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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鲤-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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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殷老爷子想了想,又将手中的饼饵往前头送:“那便叫一声太爷爷,阿池叫我一声太爷爷……”

    他那般模样,我总觉得他是在逗猫玩。

    一旁的福伯见状,笑的很宽慰,我耳力好,听得他一声短叹:“冷少爷的眼睛嘴巴当真是像极了小姐啊,难怪老爷会……唉……”

    我听了直想发笑。阿池这模样我倒是觉得更像沧海云巅的那位,连着他亲爹亲妈我都不觉得像怎会像他家那已故的小姐。

    那战小少爷自打输了与阿池的那场比试后,就跟着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阿池,一天到晚追着他屁股后头喊:“喂!你再和本少爷比试一场好不好!本少爷这次绝对会打赢你的!你不和我打,是不是怕输呀!哈哈哈,肯定是怕输!”

    阿池端着一副板正的面孔任着他在身后大吼大叫,全然不去理会,这份雷打不动的定力着实了得!

    有一日我与战夫人在前厅喝着茶聊着琐事,便又听得那战小少爷尖利的嗓音。

    “喂啊!你和我再比试一场好不好……就一场……你若赢了……你若赢了我便把这块随身的玉坠给你……”

    听得这一句,那战夫人“嚯”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面色大变地走了出去。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也随着她身后走了出去。

    前厅的空地上,那战小少爷正举着一块玉坠看着阿池。那玉坠的形状像只趴伏的老虎,日光一透,通体泛着流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阿池拧着眉一直盯着他的玉坠,脸上表情晦莫难辨。

    那战夫人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一下扯过玉坠朝他脖子里塞去,嘴里喝道:“小孩子家胡闹什么!还不快些回去!”

    战小少爷嘴巴一瘪,窃窃地叫了一声娘亲,倒真听话地转身走了。

    我心下纳闷,她家算是富户,不就是一块玉坠子嘛,怎表现得这般激动。

    那战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愧色道:“抱歉冷夫人,让您见笑了,倒不是我舍不得这块玉坠子,只是这坠子确是一位游方的仙人赠予的,用来保我家秀秀的命的,实在是……”

    “保命的?”实在不想,一块玉坠子能有这般大的功效。

    “实不相瞒,我家秀秀出生的当会儿,府中突生异象,王城附近竟听得老虎咆哮了一夜。等孩子平安降生后,我们便也没将异象的事放在心上。哪知这孩子一连几日都哭闹不止,而且府中也不知怎的,怎日罩着一层黑雾,散都散不去。族中人都说这孩子不详,乃是妖魔转世,说要将他弃到荒林之中,我与他爹都舍不得,毕竟是我们心头的一块肉。突然有一日,我这府上突然来了个道人,自称是游方的仙人。他说我家秀秀是明珠投了瓦砾,因为满身的灵气才会引得妖物作祟,若不是他爹一生正气压在那块儿,这孩子怕是早就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后来还将这块宝玉赠给了我们,说让孩子带上它就会能先将灵气镇着,妖物便寻不到气息,而且能消百病,保长命。我与他爹一开始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谁知孩子将这玉坠子带上后,还真停止了哭闹,连着笼在府门上空的阴气也一并散了去。那仙人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坠子万不可离身,否则这孩子便会……冷夫人事实便是如此了。”

    我听那战夫人字字恳切,也有几分动容:原是如此。只是听着我怎觉着战小少爷的体质怎与我家阿池这般像。阿池也是,四年来一生磅礴的灵气不知引得多少妖物上门,若不是我在一旁护着,怕也要被吞得渣都不剩了,这亏得他,这几年我的修行可是日益飞进。

    那战夫人还在一旁使命地向我致歉,我得知事情的来龙自不会放在心上,叫她心下放宽些。倒是一旁的阿池,一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看着我浑身发毛,那板正的小脸上我也窥探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半天都见不着阿池,原是一得空便跑到隔壁去跟那殷老爷子学武。以前一直用的枯树枝现下也已换成了一把削平整的小木剑。

    我路过后院,听得最多的便是他与那战小少爷的“呼呼喝喝”声。我琢磨着,就如今情况来看,阿池还是学点东西傍身得好,那殷老爷子这般照顾我家阿池,我心下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哪日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好好谢谢人家。

    于是第二日一早便就领着阿池上了一趟市集买了一些补品打算去殷老爷子的府上登门拜谢。

    既是正式登门拜谢,自不能走那后门,于是绕了一圈打算走正门。

    殷府的正门自是比我那小庄子气派得多,只是今日这殷老爷子的府上好像很是热闹,门前的台阶上放着一顶软轿,排了一列的人,连着抬轿的轿夫都穿得很是体面。

    我想着今日好像不是时机,便就又领着阿池回了庄子。

    阿池一回去,便又拿起小木剑说要去后院习武。我闲着无聊,便也随着他一同去。哪知进了后院便听得殷老爷子那洪亮的嗓门,连着刚刷好的白墙又破了好几处。

    “哼!老夫戎马一生难道还要看他黄口小儿的颜色!你回头告诉那小子派来的人,老夫既已归隐自不会再管那些破事,叫那小子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探老夫口风了!”

    “可是老爷,人家必定是……不见有些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就算他老子来了,老夫也敢一脚把他踹出门!叫他们给老夫滚!滚得越远越好!”

