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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这位公子突然拦了过来……”车夫连忙推卸责任。
女子蒙上了面纱,但那双秋水剪瞳宛若湖里的明月,令人心神荡漾,霍冗一时间又怔在了那。
“咳咳。”侍从低头推了下他胳膊。
世子平时也不怎么亲近女色,怎么如今跟被勾了魂一样,宁怀元不过一个太守,还是对方高攀了他们候府呢!
猛地回过神,霍冗一个劲清着嗓子,面上染上些许窘迫,“那个……我是昨夜的……”
宁栖眨眨眼,“如果公子是来找麻烦,那我先在这与你说声抱歉,若公子要计较到底,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辩论的地方。”
“不是不是!”
霍冗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扫过男子泛红的耳廓,宁栖眼神颇为认真,“那公子光天化日拦住小女子的去路,不知是何意思?”
四目相对,霍冗喉咙微滚,耳中仿佛摈弃了所有杂音,支支吾吾道:“昨……昨夜是我出言不逊,都是我不对,但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希望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菘蓝缩在后面一个字也不敢吭声,仿佛深怕被注意。
街道上人来人往,宁栖指尖微动,嘴角染上些许弧度,这么能伸能屈的世子还是第一次见。
“公子说的并没有错,个人眼光不同,或许在你眼中,我就是不如公子府中倒夜香的,您并未说错什么。”说完,她手一松。
霍冗连忙拉住落下的车帘,急的额前满是细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今日来就是特意向你赔礼道歉的!”
侍从在一旁仿佛要看不下去,他们是一位平时说一不二,何时这样给人低声下气过。
扫了眼灰霾的天际,女子声音清脆,“那好,如今我要去城东的万华寺,你徒步若是比我马车先到,那之前的事便就算了。”
闻言,霍冗瞬间笑出一口白牙,“那就这样说定了!”
人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宁栖轻咳一声,让车夫赶紧赶路,一边揉着刚刚被撞到的额头坐回马车。
菘蓝则一副欲言又止,“小姐您不是要去城西救济那些灾民吗?”
感觉她额头肯定红了,宁栖一抬眼,“然后呢?”
她向来心胸不广,总得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可……若是世子知道您在耍他,不会大发雷霆吧?”菘蓝畏畏缩缩的道。
“今日就我们三人,说出去谁知道是我耍的他?”
这种见色起意的人宁栖见多了,若不是看自己长的不错,对方哪会主动上门道歉,居然还动手动脚摘她面具,就是个被宠坏的公子哥。
菘蓝显然还有些担忧,一路上都在胆颤心惊,好在都是绵绵细雨,马车很快顺利的出了城。
虽然知道外面村庄水患严重,可当看到那些流离失所衣不蔽体的百姓时宁栖也很无奈,可惜她能力有限,能帮的也只有这些。
行过泥泞的道路,不乏无家可归的流民经过,府衙搭的几个大棚里早已挤满了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裳褴褛,还夹杂着幼儿的哭闹声。
“这里如此脏乱,可莫脏了大小姐的衣裙,东西就让奴才拿过去吧?”车夫将几袋馒头大饼搬下马车。
宁栖神色如常,“不碍事。”
见此,车夫也不好说什么,将东西搬过去后,就开始分发起来,“这是我们大小姐给你们的,不要抢,一个个来!”
望着那白花花的馒头,难民犹如看见金子一样,一个个纷纷上前争抢,菘蓝也只好上前维持秩序。
屋顶只是铺了稻草,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这种天气地面潮湿一片,不少雨珠透过缝隙落下,凉风一吹,阴冷异常。
所有人都跑去拿东西,唯有几个老弱病残缩在角落,渴望的望着那边,却也知道争抢不过其他人。
宁栖拿过几个馒头开始分发给那些老人,众人几乎是狼吞虎咽。
一个小女孩接过馒头,还怯怯的看了她眼,“谢谢。”
“谢谢姑娘,谢谢您!”母亲立马跪下磕着响头。
宁栖连忙将人扶起,看着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女孩,莫名眼眶一热,笑着解下披风将人包住。
“这怎么行,别弄脏了您的衣裳。”母亲吓得连忙摆手,却又不敢碰披风。
摸了下女孩脑袋,宁栖淡淡一笑,“不碍事,你们平时都吃的什么?”
她从未想过城外会有这么多难民,本以为带的食物够了,却不想连一个难民棚都不够。
母亲抹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将孩子抱在怀里,嘴角干的起皮,“村子被淹了后,杨州城那边不准进城,所以我们便来了这,还好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每日府衙也会派发一碗粥,紧是紧了点倒也活的下去。”
闻言,宁栖手心一紧,望着小女孩狼吞虎咽的发愣,那么多赈灾银,难道只够每日一碗粥?
“先前有大老爷也给了馒头,可惜被人抢走了。”小女孩委屈的低下头。
母亲哽咽的摸了摸孩子脑袋,视线落在前方,“那大老爷问了我们许多事,现如今人还没走呢。”
宁栖扭过头,其他两个难民棚的人也都涌了过来,显然食物肯定是不够分的,依稀可见远处的难民堆里有着两道不合群的人影。
普通人发了救济粮肯定都走了,谁还会在这里待这么久,该不会是朝廷来了什么钦差大臣微服私访吧?
