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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窗帘外来,似乎是要刻意感受此刻外面的寒凉。他冷着声音说道:“她倒是不怕天寒地冻。放着好好的东宫不住,偏要去那么僻静幽冷的地方。”
竹青可是知道了,太子殿下那无名的怒火只冲着兄弟发,虽然嘴上说起秦婉婉来恨恨的,其实还不是担心她?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竹青一眼瞧见了楚更那微微烫到起泡了的指腹,忍不住又对他腹诽了一番。
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只能笑着安慰,道:“殿下不是将怀瑜留在京中了?他会照顾好秦姑娘的,殿下大可放心。”
如今局势。。。。。。秦婉婉能够暂时离开也好。楚更思及此处,又还是有些不甘心,吩咐竹青道:“她每日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告诉怀瑜,一字不落地都得告诉我知道。”
竹青偷偷朝车帘内的楚更翻了翻白眼,躬身道:“是。。。。。。。”
☆、乌龙
暖泉山,春风阁内。
今日楚更正巧跟镇国公一同来春风阁谢恩,坐在主位上的皇帝脸色却颇有些难看。方才当着楚更和陈明省他们的面,皇帝方才听福康禀报,给太子和秦婉婉赐婚的诏书被送到了辅国公府,递给了秦端之次女秦媚儿。
此时,安皇后脱簪待罪跪于殿下。皇帝故作震怒地申斥道:“皇后一向细致,主理内宫这些年来都未尝有过错失,怎么于太子赐婚一事上竟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安皇后又扣了一个头,以额触地,低头道:“是,臣妾一时不察,竟然于此等大事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乃臣妾的过失,臣妾甘愿领罚。”
自从她主理六宫以来,的确还没有像此次这样,堂堂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脱簪请罪的。不过,为了天家颜面,圣旨既然已下,也是无可更改的,皇帝也绝不会为了此事废后。为了晋王的雄图大业,即便是要让她承受责罚,她也乐意。
“陛下!此事是奴才的过失,还请陛下不要迁怒娘娘!”跪在安皇后身后的正是前去辅国公府传旨的小内侍,此事他既然已经与安皇后上了一条船,便只能拼死护住皇后,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这小内侍继续扣头分辨道:“皇后娘娘是让奴才到秦端之大人家传旨的!可是奴才去时,秦大人一家恰好都去了辅国公府,于是奴才这才转道去了辅国公府。那圣旨上,只写明了赐婚秦端之女,奴才入宫时日尚浅,以为秦大人只有一女,乃是皇后娘娘的姨侄女。因此,才传错了旨意!”
陈明省老奸巨猾地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哦?因为圣旨上只写明了秦端之女,所以你便传错了?那你的意思是,这罪责不在你,也不在皇后,而是,皇上的圣旨写错了?”
“皇上的圣旨怎么会有错?”正在这时,外面的淑妃在小青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躬身对皇帝行了一礼,又继续说道:“臣妾参加陛下。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此时竟然在此脱簪请罪,这倒是新鲜,所以特意过来,瞧个究竟。”
皇帝佯装生气,示意福康给她抬了一把椅子,似是心疼的嗔怪道:“下雪天外头路滑,你又大着肚子,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乱的?”
淑妃知道皇帝并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依然任性地撒娇道:“是,多谢陛下关怀。我记得,皇后娘娘来求皇上指婚的那天,国公爷不是说得很清楚?这秦氏女呀,乃是被国公爷用御赐金牌救下来的秦婉婉。如今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皇后娘娘反倒怪陛下的圣旨写得有问题!臣妾这不是,为陛下抱不平嘛?”
虽然如今众人都坐着,只有皇后跪在殿中,但她到淑妃面前的气场却丝毫不输。尤其是,她还在一味地刨根问底,连最后的台阶都不给她留,安皇后也不得不反击,于是她挺直了腰板,申斥道:“淑妃,皇上要怎么处置本宫,还轮不到你到这里要添油加醋。”
皇帝见皇后又要对淑妃发作,只得接过了话头:“嗯。。。。。。于此事上,太子和秦婉婉的确受委屈了。不过,此事要怎么处置才好?镇国公,你既是太子的舅舅,你给拿个主意?”
陈明省听得皇帝叫他,连忙躬身站了起来,一时之间讷讷不敢答话:“这。。。。。。,陛下赐婚,本是喜事,若因为这喜事出了点纰漏,就责斥皇后娘娘,赐死这传旨的内侍,怕是有些不吉利呀。。。。。。不过,臣,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既然是为殿下赐婚,是不是,看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楚更一直静静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眸色凝重。
从他进这春风阁,他就在冷眼看着他们演戏。
哼,安皇后固然是在耍小聪明,但是她那点手段,父皇和镇国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写着秦端之女的那封奏折,又何尝不是父皇故意为之?
在御前提起秦婉婉,却又明知皇后会在传旨之人上做手脚,仍然听之任之,又何尝不是镇国公故意为之?
安皇后此举,固然是想把秦媚儿推给他当太子妃,至少与安伊相比,这样的结果不会让辅国公在支持晋王一事上左右摇摆。
而父皇和舅舅。。。。。。即便他们都知道他心有所属,依然会替他做一个最为理智的选择!选择秦媚儿,或许就能在辅国公和安皇后只见,嵌入一颗钉子!
在此事上,他们的出发点和目的固然不同,可是他们的目标却难得达成了一致。。。。。。
即便是他身为太子,在心爱的女人和利弊的权衡之间,他依然毫无选择的权利,甚至,没有还手的余地!他们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而此时他的态度。。。。。。恐怕,父皇也想借此事考验他!