    说罢,原本不堪重负地墙又塌了一大块。

    哟哟哟!这是怎了,今日这殷老爷子怎这般大的火气,谁惹着他了……

 42

    这登门拜谢一事;自是黄了。我原想着反正大家都住地挨在一处;等再挑一个时日便是。哪知这一天便是三日后。第四日;我才瞅着殷府门前没了那软轿,便牵着阿池上了殷府的府门。

    这些时日;我也算在殷府混了个脸熟;那守门的家丁见着是我忙将我领到了前厅;倒是那战小少爷先跑出来见了我们。如今天气渐凉;这战小少爷穿着一件毛领的锦袍;显得愈发得像一只圆润可爱的水晶包子,约摸是跑得急;两颊也染上了一片红晕。他手中还提着一只胖胖的白兔花灯;见到阿池很是献宝地将手中的灯笼抖了抖。

    “喂!你看;我娘亲为我做的花灯,好看吧?”

    阿池面无表情地嗤了一声,一双眼却放出了异样的神采。

    那战夫人从屏风后来走了出来,见到我后忙招呼着我落座。然后含笑地望着正在向阿池献宝献得不亦乐乎的战小少爷道:“这益州城一年一度的秋灯会就要到了,这孩子吵闹着要花灯,我闲着无事,便自个儿扎了个给他。”

    “秋灯会?”

    她解释道:“是啊。这秋灯会是益州以往传下来的风俗。等到了立秋那一日,当地人就会在自家门前点起彩灯万盏,还会建起灯楼灯树,到时街上百灯结花,燃灯放焰,很是热闹。晚些,还要去城外的明湖放莲灯,将自己的心愿写在莲心内,放灯祈愿,花样还挺多。以往我也只是听过,如今来了这益州城刚好见识一下,要不那日我们一同去看看热闹?”

    我早被她说的心痒痒的,连连点头说好。

    一旁的家丁接过我手中的大包小包,那战夫人看了,满脸的嗔怪:“怎还带这般多的东西来,多见外。”

    “我一个外乡人独自带着孩子来到了这益州,平日里和阿池受得你们照顾多些,自是要的,尤其是殷老爷子对我家阿池特别照顾。说到他老人家,怎不见人影,我这似乎好久没听得他在后院嚷嚷了,怪不习惯的。”

    那战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病了,在卧房里歇着呢……”

    我惊了惊:“怎病了?这不我现下就领着阿池去探探他老人家!”

    她摆了摆手:“不忙不忙。他老人家身体是没事,只是心上堵了一个梗,是心病,等再过些日子吧……”

    我想到一句这凡间的俗语,便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啊,总不能放在心坎,堵着多难受。”

    她摇摇头:“他老人家这个心病怕是治不好啰……”

    我疑惑,什么样的心病,这般严重啊。

    回了庄子,我便想着阿池在临走的时候,眼神一直流连在战小少爷的兔子花灯上,样子好像很欢喜。我想了想,便也打算亲手为他做一只。

    只是想想简单,做做却难。我就不知这么几根长长直直的竹签,那战夫人是怎么将他们整成个兔子样的。忙活了半天,手中那歪歪扭扭的一坨,我当真看不出是盏灯笼。我看着外头蒙着的一层皱巴巴的纸,心想着或许画点东西上去能耐看点。

    只是刚执起画笔,手中却抖索得厉害。我本就是一条不懂风雅的龙鲤,哪会画什么画?修行了万年,画的最好的莫不是黄河浅滩里的那只绿毛大乌龟。手起笔落,那不像样的花灯上便多了一只王八乌龟,大大的椭圆形龟壳,伸出个头,四个长脚,后头拖条尾巴,很是生动别致。只是原本不像样的花灯配着一只黑墨大乌龟,好似愈发的不像样了。

    我原想着要不要重新整一个,刚好这时阿池淋着满头的汗,执着木剑走了进来。见着我手中的东西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为娘见着你好似很喜欢那战小少爷的花灯,原本也想给你整一个的,这不弄残了,打算重弄个。”

    他从我手中拿过花灯,上下翻着看了看:“不用了,就这个吧。”

    我心下有些飘飘然:原以为他不欢喜的,这不好像挺欢喜的嘛。

    “你如果再做,接下来的会比这个更不像样……”

    吧啦哒,一颗心碎成了渣渣。

    转眼便到了秋灯会。天刚放亮,便听得外头一阵又一阵鞭炮响,很是吵闹。

    晚间的时候,那战夫人便牵着他家的儿子兴致勃勃地找我。

    待进了市集,我不由地愣了愣。只见着家家户户地门口都架起了一人多高的支架,上头悬着形态各异的花灯。烛光点点,连成一线,绵延了好长,在映衬着璀璨的烟火,俨然成了一个火树银花的世界。既是秋灯会,店家自都在这彩灯上下足了功夫,用来招揽顾客,如那猜灯谜,灯上对联等等,答出了,店家便会给一定的奖励,倒也得趣。

    那战小少爷提着白兔花灯,眼带嫌弃地望着我家阿池手中的花灯道:“你这花灯真是丑,不如我的好看,一定是你自己做的。”

    我略汗颜:其实是我做的……

    阿池倒也不恼,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又看了看战小少爷的,道:“放眼这大街上,我都见到好多与你一模一样的白兔灯了,一点都不新奇,倒是我的却是独一无二的,你说谁与我手中的花灯是一样的?这便是艺术……”

    我眉结一跳,四年来,这是我听他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只是他这一通歪理又是谁教他的。

    那战小少爷一愣,朝路旁的灯展处望了望垂下了头。良久,我倒是见着他的身子慢慢地挨近了阿池,凑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喂!我与你换花灯好不好?”

    我:……

    今晚的益州城楼已经焕然一新,飞檐翘角和门楼上都悬挂上了一盏盏牡丹宫灯,灯影重重处,一双双男女相依而走,当真是有意境。

    那战夫人不知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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