “走你的。”阿松冷道。
  “是。”车夫只能抄起鞭子来,凌空轻轻抽了一记,车子和檀道一分道扬镳,飞驰起来,
  


第58章 、双飞西园草(十八)
  薛纨的家是西阳门外一坐僻静的小宅院。马车到了门外,阿松将车夫打发了; 独自去叩门。来开门的是个老眼昏花的家奴; 薛家向来鲜少有人上门; 这老奴也是糊里糊涂的; 觑了阿松半晌,“夫人是走错路了?”
  阿松道:“我来找薛将军。”
  “郎君在衙署还没回来。”
  “我等他。”阿松把一把铜钱塞进老奴手里,那老奴喜出望外,又见阿松穿得华贵不凡; 便放心将她请进门,领上正堂,自己往廊檐下去打起了瞌睡。
  春日晴暖的阳光渐渐稀薄了,阿松呆望了一阵天际漂浮不定的流云,伏在案头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烛火晃动,揉眼一看; 是老奴擎着蜡烛,领着薛纨走了进来。
  “是你?”薛纨有些惊讶地端详着阿松微显茫然的脸; 没说什么,径自走了出去; 那老奴打着哈欠跟上去; 在廊檐下站住了。
  “她怎么进来的?”薛纨问,脸色不大好。
  老奴忍住哈欠,小心翼翼答道; “这位夫人说来找将军,奴看她打扮得很体面,不像是不正经的人……”
  “你走吧。”薛纨毫不留情,顺手自囊袋里翻出一块银铤丢给他,“够你养活一家子了,走吧,别再来了。”
  这老奴半年前才被薛纨雇来看家,日子过得轻省,薛纨出手也大方,算得上是一桩美差,闻言也慌了,“郎君,奴下回不敢了……”
  薛纨随意对他挥了挥手,把老奴打发了,回到正堂,见阿松坐起了身,正低头理着裙摆,发髻有些揉乱了,听见脚步声,她掠着鬓发抬起头来,昏黄的浮光在她薄泛红晕的脸上摇曳。她镇定地对他微笑。
  老奴走了,这这宅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人形影相对。夜色初降的静谧中,薛纨一边琢磨着阿松的来意,将佩剑解开放在桌上。“你是从寿阳公府来的,还是从谢府来的?”
  “谢府。你怎么知道?”
  “智容在太后面前哭诉,把你骂得狗血淋头,”薛纨对她笑一笑,隔了几步站着,有点撇清关系的姿态,“你想进宫,还是别得罪她的好。”
  阿松摇一摇头,不想理会智容,更不愿意回想起谢府的情景,裙裾婆娑到了薛纨面前,她轻舒手臂,落在了薛纨的肩头,扬起一张暖玉般的脸,正要迎上红唇,薛纨按住了她的手,身子往后离了离。
  “你干什么?”他诧异地笑了。
  阿松眼波荡漾地盯着他,舌尖含蜜,柔声如丝,“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芬芳的气息吹拂在脸上,薛纨蓦地一阵厌烦,一把将她推得踉跄后退。阿松错愕,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薛纨意识到自己的粗暴,他揪着眉头,冷冷道:“你回去吧。”
  这冷淡疏离的态度激怒了阿松,她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死命揽住薛纨的脖子,毫无章法地在他颊边和颈侧亲了一气,薛纨躲也躲不及,要挡她肩膀的手慢慢松了,忽然扑哧一笑,他泄了气,手指在她的唇瓣上使劲一碾,“喂,你真的不怕死吗?”
  “不怕。”阿松不以为意,“我知道王皇后不是你杀的。”
  薛纨嘴角扯了扯,被阿松那双灿若琉璃的眼眸盯着,他有些不堪忍受似的别过脸,烛光在他脸颊印上一团晦暗的阴影,藏在阴影里的微笑显得深刻而抑郁。眉头一皱,薛纨待要推开阿松,她倏的警觉,立即把他抓紧了。
  薛纨轻声发笑,“疯劲又来了?”柔软的身体在怀里,他按捺住那阵难耐的焦渴,嗓音却不由低了,“你非得要吗?”
