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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末。”
“时间差不多了。”景仲语气散漫,说了句画溪听不懂的话,她下意识仰起脸:“什么?”
景仲道:“推孤去书房。”
画溪脸色一变,把药递到他面前:“澹台先生说王上现在需要静养。”
景仲扫了她一眼,画溪下意识心肝儿颤,僵了大半日的身子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瞬间脊背又僵硬起来。但她仅是纠结了瞬间,还是坚持把药碗捧到景仲面前。景仲不耐烦,低头一瞥,看到她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怯怯地看他,目光仓促,与他目光一触,便匆匆移开。
胆小的蠢东西。可怜见的,被他吓成什么样儿了。
景仲轻嗤,喝了药。
画溪伸手接过空药碗,又递上漱口的清水,小声说:“王上……外头在下雪,不若……”
“得寸进尺。”景仲漱了口,撩起眼皮子看画溪,缓缓道。
画溪小脸微微有些红,不敢再讨价还价,从衣橱内找出厚厚的棉衣,给他换上。仍是怕他受了春寒,越发难愈,她看到枕下压着的未动过的狐毛围脖,手试探性地往那边挪了挪。
“你敢给孤围那玩意儿,孤就用它扭断你的脖子。”
画溪缩手,松开刚拿到那烫手山芋,低着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狗咬吕洞宾。”
景仲弓着腰低头去看她的脸,似笑非笑:“这才乖。”
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令她心口微微一窒。
画溪别开眼,低头给他把鞋套好,这才扶着他坐上轮椅,推他去书房。
到了书房,景仲让她先回,不必陪在身边。
画溪晓得,像他们这种人的书房,定有许多秘密,她也不想多待。在这种阴晴不定的主子面前,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否则指不定他什么时候疑心病作祟,要杀人灭口。他发话让她走,她自是溜之大吉。
景仲坐在书案前,心不在焉地磨着一锭墨,随意批了两张公文,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
赫连汝培很快出现在眼前。
“王上。”赫连汝培单膝跪下,行礼请安。
景仲点了下头,示意他起来,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有眉目了?”
屋里炭火充足,火气儿甚焰,赫连汝培一身寒气遇到热,顿时腾起水雾。他道:“回王上,昨夜那伙人又再度跟去了梵海寺,并企图伺机闯入精舍。幸好温青早有防备,没被他们得手。温青故意放水,那伙人逃出之后,末将一路追随,终于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
“哦?是谁?”
赫连汝培道:“是大邯一个将军,名叫柏之珩。”
“柏之珩?”景仲嗤笑了一声,语气莫名:“大邯前年的金科武状元。”
“对,听说这个柏之珩十分厉害,出身寒门,门庭不高,却有一身好武艺,剑术极佳,前年从武试中脱颖而出,大邯皇帝十分重视,多次严加赞赏。去年领军到边境镇守戍边。不过他和柔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这回为何他竟偷偷如柔丹。”赫连汝培忽然意识到什么:“怎么?王上知道他?”
“知道。”景仲阴冷的目光扫过对面影壁上挂着的那幅美人图,低哑的声音拖出长长的尾音:“柏之珩,字梦卿,不仅剑术极佳,绘画也是一流。”
底下的赫连汝培抬头望他,眼睛充满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老景:眉头一皱,有种我要被绿了的错觉。
赫连汝培:我是谁?我在哪儿?王上他在说什么?
画溪:怎么回事?背心怎么突然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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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王上,此人身怀奇学,不是寻常酒囊饭袋,此次无请擅入柔丹,其后必有阴谋诡计,是否需要尽快将其捉拿?”赫连汝培请示道。
景仲垂眼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眼下没必要把精力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回去做你的事情,不必管他。反正他还会再来的。”
还会再来的?赫连汝培一下子来了精神,脊背都直了下,王上这是什么意思?责备他办事不力吗?那他是要继续追柏之珩还是放任不管?
正思索着,景仲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带着满腹疑惑退出书房。
*
画溪回殿内等了许久,灯花掉了一茬又一茬,景仲还没回来。她瞧着夜将深了,披了斗篷往书房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澹台简的声音。
“王上,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邺城那边也不见异动,想来他们是不会有所行动了。”
景仲的声音寡淡,散发出几丝慵懒的意味:“这次他们再无行动,就再筹谋罢。孤这轮椅也坐累了。”
画溪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踟蹰片刻,纷纷扬扬的雪飘下来,停在她黛发青丝上,很快就是薄薄一层。
柔丹地处偏北,冬季漫长,每年十月开始下雪,三月方放晴。
正月春寒正是冷的时候。
她手揣在袖内,没捧手炉还是凉丝丝的。
景仲懒懒散散地坐在轮椅上,身子半靠着椅背,手里捏着刚喝过药的细瓷碗。望向门外,眼尾轻轻一挑,眼里氤出几分狡黠:“虞碌,孤听说,你有种本事,施了针可以让正常人嗓子变哑?”