楚更盘桓过这许多计较,再起身时一派云淡风轻,仿佛他们所说的事与他无关,或者无关紧要。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皇后和小内侍,附和着陈明省的话道:“舅舅所言有理。父皇替儿臣赐婚,本是喜事,若因此让皇后娘娘受到申斥,或是赐死这传旨的内侍,反倒成了儿臣的罪过了。儿臣从东宫来时,听说父皇指了其他人为太子妃,已经将秦婉婉逐出了东宫。”
淑妃顿时愕然。这。。。。。。虽然太子妃不是秦婉婉,倒是也不至于将她逐出东宫吧?
陈明省面上倒是闪过一抹精光,嘿嘿,这小子倒是懂得给自己找台阶下。怎么他接到陈怀瑜的信上是说,是秦婉婉自己把太子给甩了?!只是那楚更那带着怨念的眼神扫到他的面上时,陈明省立刻收敛了神色。
于此事上,他可是算计了自己的外甥一把呀。此时当着皇帝的面儿,楚更还不敢怎么发作,一会儿到了私底下,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怨恨自己呢!哎,谁叫他是自己的亲外甥呢?
永泰帝对于太子的答案显然十分满意,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感叹道:“太子慈悲。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天意要成就这一段姻缘。皇后,太子大婚的事,可是万万不能再去纰漏了!”
安皇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又对皇帝行了一个大礼,叩首道:“臣妾,遵旨!”
于是一行人各自散去,安皇后也不好披头散发出来,便留在春风阁里梳妆,又借口要与皇帝再商讨太子大婚的事宜,将淑妃她们都支了出来。
待大家不紧不慢地穿过了几个回廊,淑妃见已经走到了背风幽静之处,给小青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望望风,方才叫住了走在她前面的楚更:“殿下,留步!”
从前昭阳和陈蕾瑜在时,淑妃若有什么消息,也不需直接这样跟太子当面禀报。可是自从昭阳公主出阁、陈蕾瑜南下,又兼之这里是在暖泉山的别宫,因此淑妃也就只好趁着这次楚更亲自前来的机会,跟他碰面。
毕竟是在宫苑之中,后妃与成年皇子之中本就有些忌讳。因此,楚更虽然心中会意,却仍然言行举止有度。虽然左右无人,但他依然站在离她五步之远的地方,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常礼,彬彬有礼地问道:“淑妃娘娘,可是有什么指教?”
面对自己曾经的旧主,被自己视为亲弟的人,自从淑妃蛰伏在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同他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了。
淑妃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声音也略略有些颤抖,时间不多,她只好长话短说:“殿下。。。。。。,奴婢。。。。。。和我这肚里的孩子,都随时愿意为了殿下肝脑涂地!殿下不要忘了,当年是谁,用嫔妃肚里的孩子做饵,成为了压倒先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更沉下眼眸,望了望淑妃隆起的小腹,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忘记,他的母亲是怎么被安皇后一步一步逼疯的,又是怎么被陷害谋害皇嗣,因为疯癫而无从为自己辩解,从而被父皇厌弃的!
别人都以为太子殿下是假面慈悲,但是淑妃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儿时的楚更,其实也曾经天性未泯,本真纯良。只是这深宫之中,容不下他的良善,他才一步步变成如今冷面心狠的样子。
见他似乎有所迟疑,淑妃又解释道:“陛下的身子,看着健朗,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了。说句忤逆的话,左不过就是这一两年。。。。。。因此,我肚里的这个孩子,胎里极若,本也是保不住的。还请殿下,早下决断!”
楚更颇感震惊,眉头深锁,问道:“父皇的身子?。。。。。。你是如何得知?”永泰帝看上去明明还十分康健,怎么会?楚更并不是不相信淑妃,他只是有些不能接受。
如果父皇天不假年的话。。。。。。难怪,父皇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让他出了大相国寺,又是指婚,又是命太子监国,还有意无意地打压辅国公和晋王。。。。。。既然如此,那他所有的布局,的确是要加快速度了!
淑妃叹了口气道:“我偷偷查了太医院的记档。。。。。”。
话音未落,只听得那边小青故意大声地山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见安皇后带着一些丫鬟婆子们走了过来,楚更和淑妃倒是并未躲闪,面不改色地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安皇后重新将她的发髻高高拢在头顶,一点也看不出她方才还跪在殿中请罪,此时见他们在这里,挑眉问道:“哦?方才你们离开春风阁也有一阵子了,怎么,还在这里没走?”
楚更面上一派淡然,淑妃含笑道:“是,方才与殿下提起昭阳公主,于是臣妾就与殿下多说了几句。这便准备回宫了。”
皇后点点头,似是十分关心的嘱咐道:“你如今身子重,着了风可是不好。”
淑妃难得在皇后面前恭顺,福身道:“是。臣妾告退。”
楚更也躬身作揖,从另一个方向告辞离去。
皇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身边的荣嬷嬷道:“去查一查,淑妃,和太子。”
☆、芋头
乡野田庄自然比不上东宫,本来只有几家佃户在此看守农庄。这回为了要安顿秦婉婉她们,杜仲也是这几日才匆匆雇了一些下人帮佣的。不出意外的事,这其中的确有陈怀瑜安排的暗桩。。。。。。
待秦婉婉她们到了杜家田庄时,杜仲将最好的房间安排给了秦婉婉,房间里的炭盆烧的极旺,温暖如春,可是,一路舟车劳顿又兼吃了些雪风,一番折腾下来,身体终于熬不住,第二日,婉婉突然咳嗽不止,又发起热来。
杜仲不得不又去请了这乡下最好的郎中来,给秦婉婉把了脉、开了方子,只道这姑娘是风寒杂感,只需好好调养几日再吃上些药,并不大碍。可是这乡野庄子上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