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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清了清嗓门,在这样的场合,需要气沉丹田,才能将试题清楚又大声的读出来:“各位贡士,今年皇上亲自给殿试命题,只看大家谁能金榜题名,一举夺魁。今年的试题只有两个字,题为:储君。”
在这样重要的人才选拔的考试之中,皇帝的选题既不是经史子集,也不是时政分析,反而只是“储君”两个字?
此时将命题定为“储君”,这题难,也不难。
难是在于,这些贡生们如今已是天子门生,若是一个不好,极容易得罪眼前的皇帝,或者得罪未来的皇帝。
不难在于,此题与其说是考验贡生们的才思见地,不如说是在考他们的忠诚和胆魄。若是答得好,将来自然不愁平步青云的机会。
当福康昨夜伺候着永泰帝写下这封命题诏书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暗暗有了计较:自从太子还朝以来,永泰帝一直在用太子制衡晋王和辅国公府,同时也存了不少历练太子的意思。这几个月太子监国,朝中诸事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适逢三年一度的恩科,恰好是为今后延揽人才的重要措施。今日在这奋笔疾书的年轻贡生们,大多数年岁上也与太子殿下相当。他日多番历练,也保不齐会出几个未来的肱骨之臣。自今日殿试开始,便以“储君”二字让他们与太子殿下之间有了连接,这便是为太子将来储备人才了啊。
留给贡生们答题的时间还长,福康宣读完试题,便扶了永泰帝先到后殿歇息。今日被请来一同判卷的中枢大臣、内阁学士们,以及太子、晋王等,早已恭候在那里。
见永泰帝进来,大家都起身行礼,皇帝不等大家说话,含笑着随意招了招手,道:“都坐吧。今日可是个大日子,今后的国泰民安,都指着殿中的这些学子们呢。你们今日替朕和太子延选国之栋梁,也是有功之人,朕今日,可是不能受你们的礼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边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为皇帝和太子延选国之栋梁?
皇帝此话,落在晋王他们的耳中,就显得格外刺耳,楚彦和安耀扬面色如常,却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皇帝此语,便是又公然的强调了一遍,楚更的继承人地位!
虽然之前几次三番,皇帝也敲打过晋王,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是晋王他们又怎么会甘心呢?晋王从心底里认为,出生之时,他和太子之间也无非只是差了一个嫡子的身份而已,更遑论如今,晋王之母亦为中宫皇后,他从来在朝中办差,自认也不必太子差。
而中书令周同济,太子太傅沈尚佑等人则是受宠若惊。皇帝爱才惜才,不过跟他们客气了一番,他们可不敢理所应当地接受。就着皇帝此语,沈尚佑答话道:“今日殿中学子,俱是天子门生。微臣等只是略尽本分,实在不敢居功。更何况,今年春闱一事,全赖太子殿下操办。”
永泰帝拿了一块果子吃了,又揩了揩手,示意福康将这些点心果子也分发给众人垫一垫肚子,方才开玩笑地说道:“哼,沈太傅,倒是时不时的懂得替太子邀功,待朕赏了太子,你再拿着朕的赏赐到你这徒弟面前讨好不成?太子是替他自己做事,又何来讨赏一说?”
沈尚佑对永泰帝的态度倒是十分满意,闻言也只好讪笑道:“是,殿下英明,陛下圣明!”
永泰帝知道他从来不擅长这样溜须拍马,没想到沈太傅今日倒是一反常态,还懂得说几句他爱听的,想必定然是有别的所求。于是永泰帝干脆戳破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说吧,这些个贡生里头,又有哪个能入了沈太傅青眼的?也让沈太傅舍得自己一身傲气,来称赞朕的圣明了的。”
沈尚佑实在是耿直,于是躬身说道:“恕臣直言,臣一直看好一位叫:杜仲,的贡生。”
永泰帝不置可否点点头,又问其他人道:“嗯。。。。。。,很好。你们呢,中书令和辅国公,听说你们也都已阅过他们春闱时的卷子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其余人等都不约而同摇头,答道:“今日殿试,自然是恭候陛下圣裁钦点!”
