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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衫,挥汗如雨地举着一把巨斧砍着柴木。那巨斧与他的身量也着实不相衬。
少年肤色白皙如玉,似乎都能与那一旁的梨花融为一体了。当看到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时,我难以自制地喊出了声:“白……白虎真君……”
少年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我恍然惊觉他如今已不在是俯禹山的守山神君,而是投了凡胎的凡人,于是忙改口。
“战秀秀!”
他手中的巨斧“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表情错愕了一阵,忙掉转身子,急切地撩起腰间的长衫往身上套着,嘴里还止不住地叫着:“战……战秀秀!老子才不叫那么娘气的名字!老子叫战无敌!无敌!”
话落,一旁的阿池凉飕飕地说了一句:“他自己给自己取得。”
我扶额,不做表态,待走过他身侧时,一副长辈姿态地拍了拍他的肩:“想不到秀秀也长这般大了,你娘亲见了应当会很欣慰……”
他面颊两侧陡升红晕,哽着脖子又叫唤了一句:“都跟你说了女人!老子不叫战秀秀,我叫战无敌!”
不理会身后那直跳脚的某君,我尾随着阿池走出了院落来到了一处高阁前。
“师尊在里头等你。”
话落,阁楼的门应声而开。我踱步进去,阿池没有跟着进来。
内室中依旧充斥一股檀香味,左右开道各摆了一排明晃晃的蜡烛,黄色的幔帐左右挽着,最后便是两道竹帘阻隔了视线。
帘子一掀,一股淡雅的梨花香逐风而来。窗口,须眉老道正端坐在菱花席子上,面前摆着一方棋盘。风不止,带进些许的梨花白,倒也铺陈了一席子。
“小龙鲤,十年不见了,可见你的修行大涨了啊……”
十年,他将我关在浩渺峰的冰窟中,逼我寒池浸身,闲来无事只能修炼。如今身上禁术已解,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万年修为重归,说到底我还应该谢谢他,只是到底又被他算计了一回儿,气得牙痒痒的,却愣是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得好。
他正在布置着眼前的一方珍珑棋局。白子黑子纠结成串,首尾相咬,我虽不懂棋艺竟也感受那棋盘上铮铮杀伐之气。
须眉手执一粒白子,去迟迟没有将它落在棋盘上。
“他们二人虽在忘川河内洗尽了一身谪仙气,却依旧以上神至尊投入凡尘,仙根尤在。短短十年,便将老道交予他们的本事学成了七七八八。你可知在你上浩渺峰的第三个年头,他便可以御剑上那浩渺峰了,却硬是挨到了如今。”
他这般说我也不吃惊。到底是神君的转世,虽投了凡胎,本事还是有的。
须眉老道说罢,手中捻着的白子慢悠悠地放在棋盘的中心点。白子落盘,华光骤闪,我竟见着棋盘上的黑子正在一块一块凭空消失。
云迷雾散后,棋盘上只剩一大片白子,清明了不少。
须眉捋着一把胡须,仰头“哈哈”大笑着:“这棋局如时局啊。有的时候一子也能攸关生死,棋差一招,便是满盘皆输啊……所以关键是要看那下棋人要如何走那一步了。小龙鲤,如今那沧海大洲便如方才那棋局一般,时局该如何进展,那便要看那关键一子要怎办下了……”
见着他眼中精光陡闪,我浑身汗毛一竖,总觉得又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从高阁出来,我揉了揉昏胀的头。莫名听了那须眉老道一通棋理,虽知他话语里头暗藏玄妙,我却无法探知大概,心头无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走上来时的路。老远便听得战秀秀那中气十足的嗓门。
“喂!阿池!你再与我比试一次可好!”
穿过拱门,我便见着阿池坐在那一方石墩上用着锦帕拭着手中的长剑,他的跟前立着一脸不耐的战秀秀。
“我们再比试最后一次好不好!这次我若输了便再帮你劈一个月的柴木!”
