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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偏心顾浮,当即就将顾启铮拦下:“你叫她去做什么,婚事不成浮儿才是最难过的,你还要她给你赔不是吗?”
顾启铮被气笑,他抬手指着顾浮,对老夫人道:“她难过?母亲,她心里恐怕都乐开花了,还她难过,她巴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不要她!”
作为争吵中心,顾浮瞄了顾启铮一眼,心想:不亏是她亲爹,真了解她。
老夫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她看顾启铮和自己大小声,态度顿时变得强硬起来:“谢家人之所以反悔,是不愿有个会武功的姑娘进他们家的门,我们浮儿本就身怀武艺,即便那日诗会不曾被人知晓她会武,日后嫁入他家朝夕相处,还能瞒过婆家人去?不如早早挑明白,也省得日后谢家人背地里说我们顾家刻意欺瞒。”
顾浮在心里为祖母鼓掌叫好,虽然祖母并不知道,谢家人所谓的“不愿未来儿媳会武功”不过只是个托词,真正的原因是她威胁并差点掐死了谢子忱,谢子忱惜命。
顾启铮还想再辩,又怕气着老夫人,最后只能作罢,暂时放过顾浮一马。
顾浮担心顾启铮阳奉阴违,特地在老夫人这里待了大半天,陪老夫人用了午饭才离开。
最近没有下雪,天气也晴朗,顾浮走过自家花园,正掐算日子,想着何时联系李禹,叫他送自己出京城,演一出兄弟别离的戏码。
然而再过几日便是小年,那会儿有年终大典,城防会较平时要森严,进出城不大方便。
可若选在这几日,难免仓促,李禹在禁军那边恐怕也腾不开时间,要不还是等年后吧。
顾浮想着,视野里突然闯入一抹倩影,顾浮定睛一看,发现是顾诗诗。
顾诗诗在老夫人院外等了许久,只为等顾浮出来,好质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是不是故意的?顾浮有些懵。
顾诗诗又说:“你为了把我也拖成老姑娘,故意让谢家人悔婚,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顾浮:“……”
顾浮也想问,他们顾家怎么就出了顾诗诗这么个没脑袋的傻子。
顾浮不太想和傻子说话,但又忍不住天性作祟,回了句:“四妹妹是把我当成谢家的老祖宗了吗,我让他们反悔,他们就一定听我的?”
顾诗诗与顾浮争辩:“定是你知道谢家不喜欢会武功的姑娘,才故意在诗会上露了一手,让谢家人不要你了。”
顾浮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拿青瑶落水之事来‘露一手’?四妹妹是在以己度人?那四妹妹的心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恶毒。”
顾诗诗没想到顾浮会这么说,顿时又气又急:“我才没有!你瞎说!你污蔑!我不和你说了!反正走了个谢子忱,定还会有王子忱、李子忱,你有本事让自己一直都嫁不出去!”
顾浮勾唇一笑,抬步朝着顾诗诗走去,顾诗诗先是没忍住后退几步,然后侧身让开了路。
顾浮脚步不停,越过顾诗诗的同时,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叫四妹妹知道,我真有这本事。”
顾诗诗瞪大眼睛,看着顾浮离去的背影,口中:“你、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诗诗战力太差,偏又来找顾浮撩架,结果就是顾浮毫发无损,她自己被气得原地直跺脚。
过了小年,京城内越发热闹,许多商贩入城,都想赶在年节前再赚一笔。
这天顾浮陪着穆青瑶去买胭脂,马车途径一条小巷子口,顾浮竟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
她立时叫了随行的林嬷嬷入巷买酒,但顾忌她如今的身份,林嬷嬷只买回来两小坛。
顾浮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发现果真是自己曾在北境喝过的烈酒——“黄沙烫”。
顾浮奇怪:“这里怎会有北境的酒?”
林嬷嬷买酒时打听了一下,所以知道其中缘故:“造酒的人家正是来自北境。”
顾浮敏锐道:“千里迢迢来京都卖酒?”
“那倒不是,”林嬷嬷对此很有些了解:“他们说是随着回京述职的北境官员一块来的,但我瞧着,这话半真半假,许是那官员在京中没有根基,又囊中羞涩不好打点,特地叫了家里的奴仆出来卖酒也不一定。”
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酒只买了两小坛,顾浮也不敢放开了喝,一日最多不过两杯,纯粹过过嘴瘾。
除夕那天晚上,各家各户都是灯火通明,一大家子团聚在一块,吃着比平时更加丰盛的晚饭,彻夜守岁。
晚饭时顾浮还收到了祖母给她的压岁钱。
用完晚饭,宫里的宫宴也散了,顾启铮从宫中回来,换掉朝服去向老夫人请安,并和家人一块守岁。
众人看烟火的时候,顾启铮悄声对老夫人说:“方才从宫里回来,路上遇见了长宁侯。”
老夫人奇怪:“长宁侯府不是在宣阳街吗?”宣阳街和他们顾家可不在一个方向。
且因为宵禁,他们这些参加宫宴的官员回府,身边都会跟着宫人,避免被巡夜的武侯冲撞。也因此很少有人会麻烦宫人陪自己绕路去别的地方再回府,可顾启铮却遇到了并不同路的长宁侯,这还真是稀奇了。
顾启铮解释说:“长宁侯是特地来找我的,还问我浮儿有没有定亲。”
老夫人一惊:“长宁侯要与我们家做亲?”