在这样的场合不知避嫌,反而公然说出考生的名字,这样的做法也就是沈尚佑这样的腐儒做得出来。
永泰帝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说了一个“好”字。似是突然想起来,又转过头来问楚更:“杜仲这个名字,朕怎么听得有些耳熟?”
楚更本来也并未打算隐瞒,此时又不好提起秦婉婉,只好委婉提醒道:“启禀父皇,从前秦端之大人曾经递过折子,其中提起过此人。”不过那个时候,秦端之是上折子请求放秦婉婉归家,许她与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杜仲完婚。
太子在御前一向稳重,善于掩饰,只是方才答话之时,眼中却或多或少有些躲闪和焦虑。此举落在永泰帝眼中,他已经猜出楚更所在意的事秦婉婉,也知道太子所担心的是什么。
众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待一个时辰过去,考生答卷已毕。阅过卷后,沈尚佑他们誊抄了一份贡生名单,请回到大殿御座之上的皇帝钦点状元。
永泰帝看着福康递过来的这纸上的名单,握着朱砂笔的手却停在半空之中,愣了半刻出神。
“陛下,请陛下钦点状元和前三甲!”一旁的福康出言提醒,永泰帝方才回过神来。他暂且搁下笔来,看着他心仪的状元人选,突然问出一个问题:“嗯。。。。。。杜仲,若是今日夺魁,想要什么封赏?”
杜仲听见皇帝叫他,心中大喜,跪地道:“学生幼年曾定过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若有幸得皇上赐婚,便是无上荣幸,也算是让学生的未婚妻,同沐圣恩!”
未婚妻?哼,杜仲竟敢当着他的面,在这朝堂之上直呼秦婉婉为未婚妻么?这显然是毫不掩饰的挑衅!楚更恨得牙痒痒,更是心里莫名吃起了飞醋,一种极为不快的神色抑制不住地浮现在他脸上。
杜仲傻傻愣愣的样子本就让人觉得他为人憨厚爽直,若是得以高中,不求高官厚禄,为民请命,竟然只为了求一个皇帝指婚?不明就里的朝臣们,顿时觉得此子实在胸无大志,即便高中,将来也未必堪当重任。
晋王他们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心中暗叹道,安皇后的计策果然极好,一早就猜到,太子必定是放不下秦婉婉的。
皇帝知道内情,自然知道杜仲所说的未婚妻是秦婉婉。此时再瞥一眼楚更,太子的脸上已有了一丝慌乱而愤愤的神色。
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提起笔来,十分果断地在那名册上圈点了几个名字,递给了福康。
福康瞄了一眼皇帝的圈阅,请沈太傅将那几个名字填到早已拟好的圣旨之中,方才高声宣读道:“今科状元,江华;今科探花,杜仲。。。。。。”。
待一众贡生们都行了大礼谢了恩,杜仲仍然在殿中跪地不起,疾声道:“陛下!学生仍请陛下为我和秦婉婉赐婚!”
这样突兀的请求,让殿中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也无疑让太子极为难堪。福康已觉出皇帝和太子身上同时出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他真心为这个憨憨的年轻人担心,只好替他掩护,厉声道:“放肆!杜探花,大殿之上,还请慎言!”
皇帝笑里藏刀,故作不知地问道:“哦?秦婉婉?是朕赐给太子的那个婢女,秦端之家的女儿。”
楚更却是连假笑都懒得给一个了,冷声接腔道:“东宫之中,的确走失了一名叫秦婉婉的婢女,若是杜探花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告知。至于你说的指腹为婚,不知杜探花可有什么凭证?”
难道是那满大街都已经成为爆款的秦婉婉同款手镯么?
