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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本家的人?
百里泽心下略动,面上还是分毫不显,依旧一副讥讽的神色:“你这么有本事,见我之前还要先绑个女人才敢过来?”
百里济微一抬眼,语意不明道:“不带她来可见不到你。”
他话音刚落,便觉背后一阵凉风,多年来行走于生死之间的直觉,叫他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起来,本能调动全身肌肉,下意识闪避。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站在檐下的纪景同也飞身上前,袖中银丝朝着他的喉管欲缠上来。
这变数来得太快,百里济来不及多想,退开半步不得不松开了对身旁女子的挟制,旋即回身挡下背后刺来的一剑。
他刚一退,便已知不好,果然纪景同方才那来势汹汹的一招只是幌子,还未到眼前,就已半路变化了方向,转而拉住了院中女子的肩膀,轻轻一带就将她拉回自己身旁,脱离了百里济的控制。
牙白色常服的男子眉头一皱,身后刺来的剑却容不得他分心,只能集中精神迎击。一招之间,他十指间银线翻飞,剑刃落下时,有金鸣之声,短短一招,但二人皆动用了真气。百里泽身体虚弱显然不是伪装,突然间硬生生接下这一招,也不免被剑气所伤。两厢站定,终于看清来人,他扯了一下嘴角,低声道:“好一招四时流火。”
来人一击未成,但见明乐已经安全,倒也不再出手,长剑收鞘,看着他指尖细长的银线,也淡淡道:“百里山庄的缚龙丝也名不虚传。”
一回交手,双方显然都已看破了对方身份,百里济问:“九宗弟子也对我百里山庄的事情有兴趣?”
谢敛摇头,他看了眼站在百里泽身旁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子,低声唤道:“明乐,到我身旁来。”百里泽方才将她带到身旁之后就松开了她,此时听谢敛喊她过去,也只眉目冷峻地站在一旁,一言未发。明乐迟疑片刻,还是提起裙摆朝门口走去。
这一回,再经过院中百里济身旁时,对方果然再没有与她为难,只等她站定,却见谢敛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才又咳了几声问道:“公子还有事?”
谢敛道:“我还有一笔账要向这位百里公子讨还。”
百里济闻言眉梢轻挑,饶有兴趣道:“愿闻其详。”
谢敛望着檐下负手而立的青年,平缓叙述道:“不久前凤鸣寺曾有凶犯意图绑架卢家小姐,我未婚妻子那日也在寺中,阴差阳错之下差点叫凶犯掳去,逃脱途中不慎摔下了山坡,那群凶犯应当就是百里公子主使。”
明乐起初听他提起凤鸣寺便觉怪异,直到他说主使就是百里泽,登时睁大了眼睛朝他看去,却见谢敛神色平平,再看檐下青年,竟也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他绑云秀干什么?”
“受人所托。”
“受什么人所托?”
“卢家自己所托。”
明乐觉得荒唐:“你说卢家自己找人去绑云秀?”
谢敛转过头,从头解释道:“此事一开始就有许多疑点。一来凤鸣寺抓获的几个绑匪都是些来路不明的江湖人,身手不错组织有序却连卢小姐的模样都认不清;二来卢家在山上住了好几日,动手的机会很多,绑匪却专挑了城中守卫最森严的佛诞日动手;三来那天国公府仆从简简单单就被置换了一批,事后押送绑匪的路上,也能被人轻松逃走,这当中若是没有人里应外合,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低声道:“最关键的是,我听说那天是云秀自己主动支开了下人回后山厢房的。”
明乐蹙眉反驳道:“英国公小姐被掳是一桩丑事,云秀不至于做这种傻事。”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绑匪,此事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为了演一场戏。”
“演给谁?”
“演给她自己。”
谢敛侧过头看了眼医馆的围墙,邻家不知在院里种了什么,隔着石墙探出一截枝条,上头结了小小的嫩芽,犹如少女的心思,要等初春才知道会结出什么。他继续解释道:“那日凤鸣寺一带的巡检官是钟致,山上出事他必定是第一个到的。”
明乐愣在原地许久说不出话,这蜿蜿蜒蜒曲折起伏的少女心思任谁听了都要觉得好笑,但卢云秀年岁尚小,又陷入惴惴不安的情爱之中,当真做出这种事情来……倒也不叫人觉得全无可能。
在旁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的百里济忽然开口道:“你用玉扳指找了分堂的人手帮忙,却是去干这种帮小姑娘试她情郎的蠢事?”
前头纪景同与他如何针锋相对他都不见什么波澜,这回倒像是气笑了。纪景同瞥他一眼,还未说什么,谢敛也抬眼看过来:“我也想问纪公子,与你做这笔交易的人,是要你假意去掳卢小姐,还是假意掳走卢小姐?”
一字之差,后果截然不同。檐下青年垂眼避而不答,过了片刻才道:“谢公子何时知道的?”
“玉碎阁出事后阿湛找了你。”
纪景同闻言自嘲道:“如此说来我倒是两次都栽在了安姑娘手上。”
他再提到安知灵却不再称呼她明三小姐,而叫她安姑娘,像是早就知悉了她的身份,这叫谢敛忍不住皱眉。一旁的百里济却徐徐开口道:“公子刚说要替你未婚妻找他讨这笔一账,不知准备如何讨?”
谢敛顿了一下:“要看此事算纪公子所为还是百里山庄所为了。”
百里济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好笑:“他用百里泽的身份动了山庄的人手,这笔账可以算在百里山庄头上。”说完不等谢敛再说什么,他又转头去看檐下的人:“如今你能跟我走了吗?”
