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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永泰帝主动提起,福康才敢提起陈皇后:“是啊,老奴那夜看着陈小姐,也想起了先皇后。若说月下舞剑,谁又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当年的风姿?”
“哎。。。。。。有时候朕觉得,这宫里真是一个毁人的地方。”
就如陈皇后那样的,在永泰帝记忆中的她,是那么的无拘无束,洒脱俊逸,明丽动人。曾几何时,永泰帝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
可是,她的夫君登临了至尊之位,她也理所应当地入了后宫,成为辅弼皇帝、内驭后宫的皇后。那封后的金册宝印,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皇后之位,对她而言就像一个枷锁一般。她一丝不苟地履行着皇后的职责,成为了天下人所称颂的皇后应该有的样子,却偏偏失去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后宫的新人一拨一拨的进来,她的心渐渐地也就麻木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少时的灵性渐渐失去,眼中的眸光逐渐黯淡。她守着自己冰冷的后位,将所有的指靠都投注到了太子身上,却并不是希望他有朝一日登临大位。所求所愿,只是希望太子能够平安长大,平安顺遂。
还记得太子被人下毒的那一回,她犹如一只即将失去幼崽的野兽,疯狂而骇人。一向温婉宽和的她被彻底激怒,终于以皇后之尊奋起反抗,后宫之中,一时刑罚森严,宛如炼狱,人人自危。
“皇上,淑妃娘娘又来请了,说是小厨房已经备了您爱吃的。”外间的内侍大声禀报。
“不了,朕也乏了,懒得动。今夜,就宿在御书房中。”永泰帝没有半点迟疑。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悠悠生死别经年,只有魂魄来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 楚更:父皇,我要娘亲
皇帝:你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贺礼
中秋节后,天气愈发寒凉。早起的霜重了些,庭院内,每天都有昨夜的落叶来不及清扫。因循时令,今日午膳,秦婉婉特意架起了小火炉,准备让太子殿下尝尝涮锅子,贴贴秋膘。
给他锅里填了几片羊肉,几叶青菜,秦婉婉有一搭没一搭问道:“殿下,你知道,昭阳公主平日里喜欢什么?”
“好好的,怎么说起小七?”楚更有些尴尬,父皇从小对昭阳尤其疼爱,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被秦婉婉乍一问,他还真想不起来,昭阳缺什么、喜欢什么。
“过了中秋,平南王他们就该回去了吧?我想着,也给公主添添嫁妆啊。”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皇后娘娘已经跟陛下提了,今年要为公主和平南王指婚的。
“我今日入宫昏定,便带你一同去昭阳阁,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婉婉面前也不再自称本宫了。
“多谢殿下!”秦婉婉略蹲了蹲,笑靥明媚。
***
“陛下怎么说?”陈蕾瑜面带郁色,手上正一颗一颗地拨着莲子,微黄的莲子落到往白玉盘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咚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想要什么,父皇从来都是答应的啊。”昭阳苦笑,捡起一颗莲子掰开了来,专门将莲心的那一根绿芽捻了,挑到小碟里。
“哼,我猜也猜得到,陛下倒是乐意答应。”天子向来寡情,从姑姑身上,陈蕾瑜早就知道。
“是我自己愿意的,如何能责怪父皇?倒是中秋那夜,朗哥哥差点就失仪了,还好你的反应快。”昭阳从小就称林明朗为朗哥哥,如今大了,倒也未曾改口。
“也不怨他,若是换了旁人,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你的好言相劝,怕早就不是剑拔弩张这么简单了。怪只怪晋王他们逼的太急,皇后又极善于造势。太子殿下在朝中根底尚浅,面对靖北候府,的确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身在高位,有时也有太多身不由己。
“启禀殿下,秦姑娘随太子殿下入宫,现在昭阳阁外求见。”莺儿认识秦婉婉,跑进来禀报。
“请她进来吧!”昭阳扔下手中的莲子,又对陈蕾瑜道:“婉婉聪慧,你可别在她面前露了馅。”
“婉婉见过殿下!陈姑娘也在?”相处的时间久了,婉婉与昭阳她们越发亲厚,见面也更加热情起来。
陈蕾瑜她们还了一礼,才有重新坐下来,俏皮地叹道:“是啊,这昭阳阁的主人都快出阁了,我还不赶紧趁机会好好陪陪她,以后天南海北的,再见都难了。”
说完,陈蕾瑜忍不住瞟了一眼昭阳,见她面色如常,毫无破绽,便又牵着婉婉的手,把她按到绣凳坐下:“都已经是半个自家人了,跟我面前还叫什么陈姑娘啊,以后便同公主一样,唤我蕾蕾就好。”
“这么说,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殿下说,没准陛下赐婚之后,在京中再建一座公主府,殿下就不必去云南那么远了。”秦婉婉也伸手来与她们一同剥莲子。
昭阳的眉间微微颤了一下,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好含笑着打趣秦婉婉:“一口一个殿下前、殿下后的,那婉婉什么时候嫁到我家里来啊?”
“公主殿下就会欺负人!”秦婉婉微微有些羞赧,这才想起来专程前来的目的:“殿下让我自己来问问公主,可有什么喜欢的?我好提前给殿下备好贺礼。”
昭阳心中凝滞,只要继续拿秦婉婉打岔:“瞧瞧,你还不承认,二哥要给我备贺礼,却叫婉婉来问我。。。。。。可不是,什么时候我就要改口叫二嫂了?”
