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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镇守封印地这种苦寒事,却不是每个佛修都乐意过来的。
他拥有先天佛骨。
最大的责任就是净化邪魔。
留在这封印地相当合适。
衡玉用额头蹭了蹭他。
了悟被她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笑起来,温声哄道:“不要难过,贫僧真的不在意。”
“我知道你不在意啊。”因为埋在他怀里,她的声音有些闷,“但这不妨碍我难受。”
了悟为她顺着发梢,说:“抱你回你的房间睡觉?”
“我都在你房间了,你还想让我去哪里。”
了悟轻叹了下,他似乎有几分无奈:“你已经完成内门任务,该好好去追求你的逍遥道,莫要再与贫僧多做牵扯。”
说完这番话后,他就觉得疲倦。
他甚至在想,这声音真是自己说出口的吗,他当真……对自己越来越残忍了。
衡玉笑:“你几个时辰前还在吻我,现在就说让我莫要再与你多做牵扯?”
了悟也觉得自己这番话站不住脚跟,他轻咳了两声,重新组织语言:“可是,春时穿枝拂叶游湖畔,单是想想,贫僧就觉得很美好。这封印地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景致,几乎寸草不生,唯一能够在这里生长的竹子总是显得病怏怏的。你看,我们完全就不是一路人,之前只是被内门任务和情劫牵绊在一起罢了。”
“你若只是单纯感动于贫僧的付出,便与贫僧继续纠缠在一起,日后总会后悔的。”
“我是那种会因为感动便委屈自己的人吗。”
衡玉推开他,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她声音轻缓而坚定道:“这段时日,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你还记得吗,以前听《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黄梅戏,你曾问我,若梁山伯偏要勉强呢?那时候我笑话你,说难以两全,要如何勉强。”
“但现在,轮到我问,若我偏要勉强呢?我们完全不是一路人,若我偏要勉强呢。”
了悟被她看得喉间干涩。
他注视着她,过了许久,才说:“这样就够了。”
“什么够了?”
“……远远守着你,日夜在佛前为你祈祷,就够了。”
“以前得到的太多,初时贫僧很难满足。”
“……贫僧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适应没有你的生活。”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开口说话时断断续续。
衡玉眨了眨眼,眼里有水色一闪而过。
这人以前可是被称作辩才无双、舌灿莲花,现在想要出声解释些什么,都这般艰难起来。
说到这里,了悟终于生出挫败,他苦笑起来:“况且洛主不要忘了,贫僧的情劫,要求贫僧必须勘破红尘。”
衡玉扯起唇角:“当时在秘境里,你不是告诉情女前辈,你要找寻另一条路度过情劫吗?而且据我所知,戒律院首座会怒而让你在大众面前受罚,也是因为得知你不愿用勘破红尘的方式度过情劫。”
了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都知道了吗?
“来找你之前,其实我想了很久。”衡玉眨眼,缓缓道,“最后我就想着,既然你不想忘了我,那我就再陪你走下去吧。”
“封印地苦寒,我也有自己的道要求取,我不喜欢长时间待在这里,不如日后我想你了就来这里陪你待上一两个月,你想我了就去找我,陪我逛逛这沧澜大陆,或者陪我在合欢宗里住上那么一两个月,再回来这里求你的佛,问你的道。”
“你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如何?”
这样的相处方式如何?
这样的相处方式,已让他魂不守舍。
只是,只是——
他张了张嘴,寻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洛主,你还可以抽身离开,去寻一位更适合你的道侣。他可以给你很多东西。”
“不会有别人。”衡玉微笑,“能有谁呢?了缘?迟?还是其他年轻一辈中的惊才绝艳之辈?不会有别人,一直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那就算了,反正我是绝不可能将就的。”
“你没感受出来吗,了悟,你也是我的情与欲。”
了悟沉默了下。
他突然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边上,蹲下身沉默着帮她脱掉鞋袜和衣服。
他蹲着看她,眼里渐渐亮起光晕来:“贫僧去接盆热水给你洗漱?”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坐在床榻边缘; 了悟瞥了眼桌面上那盏燃着的蜡烛,想着按照凡间的习俗还要守岁,便没有将它熄灭。
他躺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没谁刻意贴近对方。
暂时没有困意; 衡玉盯着那蓝色帐子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问:“我好像没有问过你; 这些年你在封印地都做了什么。”
“贫僧自行撰写一本佛经; 还在尝试着创造一门新的修炼功法; 现在已经取得初步进展。”
衡玉顿时好奇起来; 仔细询问他那门修炼功法的威力。
“这门功法其实有些奇特。”了悟起了谈兴,“虽然只是取得初步进展,但先催动这门功法再进行修炼,可以更顺利地感应到佛道的存在。这对佛修的修炼格外有帮助,不过功法还没完善,目前只是在宗门里小范围传播开,等进一步完善后,才会慢慢推广。”
衡玉琢磨了下:“这就相当于加速器啊。”
加速器?
了悟从字面猜出它的意思,点头道:“确实如此。”
“你是怎么想出这门功法的?”
“贫僧拥有先天佛骨,自幼便和佛道亲和,后来有一回和了缘聊天,听他说起他是十六岁时才感应到佛道的存在; 那时候便上了心; 时不时会查阅相关的资料。一直到近几年才算寻出些眉目。”
衡玉心下啧了一声。
资质这种东西,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还做了什么吗?”