宁栖顿了顿,一边朝那边走去。
一黑一白干净的格外突兀,许是在说什么,一群人聊的还很顺畅。
“两位老爷不知,就算没有水患,平日里那知府也是强行征税,我们的粮食有七成都要交上去,日子本来就过的苦,村子这么一被淹,更是什么也没了。”老大爷心酸的拍着大腿。
其他人也是泣声不止,那黑衣男子半蹲在地,脸色不愉,“官府从未管过你们?”
“管?哪里会管!连城门都不让进!”众人骂声不止。
宁栖凑近了后,站在人堆外,只看的到两人背影,忽听白衣男子开口,“往年皆是如此?”
男子声音低沉清润,宛若玉石之声,像平静的湖面落入石块,让人心神一荡。
宁栖上前几步也没能看清男子模样。
一个四十出头的大汉立马啐了声,“可不是,那些人都是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东西!”
“可不是!一天才给一碗粥,都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一群人又开始愤慨起来,宁栖皱皱眉,她爹为了赈灾连府银都掏了出去,里面一定是有问题,不然绝对不可能一天只有一碗粥。
她慢慢靠近,轻咳一声,“这苏州城附近的村子都已经开始搭建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丘之貉。”
她越发觉得这两人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她爹的名声可绝对不能毁。
众人都齐齐望过来,女子身形曼妙有致,虽是蒙着面纱,但那双水光潋滟的明眸却动人心弦,其他人都目露惊奇,除开周员外的夫人,似乎没见过还有女子会来这。
黑衣男子回头看了眼,并未理会,一边望向旁边的人,“主子,我们该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啦~
第4章 亲事
“小姐您怎么走这来了。”
菘蓝连忙走上前,扫了眼周围那群饥肠辘辘的难民,立马拉住她胳膊,“小姐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那么脏乱,您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最近府中例银本就少,这些东西还是小姐用自己私房钱购置的,再说这些本就不该她们来管。
宁栖扫过众人一眼,又看向那两个陌生男子,跟着才慢慢转身离开。
周围皆是各色各样打量的视线,还夹杂着不少低语议论,发完了食物车夫也赶紧跟过来,似乎怕耽搁太久。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一道颀长挺立的锦白闯入眼席,男子朗目疏眉,挺鼻如峰,宁栖脑中突然浮现出白石郎曲里的一句词。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轻咳一声,她若无其事的来到马车前,就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姐,那两人是谁呀?”菘蓝也险些看直了眼。
宁栖一边走上马车,“我怎知是谁。”
见她还盯着那边看,宁栖不由敲了下她脑袋,“矜持!都告诉你不要以貌取人,身体只是一具皮囊!”
一边收好□□,菘蓝颇为委屈的嘀咕起来,明明是刚刚小姐一直盯着人家看。
上了马车,宁栖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准备撩帘子的手也收了回来。
挪到一旁偷偷撩开一条缝隙,视线中那一黑一白已经上了马,正往这边过来。
黑衣男子一身劲装连皮肤也黑不溜秋,但看着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从走路的姿势就能知道,底盘那么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宁栖视线刚到白衣男子身上,后者便突然偏了下头,吓得她赶紧放下帘子。
从刚刚对方的言行举止,还有口音来看一定是从京城来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毕竟这水患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京中难免会让人来查看。
这么年轻的钦差倒是少见,这京中人士的颜值水平的确没的说,她还以为当官的都是像她爹那样的。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许是听到些许马蹄声靠近,宁栖视线也跟着一抬。
“敢问姑娘,不知前往万华寺是否这条路?”
是那个黑衣男子的声音。
这个时候不进城反而去万华寺?
宁栖顿了顿,并未撩开帘子,“前面岔路往右直走即可。”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撩开车帘,刚好一匹棕马经过,视线中映入一抹锦白,指尖下意识揪紧帘子。
“两位看起来像是外地来的,这段日子水患严重,许多地方都不好过,难免会有人人云亦云,但还是要眼见为实。”
清脆的女声不大不小,黑衣男子突然回过头看了她眼,嘴角带着淡笑,“姑娘似乎很关心那些流言。”
宁栖眨眨眼,“只是家住苏州城,见不得那些谣言横行,为了搭救难民,整个苏州城都在竭尽全力,纵然其他城镇出现腐败之辈,但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如此。”
“有时候哪怕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听来的,不是吗?”
就算底下有人不规矩,但她爹绝对不会是那种人,虽然穿过来只有两年,但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那道听途说,怎知姑娘说的就是真的?”黑衣男子挑了挑眉。
道路泥泞,马匹走的并不快,白衣男子余光对上那双眸清似水的杏眼,忽道:“我们普通百姓,不懂这些。”
纵然他语气平静温和,声音还很好听,宁栖却莫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甚至生不出反驳之意。
“我不过是听不得那些造谣生事,并未有其他意思。”
她喃喃低语,完了还要补充一句,“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天灾人祸,能有口饭吃就算不错了。”
黑衣男子猛地咳嗽几声。
白衣男子并未言语,也未多看她一眼,马匹沿着岔路前往万华寺方向前去。
宁栖放下帘子,神色严谨,这两人绝对是京里来的钦差大臣,不然普通人哪能有这个气势。
不过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难民棚里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问路,为什么这两人非要问她?
“小姐,他们看着好像外地人。”外头的菘蓝突然伸进来脑袋。
宁栖皱皱眉,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衣服虽然是普通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