“你到底有多少个最后一次……”
见到这番场景,我不觉失笑。时光陡转,思绪飞远,记得以前在沧海水晶宫的时候,这白虎真君也是一天到晚跟在神君屁股后头,声声吵着要与神君比试,却从无胜过。如今这二人投了凡胎,竟还是这般,倒是叫人怀念。
三日后,我携着阿池与战秀秀离开了清华岛……
……
十年后,重新踏上凡尘土,心中还是不免感慨。益州城外的场景一如往昔,却少了几分生气。
我环了环四周,周遭寂寂,空无一人,不远处的那条长河明光点点,细看之下竟是几座莲花灯盏寥寥飘在上头。
我掐手算了算时间,恍然,今日原又是一年秋灯会,只是较之十年前的那晚似乎过于冷清了些。
进了城,依旧时一路空旷。道路两旁难得看到几家开着夜市的小店,店门口的花灯如残叶般摇晃着,店里头却空空的,连帮衬的小二都枕在木桌上打着瞌睡。
我新生疑惑,这好好的一座城究竟发生了何事,虽是夜晚,却依旧能感受到空中罩着一层阴霾,压抑得紧。闲来无事,三人便走进了一家半阖门的小店。
三人一进门,一位老者便迎了上来,脸上露着喜色。
“三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其实我们三人的目的不在吃,只是为了打听一下这益州城的境况,于是随意叫了几样菜。
那掌柜的店里也没什么生意,闲来便也同我们聊上了话。
问及这益州城怎会变得这般冷清时,他静默了一阵,到头来直接就着我们身侧的空位坐了下来,摇头叹息道:“唉……现在这世道乱得紧啊,咱们哪还有心思过那秋灯会哟。据说其余三国见不惯我梁国国富兵强,已经结成了同盟,不日便要集结兵力犯我大梁。原以为是个谣传,只是全国已经到处张贴了皇榜说要招兵啊……所以咱老百姓也都信了七七八八。而且近来也发生了一些怪事,咱这益州城内好好的竟失踪了好些壮丁,有些竟是在家中平白没了踪影的,后我听得不止咱益州城,其他地方竟也出了这茬子事。现在全国招兵,壮丁又接连失踪,闹得那是人心惶惶,有些地方竟抓了十三四岁的孩子充数啊……咱这益州城,幸好有那战大将军在守着啊,要不然也乱了……”
说到此处,我眼见着前面的战秀秀挺了挺胸脯,满脸的骄傲。我知那掌柜口中的战大将军便是他老爹。
出了店门,身旁两人皆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眉头皱的紧紧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一行,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着。
走了一段,前方的路口突然闪起亮光。我眼睛被白光一闪,再睁眼时,便见着一道身影从亮光中践行走来。
一路碎光在他脚下浮动,那人外头罩着一身水墨清染的纱衣,五官很淡,似蒙着一层淡淡的轻雾,手中提着一盏描摹着荷花的宫灯。
阿池与战秀秀早已一脸戒备地站到我跟前,一人手执长剑,一人肩扛巨斧,样子自是拉风。
那人缓缓走至跟前,脸上的迷雾终究散了开来。一张漂亮出尘的面孔,连我见着都痴了一痴。他手轻抬,那盏荷花宫灯就递到了我的跟前。
鼻端暗香浮动,这感觉竟出奇得熟悉,我一时竟有些错愕。
“给……给我的……”
那出尘淡雅的男子点了点头,嘴角轻勾,将手中的宫灯又抬了抬。
我竟失了神地接了过来……
衣袂划空,淡香四溢,一阵轻笑声过后,我面前已空空如也,哪还有刚才那翩翩公子的身影,徒留手中举着的那盏宫灯告诉我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看看身旁的阿池与战秀秀,那两头额头冒着虚汗,竟似大战过了一场,我看八成是被刚才那人下了禁术才动不了身,若不然他二人早就上去干架了。
方才那人定不是人类,对我自没有恶意,只是给我感觉竟是那般的熟悉,仿若在哪里见过似的……‘
47
市井窄巷内;殷府的大门遥遥而现。
门口,那两尊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地立在两旁。高梁上的两盏褪了色的灯笼在夜风中左右摇晃着;昏黄的灯光映衬处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
战秀秀有些难以自制地冲了上去。垫着脚费力地开始握着门上的拉环敲打了起来。
“开门!开门!师公!娘亲!福伯!我回来了!”
重重地敲门声在寂寂的夜空中持续了许久。终于;门“吱哑”一声轻轻地开了条缝;从里头探出了一位满脸沟壑;头发斑白的老者。十年了,他愈发老了……
“谁呀~~~”他费力地抬起手中的油灯,借着那一点亮光吃力地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福……福伯……”
战秀秀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
“你……你……你是小少爷……”
我领着阿池也走了上去。当看到我时;他眼中的惊诧更甚:“冷……冷夫人……”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他眼眶中立马溢出了浑浊的老泪;握着油灯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十……十年了……真的回来了……”
府中的陈设一切如昔;只是时光荏苒,再是陈新的东西,如今看在我眼里都似蒙上了一片旧尘。
福伯将府中的仆人都集中到了客厅,也就寥寥数人,皆是熟识的面孔。十年时光如刀剑,皆在他们脸上割处了深深痕迹。见到我们一行三人,都情难自抑地开始默默垂泪。
福伯佝偻着身躯慢慢上前,眼中的浊泪还在一个劲儿地朝外淌着。
“小少爷……自打十年前老爷去了之后,散去了一些人之后就剩下我们这些老人了。毕竟陪了老爷过了大半辈子,大家都舍不得,如今便守着老爷的这处庄子也好存些念想……”
看到他们这仗势,我心下虽有准备,但乍一听那消息,心头还是止不住地抽痛了起来。以后便再也听不到殷老爷子那吵吵嚷嚷、中气十足的嗓门了。十年,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来说,能再活那么久,确实是件奢侈的事情。
战秀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语气极力克制着:“我师公他……他……走了……”
福伯面色悲痛道:“是啊……是十年前的秋灯会后一日去的……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他将将军夫人叫去了书房,夜谈了许久。夫人走后,我方进屋,见老爷似乎笑得很开心,一直唤着已故小姐的名字。谁知第二日老奴进屋想伺候老爷洗漱的,见他仍躺在榻上睡着,便也没打搅。谁知过了午时,老爷竟还未起身,老奴便又进屋去唤,便在那时发现老爷其实已经……”
话至此,福伯已经泣不成声。
“怎……怎会如此!?师公身体向来很好,怎会突然就……”
“丧事是将军和夫人操办的,他们二人未对此事说些什么,若是……若是少爷想知道缘由等过几日夫人回来您去问她吧。还有冷夫人,将军临走时特意交代了,若是您一同回来了,让我告知你,他有要事找你……”
“我?”
我颇纳闷。我与这战秀秀的老爹素无交集,他找我有什么要事?
祠堂内,两旁的白烛点得明晃晃的,白布翻飞,簌簌作响,一派肃穆。正中,那黑色的架台上一字排开放了好几十块排位。正中便是那殷老爷子的。
战秀秀在一旁跪着,头低低地垂着,却硬是隐忍着不哭出声,嘴里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