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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分辨出了不是威胁后,她眼中的疲惫与倦怠同样做不得假。
说明,她时刻处在一种提防警惕的状态中,从未有过一刻的松懈,哪怕是在睡觉时。
可她在戒备什么?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为什么不能放松?
他如今靠近她时,都不会特别隐藏气息,好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的接近。
——她在戒备他么?
…
接下来几日,林寒见发觉封决在生闷气,或者说,他单方面延续了先前的冷战状态,开始和林寒见整日整日地不说话。
但他经常也会看一看林寒见,是那种,不想被她发现的目光,如果林寒见要看过去,他就马上移开,绝不对视,欲盖弥彰。
能憋得住,不是封决的性格。
起码不是少年封决的性格。
他太喜欢直来直往,觉得不痛快一定要发作出来,和她吵架也会马上想办法解决——林寒见以为他们在马车上那次对话,就算是和好了。
封决在观察林寒见。
他欣赏对手的警惕,能随时应对出其不意的对战,这可不包括在面对应该信任的人的时候。
封决觉得他对林寒见交予了一种特殊,让他在她跟前几乎是忘了多么警惕,所以他接受不了林寒见对他不假思索地警戒。
观察了许多天,马上他们就要重回妖王殿。
封决活生生憋成了一只河豚,忍无可忍,直接杀到林寒见面前,将她堵在暂住的宫殿外的花树下,不由分说地质问道: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是那般防备我?”
他问话时毫无前情,林寒见不知他说的有关何事:
“什么?”
封决硬邦邦地道:“马车上,我靠近你,你立即露出警告的样子。”
他说的简洁,好在林寒见很是聪慧,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前后,包括他近几日莫名其妙的表现。
林寒见先不直接做答,不慌不忙地反问他:“若你在半梦半醒中,我突然靠近你,难道你不会骤然睁眼发难?”
封决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会。”
林寒见一愣,听到的回答和封决的反应与预想截然不同,她疑心听错,确认道:“你不会?”
“我不会。”
封决极其不虞地重复,不容置疑地道,“我对你的气息已然熟悉非常,若你简单靠近我,便是睡在我身上,我都不会对你发难。”
林寒见:“……”
轮到她哑口无言。
封决毫不客气,隐约有几分气急败坏:“你自己做不到,就以为我也做不到。”
“我……”
“你为什么那样防备我?”
封决再次问,眉眼下压,嘴角却咧开,露出森森冷厉犬齿,“是怕我趁你不备,就此杀了你么?”
他浑身戾气毫不收敛,阴沉沉的吓人。
…
沈弃看着手中的香料单子,及东南两海的运输线路。
他指尖苍白,垂落的眼睫下淡淡青黑,抵在桌沿的手腕随滑落的袖口露出一截,瘦削伶仃,手腕内侧还有未消去的疤痕。
这本是要和陆折予商量做切割的活计,偏生陆折予还被锁在凌遥峰,陆家主母江丝蕤同他扯完家常,想与他说和,顺势让利几分,让沈弃继续管着香料这条线,一并把原本陆家该管的统归沈弃暂管。
显然江丝蕤知道,如今陆折予不在震慑,若沈弃再撒手不管,中间动荡杂事太多,对此番遭遇了打击的陆家绝非好事。
那点让利对沈弃来说算不得什么,又不是把东西全送给他了,算下来还是给陆家办事。他应承下来不过是念着陆折予如今疯魔之态,并非和他全无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阁主,妖界密探来报。”
沈弃将单子反手一盖,道:“进来吧。”
他静静地坐了许久未开口,嗓音喑哑。
密探闪身进来,简洁明了地道:“禀报阁主,属下已见妖界王后真容。”
沈弃“嗯”了一声。
这密探手脚灵活地铺了纸,拿了笔便开始现画王后的容貌。
这类密探分布隐秘,所学众多,然而一旦作用一次,就不会继续停留原位,会依照表现进行调配。
沈弃喝了口茶,问:“如何发现的?”
“妖界王后性格谨慎,外出必戴帷帽,此番被妖王堵在庭院,匆匆一瞥才得以看清。”
竟是封决阴差阳错地助力了。
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密探作画完毕,送到沈弃眼前。
沈弃抬眸望去——
画中人神色微愕,似有紧张,长发半挽,樱唇轻启。
五官精致秾丽,组成了他长夜无眠中反复念想过的一张脸。
林寒见。
沈弃闭了闭眼,手指死死地扣住了桌沿,看似清瘦无力,却硬生生捏碎了边沿。
……林寒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竟然在妖界。
竟然真的在妖界!
妖王攻打魔界、寻找一魔修女子的事顺理成章地和这件事串联了起来。
沈弃手指僵硬地收握成拳; 呼吸沉重可闻,几息后逐渐平静下来。
他眼中的风暴随着一同湮灭在眼底的深渊中。
屋内的空气流动近乎凝滞,是情绪过于激动时修士不可控的灵力外放。
密探屏住呼吸; 大气都不敢出。
“让羽一过来。”
沈弃声线冷淡地吩咐道,“忘记这张脸。”
密探自然毫无异议; 应得迅速:“是。”
密探转身出去,带好了门,沈弃踉跄一下,闷声咳嗽着弯下腰来。
早在最初听到妖王不同寻常的作为; 沈弃就隐隐约约的觉得此事可能会与林寒见有关。
没有证据,单凭直觉。
此次寻找林寒见; 这点看似无稽的直觉便发挥了作用; 令他在所有版图撒网时,也时刻记得妖界这处微小的异常。
千算万算,她又落去了妖界。
“咳咳!”