杜仲据理力争,那憨直竟然真的让他毫无畏惧。只听他沉声应对太子的诘问,道:“某当年与秦婉婉指腹为婚,有秦夫子为见证,更何况,她手上的鎏金手镯,便是当年订婚的信物!某年幼时,曾名杜二。那镯子与京中女子所戴的不同,在内侧不起眼的地方,錾刻了一个极小的二字!”
玉珍楼的技艺虽然精湛,但是当时那鎏金镯子变了形,内侧的二字极像是不小心磕碰的痕迹,因此在仿制之时只当那痕迹是瑕疵。杜仲已经私下确认过,现在仿制出来的同款,的确没有这一处痕迹!
太子冷冰冰得看着杜仲,又冷冰冰得吐出几个字:“本宫,不准!”
杜仲也分毫不让:“殿下,是欲夺人之妻?!”
到底是谁欲夺人之妻?!
楚更讥讽一笑:“宫女不足二十五岁,不得出宫。更何况,秦婉婉乃是父皇赐给本宫婢女,即便要嫁,也需本宫首肯。”
☆、禁锢
永泰帝冷眼旁观。他一时之间想得出神,心中想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些贡生,而是太子。
太子上回在暖泉山,还曾说过,为了册立太子妃一事已经将秦婉婉驱赶出了东宫,怎么如今到了眼前,秦婉婉又成了东宫走失的婢女?
如今太子对秦婉婉的心意,竟让他又忆起当年,他与陈皇后两情相悦之时,他对她,也曾是这样的珍视和在意。
以云逸那样舒朗烂漫的性子,倘若没有立为皇后,只是做一个后宫的宠妃,又会是如何呢?又或者,他当年没有央求先帝为他求娶她,没有用这深宫的牢笼禁锢住她,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也不会让他自己这样的痛苦?
一份感情之中裹挟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到头来,终究是变了味道。
往事只能用来回忆,眼见太子和杜仲之间还真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晋王那得意的神色也收入了永泰帝眼底。谁知道,安皇后又在背后扮演了什么角色?
永泰帝收回思绪,清了清嗓门,他准备顺水推舟,于是道:“金榜题名的士子们,都是国之栋梁。理应委以重任。朕记得,太子东宫詹士府中,还有空缺?”
福康会意,赶紧回禀道:“是的,陛下。”
永泰帝点点头道:“好。既然杜探花与东宫渊远深,便先去东宫詹士府,任詹士吧。其他人等,待中书再拟了折子上来。”
见皇帝起身想要离去了,杜仲还欲再出言争取,却被一旁的其他士子阻止劝住。楚更见他这幅失落的样子,仿佛出了一口胸中恶气!
杜家庄。
知道杜仲今日殿试,估摸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因此秦婉婉已经带着竹翡她们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整天。秦婉婉并不知道杜仲今日有请皇帝赐婚的打算,她想着,不论殿试结果如何,就等着杜仲回来好好替他庆祝一番,也慰劳他这么多年读书的辛劳。
此时,秦婉婉正穿着粗布衣衫,带着阿芳在地里拔萝卜。就见竹翡一路小跑着过来道:“姐姐,我远远瞧见大队人马朝着庄子这边来了,像是杜哥哥回来了。一路敲锣打鼓的,莫不是杜哥哥真的中了状元?”
几个月的相处,竹翡对杜仲的印象越来越好了。若不是迫于陈怀瑜的威逼利诱,她的心早就向着杜仲了。平心而论,竹翡也觉得秦婉婉和杜仲十分登对,可比跟着那个冷冰冰的太子殿下要强多了。
秦婉婉摇了一桶井水上来,将这萝卜上带的泥洗净,一边笑道:“等一会儿杜哥哥回来就知道了。”
这杜家庄田地不少,入春之后,秦婉婉闲来无事,便同大家一道开垦耕种,倒是有些回到了家乡的感觉。她本就是农家女,做起这些来丝毫不觉得费力,反而乐在其中。比起东宫之中那四四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