纪景同扯了下嘴角,讥讽道:“你想要我的命,何必大费周章还要带我回去?”百里济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你想我在这里与你动手?”
纪景同神色一沉,显然将这句话当做了威胁,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等等!”明乐疑心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大声说过话,刚一出口也将自己吓了一跳。见这满院子的人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过了片刻才镇定道:“我也有一笔账要同他讨。”
百里济大概觉得她有趣,毕竟这一路到医馆,眼前的女子表现的都十分温顺,此时倒是当真有些好奇她要说什么。明乐目光并不落在纪景同身上,反倒盯着百里济说:“我年前与纪家订了婚约,按理说他如今是我未婚夫。”
“但你现在应当已经知道他并非纪景同。”百里济温和地回答道。
“不错,”明乐继续说,“但他现在若是跟你走了,外面就会说是纪家公子悔婚,将我抛下了。”
百里济眨了下眼睛,轻轻笑了一下:“那又如何?”
明乐咬了下唇,神色冷淡地说:“百里山庄的事是百里山庄的事,他如今既已冒充了纪景同,自然要先将纪景同的事情处理好。”
百里泽站在檐下看着她强装出的那一副冷静理智的模样,垂眼微微勾了下嘴角。
这时后堂忽然有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这满堂的人,愣了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儿?后院晒个药都没人搭把手,倒会在前头偷懒。”一边说一边几步已走到了檐下,又看了眼院中唯一的一张生面孔,神情冷淡道:“客人看诊吗?医馆尚未开张,若是看病,还请改日再来。”
“景兰,”纪景同沉声道,“你回后头去。”
纪景兰却不作声,她模样生得凌厉,人又消瘦,显得眉骨高,从上往下看人的时候,便有种如霜似雪的冷意。但她年纪太小,到底是从未入过江湖的女儿家,百里济垂着眼瞥见她袖中紧握的拳头,隔着人影目光落在檐下的青年身上,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幼时叫那个妇人护在身后的孩子。
“你倒是……”他失笑一般喃喃念了一句,没叫任何人听清。
“不知贵馆何时开门营业?”牙白色常服的男子站在院中,淡淡问道。纪景兰一愣,谢敛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放在剑上的手,又听站在檐下的男子过了片刻,应许道:“元宵之后。”
明乐抬眼看了过来,又听百里济问:“当真吗?”
纪景同眼尾扫了他一眼,像是不屑于说这样的谎。
外头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吱呀”一声。安知灵从门后面探出头来,瞧着这满院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一下还有些怔忪。
“既然如此,便等上元灯会之后,再来拜会。”百里济转过头,目光落在明乐身上,似笑非笑道,“这段时日,想必足够处理好纪公子与明小姐的婚事了。”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朝外走去,经过安知灵身旁时,二人打了个照面,百里济看她一眼,冲她微微颔首。安知灵一愣,等回过神,刚出去的人转眼已经消失在了巷口。
院中众人似乎个个心事重重,她站在院门外,心念一动,低声道:“是他。”
她这两个字像是石子落在了雪里,激起两三点雪花,引得其他人都抬起头来看她,偏她自己还一无所知,不知在想什么。
纪景同沉声问道:“你认识他?”
安知灵抬头正撞上他晦暗难明的目光,一愣之后恍然大悟道:“是你?”她张张嘴,忽然间忍不住笑起来,“难怪……”
第129章 棠棣之华二十八
出了杏林堂左拐,走个几步,就有一间小小的茶楼。还未出年关,伙计还没从乡下回来,好在这几日也没什么客人,偶然间有了生意,都是掌柜亲自招呼。安知灵跟着纪景同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选了张桌子坐下,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们两个,十分冷清。
掌柜送了壶水上来,安知灵点了盘花生,一边剥壳一边百无聊赖地问道:“你以前见过我?”百里泽点点头,她便又好奇道:“什么时候?”
“约莫两三年前,我在荒草乡待过一段时间。”他回忆片刻,“恰逢乡宴,我那时见过你一次。”
安知灵点点头,想来也是乡宴的时候。她那时还住在无人居,几乎从不露面,有时跑到外面去,也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有乡宴时,她会跟着出去,但也不惹眼,通常躲在喝酒的人群里,叫人看见了也只以为是哪个偷懒的婢女。
“我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安知灵忍不住问。
“你带着金质镂花面具,坐在无人居主身旁,他们告诉我,你是黄纸榜上的摇铃人。”百里泽缓缓地回忆着,像是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唇上微微浮现一点笑意,“我没想到摇铃人竟然是位女子,而且看上去年岁尚小。”
他记得那日朝暮湖上灯影摇晃,各处水榭歌舞升平,各处欢饮达旦,无人居的主人坐在正中央的水榭上,即便是四乡主都没有资格与他同坐。他像那片湖泊的神明,高居于遥远的灯火中,身旁是金银器皿,佳人美婢,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的臣民。
若不是那日百里泽的偏僻位置,恐怕下面没人会注意到那座水榭里除无人居主外还坐着一个人。她带着一张金质的镂花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盘腿坐在不易叫人发现的阴影里,手里握着一个白瓷的酒瓶。
“她是谁?”
“三更摇铃。”同行的汉子瞥了眼远处的水榭,随口答道,“听说这人邪门得很,你离得远点。”
邪门?
水榭上的青年侧过身似乎同她说了句什么,不知对方如何应答,正中央的男子便忽的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她的脸便在烛火的映照下露了出来,果然是个女子,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但五官妍丽已很有几分殊色。
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