沈弃捂着嘴又咳了几声,想起她要嫁陆折予那日的满目艳红; 想起妖界中人信誓旦旦的“王后”一说,甚至想起了她随身带着慕容止的赠物,至今未丢。
他能给她的,哪点比其他人少。
她谁都选了,谁都可以给机会,唯独不给他。
哪怕连短暂的虚假梦幻都吝啬。
王后?
哈。
难道因为他是个病体; 因为他做过错事,因为他还不够摇尾乞怜……
某个瞬间; 沈弃对林寒见几乎是咬牙切齿、恨入骨髓; 她半点不留余地; 一点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 早早地判了他的死刑,却对其他人那般宽宥。
陆折予也做了错事,她仍还愿意同他虚与委蛇,予他短暂欢愉。
为什么……独独不要我?
为什么只有我,你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阁主。”
羽一到了,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弃的手几度攥紧松开,迸裂的碎屑没入掌中,他面色不变,稍缓后道:“进来。”
羽一行礼:“阁主,有何吩咐?”
“上次交由你安排的那件事,可以启用了。”沈弃道,“埋在妖王殿附近的暗桩你尽可调用,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必犹豫。”
羽一:“是。”
他心中的惊讶因沈弃最后的那句交代全压在了心里。
离开时,羽一回首关门,瞥见了沈弃垂眼去拿那只满是裂纹的杯子。
就这样匆匆一眼,便令羽一心惊,只觉得此刻的沈弃,无边孤独脆弱,无边阴森可怖。
…
封决逼问着林寒见,将她牢牢圈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林寒见背靠大树,眼前是封决,无路可逃。封决愈靠近她,她连后仰的余地都没有,鼻端呼吸间全被封决的气息填满,周围气氛都被渲染得紧绷焦灼。分明封决没有亮出尖齿,林寒见却有种被他切实扼住了脖颈脆弱点的沉闷窒息感。
“我非是防备你。”
林寒见开口,话说得隐约颤颤,好似被他吓到了,“只是多年来一向如此,我习惯了,并不是针对谁。”
封决这会儿却理智异常,借着怒气旺盛,一鼓作气地控诉道:“在你之前,我也向来不允许让人随意靠近,可你前日从后背接近我,我连一丝戒备杀意都无!”
林寒见:“……”
完了,这次混不过去了。
由此可见,封决能当上妖王,并不全然是纯靠武力啊。
“你看,你无话可说了。”
封决气愤地指出。
林寒见稍加思索,果断地道:“我错了。”
封决没想到她在对峙中的下一句竟然是认错,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嗓子里,憋的不上不下,足足缓了几秒才开口:“敷衍至极!”
林寒见紧跟着问,双眸一错不错地注视他:“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
这下连敷衍的说辞也用不上了。
林寒见看封决不说话,见缝插针地道:“你对我半点不防备,实则很是奇怪。”
封决不想理会她的话,又心生疑惑:“什么奇怪?”
“你将我视作对手,即便我们现在相熟许多,你也不该完全摒除了对我的警惕。”
林寒见无意在此时点破太多,特意曲解了一些东西,“还是说,你断定我不能恢复到以往的状态,不配做你的对手了?”
封决当即否认:“当然不是。”
林寒见便不说话了。
她不追问,也不引导发散,点到为止地能将问题止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
封决望去时,便见林寒见略垂着眼,视线不知道落在地上的那片区域,眼睫间或颤一颤。分明纤弱柔软,惹人怜爱,偏偏在此时提醒了他,她原本该是如何厉害威风,是不愿被人看轻的。
不警惕她,是信任的表现;可是作为对手,他怎么能想当然地对她半点不提防?
就因为她近些日子帮了他许多么?可这用为她治疗从而报答的由头,很说得过去。
封决思来想去,成功把自己绕进去了,未通人事的少年,不被戳破那层“喜爱”的窗户纸,想不通时思绪自然而然地拐到了误导的角落。
“你若不想被轻视,就该早日好起来。”
封决稍显凝重地道,他此刻心情不大好,说不出缘由,因而烦闷,“我也会将你视作对手,给予你应有的尊重。”
“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寒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多谢妖王大人体恤。”
封决看她如此,心中更别扭。
他们已到了巡城的最后一座城池,扈邕城。
两日后本该离开。
扈邕城将领帐下谋士与朝中大臣离奇死去,牵绊住了他们的脚步。
妖王还在扈邕城,便有人敢行此不轨之事,全然是不将妖王放在眼里,必定要留下查清楚。
林寒见单手支颐,望着院中池塘里的鲤鱼跃出水面,语气平静地道:“我觉得不大对。”
“什么?”
封决就在她身边,一眼望过去尽是帷帽上的白纱飘扬,近在咫尺都无法看清林寒见的面容,他不禁道,“……怎么在院中你也戴帷帽?”
林寒见随口应:“我畏光。”
比起之前说得有模有样的理由,这句明显随意许多,开玩笑似的。
林寒见足够小心谨慎,唯一有过短暂失误的还是被上次封决堵住,没来得及戴帷帽。
易容倒是省事,但封决这个人简单直接却喜欢明白说事,要是平白无故地在他跟前易容,他定要问个清楚才能罢休,还不如戴帷帽,免得变来变去。
林寒见将话题拉回正事上:“你清剿叛军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