“是。”虞碌一头雾水,如实答道。
景仲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道:“那些听墙角的,你都给孤灸哑了,免得出去学舌。”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画溪恰好听得清楚,她下意识脊背一凉,心中惶惶不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她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捏得生疼。
“王上?”虞碌开口问。
景仲神色随意,抬抬手指,示意他门外有人。虞碌神情一肃,缄默不语,站在一侧。
“还不出来,是打算当哑巴吗?”景仲慢悠悠地说。
画溪闻言,知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雪花落满肩头,薄薄一层雪化开后,氤成一片水渍。画溪觉得肩头凉透了,迈着轻步,缓缓走到景仲面前,低眉垂首喊了声:“王上。”
景仲瞥了眼站在屋里的澹台简和虞碌,两人十分有默契,一同揖退。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景仲朝她递了递手中的细瓷碗,碗壁上有赭色药痕,散发出类似熏香的药气,跟平常喝的药不一样,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药臭气儿。画溪接过碗,指尖扫过景仲的肌肤,他感知到她指尖沁人的凉意,五指轻握,攥住她的手,纳入掌心。她手极小,似孩童般大小,窝在他掌心,又柔又软,像凉透了的软面团子。
“偷听了多久?凉成这样。”景仲瞥了她一眼。
画溪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孤问你话的时候,你不说。约摸是嫌这嗓子生得多余了?”景仲捏了捏她的手,脸色微变。
他这么一说,画溪更怕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景仲最是凶狠残忍,人皮都敢生剥,毒哑个人算什么?慌乱在她眸中散开,她垂着眉,神情恹恹,像逢霜的花骨朵儿。
“王上,我什么也没听见。刚才我在檐下看雪,没注意屋里的动静。”
“真的?”
画溪说:“真的。”
“雪很好看?”景仲的手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摩挲。
画溪抿唇想了想,点头:“好看,白茫茫,遮得一干二净。”
景仲嗤笑出声:“这么喜欢看雪,明儿孤带你去九尺台,让你看个够。”
攥着她的腕,往回一拉。娇小的画溪轻易被他扯回,抵在他胸口,闻着他带有白檀香气的呼吸,胸口猛地一窒。她低下头,轻轻嗯了声,心里暗想景仲真是阴晴不定。方才还说要把她毒哑,转头又要带她去九尺台看雪。
从书房出来,景仲就喊人收拾行装,摆驾九尺台看雪。画溪知道自己今日话太多了,生怕惹景仲不快,是以不敢再说话,默默收拾行囊。九尺台是柔丹王室在九尺山上修建的一座行宫,依山而建,可俯瞰柔丹国都全貌,视线极好。这个季节雪落得茫茫一片,别有风味。
画溪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那条狐毛围脖,思索一番,九尺台上更冷,还是将它带上了。
西殿的人进进出出,消息很快传遍王宫。诸人都知晓景仲马上要去九尺台看雪,一个个心思活络得厉害。
明氏召景昀和明家人入宫,一大家子用过膳,围坐在火炉前议事。明氏瞥了眼愁眉苦脸的大哥明泰,问:“奎儿如今怎么样了?”
明泰说:“幸亏杂碎没有下死手,奎儿的手暂时保住了。只是以后,再也使不上力了。”
“本宫早就说过,景仲是匹狡黠的狼,卧榻假寐,哄得你们以为他真的睡着,放松警惕……他从不轻易咬人,但只有一口啊,就能要人命,不可轻视啊。”
明泰讷讷点头。明奎是他唯一的儿子,明家希望所在。而他偏生鲁莽莽撞,以为景仲真的病入膏肓,斗胆冒犯,谁想他竟这么快就醒了……还挑断明奎的手筋,断了明家的希望。此仇,比天。
“听说杂碎对大邯来的那个女人很感兴趣?”明泰皱起眉:“明天还要带她去九尺台看雪?”
明氏唇畔勾了勾,这消息她也听说了。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你们信吗?”
明泰和景昀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景家从不出痴情种。”明氏放下茶盏:“景家人就没有痴情这条根,依本宫看,去九尺山看雪是假,静养倒是真。”
“可是……”景昀犹豫了下:“其中会不会有诈?”
明氏笑盈盈:“是真是假,找人探探不就知道。”
“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找底子干净的人去,做干净一点。”明氏忽然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不是说大邯有人进柔丹了吗?咱们呀,把这趟水搅得越混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景仲:什么?景家人不出痴情种?too young too simple~~来来来,镜头给到我,灯光师往我这边来点儿,让他们看看啥叫痴情种~
☆、第 22 章
第二天,画溪就跟着景仲前往九尺台。
天亮得大白了,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桃青进来伺候她梳洗,穿戴得整整齐齐,桃青担心她着凉,又给裹了厚厚的斗篷。出门时,林嬷嬷带着景克寒过来了。
景克寒小小的身子刚迈进殿门,就看到那个胆小的女人穿着红斗篷走出宫门。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指尖一缩,就要从嬷嬷掌中脱离出去,然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克寒。”
景克寒抖了抖。
画溪已快步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扯了扯他的小斗篷,唇角漾开笑意:“怎么穿这么单薄?也不套件夹棉衣,着凉了怎么办?”
景克寒双腮微微鼓起,小心翼翼用眼尾的余光打量她的神情,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他的小宝贝儿蜘蛛?
乌云珠道:“是王上吩咐的,小世子年幼,不可过于贪图安逸。”
画溪脸上的笑容一僵,哪有景仲这么带孩子的,她把小暖炉递给景克寒,说:“年纪小才更要仔细,你拿着吧。王兄那儿我去跟他说。”
她柔软的手拉过景克寒,把手炉塞进他掌心。她手软软的,暖暖的,牵着他的时候很舒服。
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