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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人想劝说荣亲王出面,可荣亲王从宫中回去之后便再一次病倒了,连他的女婿熙郡王上门都避而不见,其他人更是见不着了。
双方力量差距太大,以至于这些持反对意见的人不得不暂时压制下来,等待机会。
他们不知道的是,等这一场变革开始进行,他们等待的机会只会离得越来越远,苏凤章在其中埋下的伏笔,等几年之后才会展现出来。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再想要反对已经来不及了,温水煮青蛙不外乎如此。
吏治十则传遍大周,比起朝中议论纷纷褒贬不一,民间却多是称颂,老百姓显然不关心官员会不会被裁减,自己得到了好处才是真真切切的。
至于那些被裁减下来的人,自己做的不好,不被人人唾骂就是幸运,更别提其他了。
苏凤章并未将事情做绝,除非是犯事儿的,其他人即使被裁减也并不是取缔了功名,只要考核符合标准,依旧可以入朝为官,只是相比起来严格了一些。
为了做好这件事,他手中掌控的暗卫散布大周,时时刻刻的盯着,以免地方与中央信息差导致最后的失败。
吏治改革进行的如火如荼,太上皇的身体却终于撑不住了。
当初登基大典之后,王太医明言太上皇最多只能活三五个月,可如今已经过了半年,也算是太医院的医术高明,这才保住这位皇帝性命这么久。
衰败的身体难以复原,耗尽的生机也都回不来了。
这一日太上皇忽然红光面满,甚至自己起身喝了两碗肉粥,王太医却私底下禀告上去:“陛下身体怕是不好了。”
云太后点了点头,转身便将小皇帝和诚亲王等人传唤过来,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六部尚书也都唤进宫中。
她都等到今日了,也不想多做什么,反倒是留下口舌。
看见他们出现的时候,太上皇甚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来了,都来了也好,可以送朕最后一程。”
“陛下!”含泪喊出口的却是礼部尚书韩大人,他是经历两朝的老大人了,能够一直留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可见他的为人。
这会儿他擦着眼泪,不知道还以为这一位跟太上皇如何的情深意切,所以才会如此伤心。
太上皇叹了口气,说道:“朕走之后,你们也不必伤心,年级大了都有这一日,谁都是逃不过的,如今大周后继有人,朕也不至于无颜面对先帝。”
“陛下!”韩大人又是哭喊了一声。
云太后擦了擦眼角,提醒道:“太上皇,荣亲王还在路上,稍候便能到了。”
太上皇却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何必再去喊他。”
说完,他握住云皇后和方太后的手,将她们的手掌叠在一起,谆谆嘱咐:“曼儿,琳琅,以后你们要齐心协力,将九儿抚养成人,教导他成为一代明君。”
云太后柔声答应:“陛下放心,皇帝也是哀家的皇儿。”
方太后也说道:“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九儿的。”
太上皇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后头的诚亲王,两位太后让开了位置,诚亲王上前一步半跪在床前,保证道:“父皇放心,孩儿定然竭尽所能,辅佐陛下。”
太上皇如何能够放心,每次看到器宇轩昂,气势一日日更盛的诚亲王,他心底的后悔几乎都要溢出来,甚至觉得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让德妃做出这般假凤虚凰的事情。
但到了这种时候,他就算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道:“老五,你要记住答应过我的话,这是大周的江山,秦家的江山。”
诚亲王点头说道:“父皇,儿臣牢记在心。”
他答应的越是痛快,太上皇却越是不放心,他将视线放到了在场的六部尚书身上,恍然想起在几次宫变之中,那几位太师太傅折损殆尽。
后知后觉的想起此事,太上皇忽然说道:“皇帝年幼,诚亲王处理政务朕也放心,但在教导皇帝上难免力不从心,不如就让六位爱卿同为太师,轮流教导皇帝。”
“这……”韩大人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诚亲王才说道,“陛下,太师之位向来只有一个,我们六人同为是不是不合礼制?”
太上皇注意到他方才的那个眼神,心中更是忌惮诚亲王,皱眉说道:“有何不妥?非常时期,便行非常之事。”
韩大人还要再说什么,诚亲王却插嘴说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几位大人便答应吧。”
“从今往后,教导皇帝的重任便交给几位大人了。”
六部尚书面面相觑,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太上皇这才满意了一些,最后,他的眼光落到了苏凤章身上。
虽说身处深宫重病不起,但他毕竟是太上皇,对于朝堂大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尤其是最近吏治十则惊天动地,他在深宫也略有耳闻。
太上皇叹了口气,说道:“苏爱卿,你到朕面前来。”
苏凤章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乖乖的走到了床前听令。
太上皇仔细打量着他,与当年高中状元时候想必,苏凤章的模样并未有变化,依旧是那么俊秀无双,不过身上的气度更儒雅了一些。
看起来倒不像是心狠手辣,胆大妄为之人,只可惜,那一切都是表象。
当年不该为了打压太子,越过苏沐点了这个状元郎的,一想到苏沐如今都不知道在哪儿,苏凤章却如日中天,太上皇心中的后悔更是灼伤不停。
他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略带狰狞的笑容:“当年苏爱卿提出宣武大典一事,也是千古留名的盛事,谁知道造化弄人,朕临死前怕是见不到大典修成了。”
“苏爱卿,朕死之后,还要你多加费心,不要让诸子名师的心血付诸东流。”
苏凤章连忙说道:“微臣遵命。”
太上皇又说道:“苏爱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直并未婚配?”