了悟沉吟道:“在竭力恢复封印地的环境算不算?”
封印地当年也曾有过无限生机; 只是被邪魔之气和佛修的骨血浸染太久; 生机才会枯无。他一直有试着在恢复这里的环境。
“我瞧着周围没什么变化?”
了悟眼里泛起笑意:“那片小湖就是贫僧和师弟们的成果。”顿了顿; 他补充,“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来,可能需要个上千年才能恢复吧。”
衡玉说:“西北之地原本是一片黄沙,佛门弟子用了上万年的时间成功将它改造成无尽森林。这么想想,上千年也不算久。”
了悟又挑了不少事情告诉她。
他在这封印地,虽然缄默少言,但做的事情比往日在宗门里做的要多上很多。依靠着自己撰写的佛经和功法,他得到的功德之力甚至高于一直在外面传道的了缘。
“贫僧偶尔会进入封印地深处,修补阵法之余,也会尽力为牺牲在里面的长老们收敛骸骨。”了悟说。
这些收敛回来的骸骨没有送回宗门,而是葬在佛殿附近。
他们生时为抵御邪魔而亡,执念早已融于此地,想来他们也希望长眠于此地。
“你进入深处,会觉得不舒服吗?”衡玉连忙问道。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蜡烛燃烧到尾声、直到天光初亮,了悟抬手为她压住被角,温声道:“睡吧。”
没等衡玉应声,他又压着声音道:“这些年,贫僧很想你。”
在封印地里,他一直很忙碌。
但远离了青灯古佛的寥寥私人时间里,他很想她。
不会说情话的人,突然说起情话来,总显得格外笨拙。
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将自己对她的思念宣之于口,而非埋藏心中。但这番话压在舌尖又太久,以至于说出口时,他总害怕她不能分辨出这里面的心意。
“我知道。”他心尖上的姑娘回应道。
似乎是怕他不信,她凑到他身边,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又重复道:“我都知道的。”
“我也很想你。”
由衷的欢喜便在他心间蔓延开。
第二天中午,小白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
它滚了好几圈,意外发现自己没受到任何阻拦,用爪子抓抓自己的脸。
发现衡玉没躺在它身边后,它彻底清醒过来,从温热的被窝钻出来,伸手将紧闭的房间门打开。
“小白,你醒了?”衡玉正在帮了悟晾晒经书,听到身后的开门动静,转身笑道。
前段时间接连下了半个月暴雨,房间潮湿,经书也有些受损。现在天晴了,又难得看到阳光,自然要趁机晾晒经书。
小白跑到衡玉身边,蹲在经书旁边,安安静静看着他们晾晒经书和各类字画。
要晾晒的东西很多,忙了许久,才总算把经书和字画都摊放完毕。
了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和衡玉打了声招呼,就走去佛殿忙碌。忙完后,了悟转身走去小湖,将里面已经燃烧完毕的花灯都收起来。
他不打算将它们丢弃,而是专门取了个空的储物袋,珍而重之地把它们都放好。
做好这一切后,了悟站在湖边发呆。
湖面很平静,看上去毫无波澜。
他专注凝视着湖面,眼里似有星光蔓延。
真好。
他想着。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苦苦挣扎,她也在朝他奔赴而来。
等了悟再回到院子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衡玉搬了张椅子坐在屋檐下,正在翻看古籍,听到动静抬头看他:“院子里这些书籍字画要收起来吗?”
院子里的光线很暗,因此为了照明,衡玉往柱子上挂了颗极明亮的东海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也将她完全笼罩住。
了悟摇头:“不用,最近都不会下雨。”
他走进自己的厢房搬椅子,放到她身边坐下,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本佛经慢慢研读。
一直到夜深,衡玉先合上古籍:“我抱着小白回屋了。”
了悟轻笑:“好。”
将小白无情扔到床榻上,衡玉拍拍手,转身就要走人。
小白一脸茫然,隐约猜到些什么,忍不住大叫起来,问她要去哪里。
衡玉弯腰蹭了蹭它的鼻尖:“乖一点。”直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顺着门打开后的细缝往外瞧,看到了悟还站在门口等着她,衡玉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
她走出自己的厢房,反手把门关上:“我们回去吧。”
其实她和了悟睡一起,最亲昵的时候也只是克制地亲吻彼此唇角。但她还是想陪着他。
他们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就这么少,于是便只好加倍去珍惜。
而且,她太享受了悟的温柔了。
“在想什么?”
了悟往香炉里投一小块雪松香,才走回床边。
见她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手,他弯下腰,重新把她的手放回去。但见她坚持伸出来,他也没再做其他动作。
衡玉抓住他的手,用自己柔软的指腹摩挲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让我更喜欢你一点好不好。”
了悟呼吸不自觉放轻:“好。”
衡玉扣住他的手指:“那告诉我,你还为我做过什么。”
了悟沉默片刻,挑拣些可以透露的告诉她:“其实,贫僧这些年一直都在用雪松香。”
“这个不算,这个我猜到了。”
了悟笑起来,凑过去用额头抵着她:“你怎么猜出来的。”
衡玉顺势搂住他:“因为你做雪松香的动作很娴熟。”
“那——你之前养的那盆君子兰,其实贫僧一直在养着。”
“这个没猜到。”衡玉亲了他一下当作奖励。
了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