陈蕾瑜知道内情,实在不忍昭阳再这样强颜欢笑,只好跳出来解围:“好啦,昭阳这儿的确是什么都不缺,你若有心,替她好好照顾好太子殿下,她就很高兴了。”
“殿、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平南王爷和太子殿下在昭阳阁外打起来了!”莺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三人皆是一惊,急忙赶出去看。
话说太子过来接秦婉婉,刚好在昭阳阁外碰见林明朗,他才将将拱手想要见礼,哪知林明朗紧赶着几步,气冲冲的骂了一句:“我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接着便是“哐当”的一记勾拳,不由分说,照着楚更的面门就是一拳下去,登时他便被打趴在地,嘴角裂开,溢出一丝血来。
楚更面色阴沉下来,自己爬起来擦了擦嘴角,见手上有血迹,又想到中秋那夜,林明朗对着自己的面门直刺过来的那一剑,眼神顿时冷如寒冰:“中秋还没闹过,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儿时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吵架斗殴过,哪一回都是楚更将林明朗按倒在地上,他被他这样一拳打倒,倒是头一回。
“对!我就是要发疯!我恨不得变成一只疯狗咬死你!”未等楚更站定,林明朗又是一记直拳过来!
这次楚更有了防备,他伸出一掌握住他的拳头,转身将他扛到肩上,就准备给他一个背摔。只见林明朗顺势腾空跃起,稳稳落地,顺着惯性后退几步,两人便又重新相隔了三五步远。
楚更也怒,伸出手指着他警告道:“林明朗!你不要得寸进尺!仗着父皇将你奉为上宾,你就在这宫里行凶斗殴,有失体统!你若想打架,出去宫外,本宫奉陪到底!”
林明朗干脆抽出腰上佩剑,利剑出销,寒光阵阵:“懦弱无能之辈,也敢在本王面前自称本宫?我偏要在今日好好教训你一顿!”接着又是扑向前面一刺,手下未留分毫余地。
楚更未想到林明朗是真的刺上来,千钧一发之际,方才侧身躲过那一剑,却见他面色狰狞,双目赤红:“你来真的?!”
“难道还有假的?”说时迟那时快,林明朗又是一个燕子翻飞,对着楚更便是反手一剑。
昭阳、婉婉等人这会儿才出来看,见林明朗一幅纠缠不休的阵仗,秦婉婉着急地喊了一声:“殿下!你没事吧?”
楚更瞥了一眼她们,见婉婉十分焦急,昭阳脸上表情却是痛苦,似是极为隐忍,以为她是在与林明朗闹别扭。他挡在几人身前,回答道:“无碍。林明朗,你今日与我动手尚可,若是今后你敢欺负小七,本宫一定饶不了你!”
不提昭阳还好,一提起昭阳公主,林明朗更是怒火中烧,满腔悲愤:“我倒是想欺负她!”这一剑砍下来真的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长剑砍到地上,顿时火星四溅。
楚更此时赤手空拳,只能一味防御,林明朗却将长剑拖于地上,左砍右刺,步步紧逼,眼看着楚更就要被逼到墙角。
看到楚更处于下风,秦婉婉情急之下跑上来,拖住了林明朗的衣袖:“平南王!你清醒一点!!我不准你伤害殿下!!”
“啊!”林明朗手臂一抡,就将秦婉婉甩掉,她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再抬头时,林明朗的长剑向她这边划过来,她肩上的几根发丝从剑刃旁边轻飘飘地随风扬起,便在那一刹那间被割断。
“林明朗!”楚更见状,霸道狠绝之气从眸光中喷薄而出,哪里还顾得上步步忍让、手下留情。他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去,反身腾空便重新控制住林明朗握剑的右手,接着又一个扫腿,林明朗整个人都被他拎了起来,重重地摔到了宫墙上。
呕血之痛,比不过剜心之痛:“你们还好意思在我面前,你侬我侬?!”一个蜻蜓点水,剑式之中又带着杀气向楚更刺了过来。
“够了!”只在眨眼之间,昭阳公主已经移步,面不改色地挡在了楚更和秦婉婉的前面。林明朗的剑尖终于在几乎抵到她喉间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之中。
昭阳眼中含泪,轻声道:“朗哥哥,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今日,父皇已经应允了我,此事,绝无更改的了!”
他的手在急剧颤抖,声音哽咽,热泪盈眶:“凭什么!就为了他这个废物?”剑尖重新指向楚更:“靖北候府!昭阳,何至于此啊?!何至于你要自请嫁入靖北候府?”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楚更此时顾不上秦婉婉脸上的讶异,也无视陈蕾瑜面上的心疼,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复突然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
“你说什么?”轻飘飘的一语,面露痛色,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浑身上下散发出排江倒海的戾气和杀意。
靖北候府对于朝局的态度暧昧不明,的确让他辗转反侧,忧思良久,一时之间也懊恼自己,根基尚浅,毫无办法。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
从大相国寺还朝的那日,他便暗暗立誓,一定要护住自己身边在意的人,一定不想再失去了!可是现在。。。。。。
“本王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昭阳自请嫁入靖北候府,为了你,这个废物!”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林明朗用最后一丝力气提起剑,向楚更的胸膛刺去。这一次,楚更没有丝毫躲闪,就在剑气划破他外袍的时候,林明朗却突然松手。
长剑落地,决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更:你敢动秦婉婉试试?
明朗:试试就试试。
楚更:你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打断你的腿!
明朗:我我动她好几根头发了;怎样?
楚更:站住!别跑!
明朗:(溜了溜了)
楚更:。。。。。。
☆、对弈
内宫之事,本就由皇后做主,在指婚的事情上,皇后的话语权极重。她一边将给昭阳公主和平南王指婚的消息放了出来,一边再去向皇帝提议,将安伊许配给靖北候。
皇帝顾忌皇后的颜面,也顾忌她身后的辅国公府,只能模棱两可,不置可否。只是这样一来,反而让皇后他们更加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