顾启铮:“八。九不离十。”
“可是他家的那几个儿子,不都有婚配了吗?”老夫人绝不会让顾浮给别人当小,哪怕是长宁侯府也不行,他们家顾浮自己还是忠顺候呢。
顾启铮不得不提醒老夫人:“长宁侯还有一幼子,名叫温溪。”
老夫人愣住,随即惊道:“那孩子可比浮儿年纪要小。”
也是因此,老夫人方才把还未婚配的温溪给排除在外了。
顾启铮:“听长宁侯的意思,就是想要给他家幼子寻个年纪大的姑娘,他还夸了浮儿在临安伯爵府救人的事。”
换言之,长宁侯不介意找个比他家幼子年纪大,且还会武功的姑娘当儿媳,也可能人家就是冲着顾浮这样的条件来的。
老夫人与顾启铮悄悄商量,还准备趁着拜年,去打听打听长宁侯幼子的品行和为人。
顾浮耳聪目明,坐在一旁把顾启铮和祖母的对话收入耳中,但她并未说什么,只跟穆青瑶一块喝茶吃点心,顺带气一气凑上来找虐的顾诗诗玩。
说是彻夜守岁,但老夫人年纪大,不好真的一晚上不睡觉,所以子时才过,顾启铮和顾启榕兄弟俩就一块送老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安歇。
同样没法熬夜的还有顾小五,以及顾浮那位身体不好的大嫂。
最后杨姨娘、顾诗诗,以及穆青瑶和顾浮也被顾启铮叫回去休息。
顾浮离开后没回自己的飞雀阁,而是去了穆青瑶院里。
顾浮还叫林嬷嬷把自己的酒都拿来,喝了个痛快。
穆青瑶换了寝衣坐在床上看话本,也不主动问顾浮怎么了,直到顾浮把酒喝完,还不尽兴想要溜出门去买酒喝,她才开口,告诉顾浮自己给她做的男装就放在衣柜里。
顾浮换掉漂亮的裙装,卸掉满头的珠钗,将长长的头发高束成利落的马尾,熟练地翻墙出府。
她踩着屋檐一通跑,越过好几户还在热闹的人家,终于来到卖酒的铺子门前。
她翻墙而入,发现铺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人没有,酒却是在的,顾浮把酒拿走,并将刚收到的压岁钱放到了原先摆酒的架子上。
之后她又跳上屋顶,准备回家。
许是因为出门前喝了一小坛子酒,被酒意冲昏了头脑,顾浮看着远处的祁天塔,突然就有些蠢蠢欲动。
上回没防备,被国师居高临下撵着跑,这回她先发制人,说不准能把上回吃的亏给讨回来。
顾浮想到就做,拎着一大坛子酒往祁天塔跑。
祁天塔下守卫森严,即便是年节也不见半分懈怠,偏偏顾浮最擅潜行,连敌营都进过,更别说是这么一座祁天塔。
于是她在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成功溜了进去。
出于谨慎,也为了方便,顾浮没走楼梯,而是踩着高塔外部的飞檐往上攀越。
最终来到祁天塔第七层,顾浮进去后才把酒坛子放下,就听见了箭矢破空而来的声响。
顾浮躲开这一箭的同时,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快速掠去。
祁天塔第七层灯火昏暗,所以顾浮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个人,现下那人自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顾浮当然不会手软。
落日弓重重地砸到地上,曾为北境军统帅的顾浮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国师压制在了墙角。
看着昔日居高临下的白发仙人此刻就在她身前,还被她禁锢在连灯烛都照耀不到的昏暗角落里,像只待宰的羔羊动弹不得,顾浮心里升起莫名的满足感。
最棒的是,即便受制于人,仙人的模样依旧冰冷凌冽,淡漠的眼神看什么都像在看蝼蚁一般。
他薄唇微启,话音比凛冬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放手。”
“不放。”顾浮比国师要矮一些,正好能嗅到国师颈间淡淡的药香。
顾浮是来“讨债”的,自然也想看他变脸恼怒的模样,于是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极尽暧昧地说了句:“你身上好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以后一定要在袖子里藏把刀。
——
来晚了来晚了,老规矩红包致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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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水月久安小天使的地雷!
☆、第十三章
一般人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所以国师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香味,反而从顾浮身上,闻到了闺阁女子常用的熏香与淡淡的酒香。
熏香绵软,似缠绕指尖的绸缎,酒香凛冽,如塞外刮脸的风沙。
衬上孟浪的话语和雌雄莫辩低哑勾人的嗓音,倒真像个擅闯姑娘闺阁的登徒子,不然怎会染上这样截然不同的气味。
面对顾浮的无礼,国师并没有像顾浮期待的那样恼羞成怒,而是简单干脆地点明了顾浮的身份——
“顾候。”
顾浮更习惯别人叫她“将军”,所以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国师好像知道自己是谁。
可她能就这么认下吗?必然不能啊。
于是顾浮装傻:“什么‘顾候’?是你相好吗?平日都是他来找你?要不要换我试试?”
国师终于恼了,语气越发冰冷:“顾浮!”
顾浮不为所动,继续装傻:“顾浮又是谁?好像在哪听过,莫不是那死在北境的顾大将军。”
国师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反而不气了,只又对着顾浮唤了一声:“顾二。”
连在家中的排序都被人喊出口,顾浮才算见了棺材,确定国师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北境顾将军没死,是京城曲玉巷顾家的二姑娘。
这就没意思了。
如果国师不知道她是谁,她还能毫无顾忌地调戏逗弄,反正天一亮人一走,国师想找也找不到她。
偏偏事与愿违,顾浮只能松开手,脸上没有半点被人当面戳穿身份的尴尬,反而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你还真知道,不是瞎蒙的啊。”
国师摆脱桎梏,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问顾浮:“我若是不知道,你准备如何?”
顾浮的视线随着国师的提问,落到了他整理衣服的那双手上。
虽然光线昏暗,可顾浮依旧能看清那双修长似竹的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