  阿松毫不犹豫:“我要。”
  薛纨喉头微动,拦腰抱起她往厢房内走,阿松搂着他的肩,两眼毫不躲闪,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正堂上的灯光渐渐远去,两人陷入了厢房的黑暗之中,唯见彼此的眸子也夜色中幽幽地闪动,阿松忽然轻轻挣了挣,说:“不要灯。”
  “要灯干什么?”薛纨把她放在床上,扯开了衣带。
  月影西斜,自窗扇投了进来,照得案上如铺满银雪。两人各自沉默着想了一阵心事,薛纨说:“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阿松的脑子里一片狼藉,听到这话,她蓦地清醒了,伸出一双纤细雪白的手臂,她把他紧紧箍住了,“你娶我吧。”
  “什么?”顿了片刻,薛纨极力平静地又问一遍。
  “你娶我吧。”阿松顿时来了力量,她坐起身,不容置疑地说:“你娶我吧,你没有家,我也没有家,你好好对我,我也一定、一定,”她语意坚决,要当场发誓的架势,“一定会好好对你。”
  薛纨翻身下床,一边穿衣一边往后退,笑道:“那可不行。”
  阿松赤着脚跳下来,扯住他的衣带,不许他逃。她像个执拗的孩子,仰头质问他,“为什么不行?”
  薛纨道:“我没打算娶妻。”怕阿松还要纠缠,他叹口气,“你还要我帮你做什么,说吧,我帮你就是了。”月光如水,正照得阿松一双眼睛频频转动,薛纨似猜到了她的心思,先发制人地说:“我可没法扶你做皇后。”
  “我不要做皇后,”阿松暗暗握住了拳头,“但我要把皇后踩在脚底下。”
  “哦?”薛纨失笑,“就凭你?你和皇后有什么仇?”
  “我讨厌她!”阿松蛮横地说。
  薛纨不置可否,径自点起灯,从案边拿起佩剑挂在腰间。阿松眼神追随着薛纨的背影,他在沉默,也许是在暗自盘算,也许是为了躲避她。阿松才不管,她衣衫不整,碰头散发,却昂首挺胸地到了薛纨面前,直视着他笑吟吟道:“我反正得嫁给你。”
  “真麻烦啊,”薛纨喃喃,重重在额头一拍,他后悔不迭道:“我今天昏了头了。”
  阿松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劲头,“是我太美,你昏了头了?”
  薛纨呵呵轻笑,将阿松抱起丢去床上,阿松摔得头晕目眩,打个滚坐起身,正要撇嘴瞪眼,薛纨在她耳边轻道:“是。”将衣裙胡乱往她手里一塞,“我在外面等你。”放开阿松,他转身走开,双臂一展推开门,顿时被雪亮的月光倾洒了全身。
  缓缓踱进院里,他望着月亮轻轻透了口气。
  回到寿阳公府,天边已经泛白了,王牢正在门口焦急地张望,一见阿松现身,他如释重负,忙招呼家奴道:“叫人都回来,找到夫人了。”迎她往府里去,路上试探着问她的去向,阿松一言不发,踏进房门,见檀道一一手扶额,坐在案前。
  听见响动,他慢慢起身,因为宿醉,脸上略显苍白,眼底泛着红丝。
  阿松和他擦肩而过,径自掀起绣帘,进了里间 ,对着铜镜不紧不慢地梳理头发。
  王牢还在外面絮絮叨叨:“奴看见夫人是薛将军护送回来,一根头发丝也没少……”
  阿松被他吵得脑门嗡嗡响,一把将玉梳砸了出去,斥道:”都滚出去。”
  外面安静了一瞬,脚步声往外去了,阿松自窗缝往院子里睨了一眼,见王牢紧跟着檀道一,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檀道一似乎烦不胜烦,脚步一转,丢下王牢往前院走去,晨曦的光照在他发顶,隐隐见晶莹剔透的一点,是晨露。
  在庭院里站了一宿吗?
  阿松轻嗤,拎着裙摆在地上翩然转了几个圈,倒在床上,连日来的窒闷一扫而空,她含笑闭上了眼睛。
  怎么嫁给薛纨呢?半梦半醒间,她还在迷迷糊糊地琢磨着。
  平静地过了两日,阿松进宫去探视闾夫人。翻过年,阿奴猛地窜高了,已经颇有了些脾气,被多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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