在场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暗道谁不知道苏凤章跟诚亲王的二三事,如今太上皇临死之前提起此事又是个什么意思。
苏凤章的脸色不变,口中说道:“陛下当年传召微臣,有赐婚之意,故而微臣不敢私定婚姻大事。”
“你倒是有心,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太上皇说了一句。
太上皇的眼神从诚亲王和苏凤章身上来回闪动,前者微微皱眉,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焦躁,后者却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一个念头从皇帝心中闪过,他眼底闪过冷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今日朕便定了这事儿吧。”
诚亲王脸色一变,抬头盯着太上皇。
此刻的太上皇却有了得意:“传朕指令,大理寺云骞之子云晦出身名家,才德兼备,吏部尚书苏凤章之妹苏慧慧,行端仪雅,礼教克娴。此二人天作良缘,今日下旨赐婚,令两家于朕热孝成亲。望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
第259章 陈年旧事
这便是荒唐了一辈子,活着的时候随心所欲,死去的时候也不忘给人添堵的宣武帝,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就当着两位太后和诚亲王的面,为云家和苏家赐了婚。
这道旨意直接将在场的人都炸了个措手不及,太上皇倒是好,吐出最后一口气直接去了,临了临了还要丢下一个烂摊子。
韩大人哭嚎了几声,等到了殿外便忍不住说道:“太上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原以为他临死之前要给苏凤章赐婚,结果却是……”
户部尚书低声说道:“谁不知道诚亲王跟苏凤章那点事情,太上皇固然忌惮诚亲王,可好歹是亲爹,自然也不会棒打鸳鸯。”
韩大人皱眉说道:“可太上皇这么一来,赐婚的事情悬在头上,这不是让苏凤章终生不娶吗,将来苏大人还不得心中怨恨。”
“可不是吗,不过苏大人若是真的想,让新帝赐婚也不是不行。”
韩大人眼神一动,又说道:“不过说起来,这苏慧慧不过是苏家的庶出女儿,虽说苏大人如今位列吏部尚书,但以他们家的情况,苏慧慧能够嫁入云家还是高攀了。”
苏家只有一个苏凤章撑得起门面,根本毫无底蕴,别看苏凤章现在如日中天,可苏家却是不能跟云家相提并论的。
更别提苏慧慧是庶出的女儿,亲生父亲早丧,虽说记在了苏老夫人的名下,但富贵人家讲究一个嫡庶之别,而云晦却是云骞唯一的嫡长子。
“这也不一定,谁不知道云晦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如今他都二十四了吧,脾气又古怪的很,也难怪婚事一拖就是这些年。”
韩大人一听,暗笑道:“太上皇临死之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云家苏家成就天赐姻缘,以后可不得更加亲近一些。”
话虽如此,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谁不知道苏凤章十分宠爱自己的一双弟妹,而云晦作为云骞的嫡长子,这些年的恶名也是响彻京城,这两人能过好日子才怪了。
最好到时候因为两个小辈的不合,导致云家和苏家也有龃龉,如今诚亲王、苏凤章和云家一个鼻孔出气的朝廷,他们都已经受够了!
虽说太上皇先问苏凤章要不要赐婚,转身把人家妹妹给嫁进了云家,还神来一笔让他们热孝之中就要完婚,显得十分的匪夷所思。
可几位大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喜色,最好那三家闹得不可开交,他们的日子才会轻松一些,不必跟现在似的整日装鹌鹑,被一个年轻的小子踩在头顶上。
几个人的幸灾乐祸都在不言中,之前压下去的心思都浮现起来,心中暗暗想着等太上皇的葬礼结束,这云家苏家若是拖着不办婚事的话,他们可得提一提。
另一头,云太后心中也有几分恼怒,别人不知道,难道太上皇会不知道云晦的情况吗,虽说云晦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好,但也不能配一个庶出的女儿。
他们云家人才凋零,对于云晦,云太后心中既有愧疚,又有心疼,这些年来都是偏爱万分的,不然也不能纵出云晦那跟何隽和静齐名的名声来。
当场云太后隐忍不发,回到宫中就砸了心爱的茶壶。
她这些年修身养性,即使面对太上皇也能心平气和,这般大怒还真的是第一次,吓得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云太后不满意苏慧慧的出生,却不知道苏凤章也是不满的很。
是,云家门庭高,底蕴深厚,可他对妹妹一腔爱护之情,哪里舍得她嫁给一个注定早死的男人,再有一个,云晦的坏脾气那可是京城都有名的。
诚亲王抚着他的背后,让他平心静气一些,低声劝道:“不必担心,若是你不愿意,这桩婚事便不可能成。”
苏凤章眼神一闪,反问道:“太上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想要作罢难上加难。”
“你把这道圣旨看得太重了,想要那几位大人闭嘴,虽说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诚亲王如此保证。
苏凤章抬头看他,眼中倒是流露出几分暖意来,虽说他不知道诚亲王这般保证,是怕云家和苏家真的联姻,以后统一战线,还是真心为他着想,但能说出口已经不容易。
那几位大人可都是大周数一数二的人物,想要让他们闭嘴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苏凤章叹了口气,说道:“王爷……”
“不过在拒绝之前,本王倒是建议你去见一见这个云晦。”诚亲王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京中传言多不可信,云晦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