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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上了,别跟我生气啦。”
慕容止匆匆扫过她的发饰,声音让他再度想起了两朵花碎裂时的场景,他抿了抿唇,默然地转了个方向,不与林寒见相望。
“我帮你擦干净嘛。”
林寒见牵起他的手,这点倒是没有被拒绝,她拿出手帕,一边说,“我自己的手上也溅到了,可还是先来哄你,光看在这点的份儿上,你不要跟我生气了。大不了……我下次不跟你玩这个,我注意点嘛。”
她完全是撒娇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示弱。
慕容止目光晦涩地道:“不是因为这个。”
林寒见一时间没明白:“嗯?”
“花。”
慕容止道,“你送我的,没有了。”
不是因为别的东西生气,是因为那朵花是你送给我的,但是没有了。
我不高兴。
林寒见难得词穷,哑然了数秒,道:“那朵花本来就保存不下来,别在意了。”
听她这么说,慕容止又有不高兴的迹象,嘴角向下,似要同她好好理论一番:“你不能这么说。”
结果说出来了这句话。
……真纯良啊。
从小就千尊万贵地活在锦衣玉食里,后来又长久地待在佛门清静地,以至于到了这地步,既做不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连难听的话、吵架的话也不会说。
林寒见顿时顺从无比地道:“好,我不这么说了。”
慕容止的眼神又落在她的发间,看了看,他匆匆别开脸,耳尖猝然微弱地动了动:“你……再送一样东西给我。”
林寒见下意识地去摸发间缀着流苏的钗子:“你要这根钗子?”
慕容止摇首,指了指她发间那根毫不起眼的黑色发带:“我想要这个。”
这根黑发带是一开始打游戏就存在的,有点类似初始装备。林寒见穿越过来后顺手一直用它绑头发,还挺好用。就算打扮得正式些,用不上它,要么就穿插着藏在发间以做固定,要么就收起来,总之没有因为它的其貌不扬而丢弃。
“这个啊……”
林寒见有点犹豫。
要是钗子她就给了,那不是她本来有的,是沾了慕容止的光。一旦给的是这个一直跟着她的发带,她免不了多考虑点,想着到底要成全慕容止,给他再留能念想的东西很不合适,“我很喜欢这根发带,不太想送人,要么我把这根钗子送给你吧。”
“……不要。”
慕容止的视线短暂地从发带上掠过,没有再提出要求。
林寒见禁不住再次感叹:不愧是你,明行佛子的排面就是彻底魔化了还能做个人。
她觉得慕容止还能抢救一下。
虽然慕容止仍然不回应她的任何示好话语,破而后立讲究先能“破”,但慕容止直到现在都不信她喜欢他,只是对她愈发软化,情况有所好转,却还是有点悬。
从凌遥峰到这里,日夜兼程也需要三日,若正常速度则需要五日。
林寒见以最低的三日来算,安排好了未来三天的大致行事。
…
陆折予不按套路出场。
他只用了两日,便再次出现在魔宫内。
相比上次夜闯永夜宫,这次陆折予顶着青天白日地就潜入了永夜宫。
林寒见和慕容止正在荷花池边喂鱼,慕容止第一时间发觉陌生的气息靠近,单手将林寒见往身后藏了藏,侧身干脆地打出一掌。
陆折予不闪不避,正正迎击,他的视线却是看向被藏在后方的林寒见:“明行佛子,我无意与你交战,只是来寻找我师妹的下落。”
话虽如此,陆折予周身的杀意与寒气比上次对战时更为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明显是日夜兼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前来,脸上还带着风霜的痕迹,稍显疲乏,眼睛却亮得惊人。
慕容止听见陆折予的声音,不似上次那般停下,他反手一掌后立刻飞身迎上,抬手便打,丝毫不给陆折予喘息的机会——很明显,这里只有两个人,陆折予既然不是为带走他而来,就是为了林寒见而来。
这如何能忍?
全然魔化的慕容止在这一刻表现得最为明显,他对陆折予出招时半点不留情,尽是难以抵挡的杀招。
陆折予好似也理智全无,持剑使出的全是不轻易显露的几招。
林寒见措手不及,没想到陆折予会来得这么快:难道他在那之后没有回到凌遥峰,而是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她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陆折予和慕容止已经缠斗到一处,这和她原本设想的场景并不同,竟然直接让两人毫无缓冲地对上了。
“陆折予!”
权衡之下,林寒见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我知道宁音的下落,只要你将我安全带走,我便告诉你她的下落!”
她说话时,对战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缓下动作。
林寒见趁着这空档,拿出了怀中的千里铃,手腕晃了晃,熟悉的铃声随之响起。
林寒见目光灼灼地望着陆折予:
“此为信物。”
陆折予瞳孔轻颤,他反复握了两下霜凌剑的剑柄:“她把这个送给了你,她……”
慕容止难以置信地回首望向林寒见,不顾背后的脆弱点暴露在对手面前,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又骗我!”
这个他片刻前还护在身后的人,正是她引来了陆折予,费尽心机地想要逃离。
慕容止直接放弃了同陆折予的对战,要去抓住林寒见。
陆折予反应及时,险险地拦下他,林寒见则趁这个机会闪身躲到陆折予身后。
“陆公子,宁音还活着。”
林寒见快速道,“我知道她是你们星玄派通缉的人,也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里,请带我离开魔界!”
陆折予稍侧了侧脸,神色有些复杂,然而拦在林寒见身前的动作没有退却之意,摆明了是答应这桩交易。
他手中的霜凌剑对慕容止身上的魔气反应强烈,不住地发出铮鸣声。
慕容止脸色惨白,几乎目眦尽裂地重复:“……骗子!”
他向前一步,周身被陆折予的剑意刮花了数道,他全无痛觉似的,赤手空拳地握住了霜凌剑的剑身,掌心迅速被划破,涌出鲜血,而伤口附近则蔓延出层层寒冰:“林寒见,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又要骗我?!”
“没骗你。”
林寒见冷静地回答,“曾经喜欢你是真的,后来不喜欢也是真的,我没承诺过不会离开,倒是你,还能放过自己么?”
陆折予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还握着霜凌剑同慕容止对峙,想起之前听说过的种种,禁不住开口劝阻:“林姑娘,诛心不亚于索命,慎言。”
林寒见不满地道:
“你闭嘴。”
要不是陆折予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她何至于不能更顺畅、更完美地推进这一局,只能让慕容止面对更惨烈点的冲击现场。
陆折予顿时沉了脸色,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谁有求于人。
第十九章
“哦。”
林寒见视线转回慕容止的身上,嘴里轻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节,“但这次说喜欢是骗你的,不过你也没有相信,挺好。”
慕容止握着霜凌剑的剑身,眉目阴沉森冷,指缝间的血迹已经在冰霜覆盖下趋向凝固。这并不是好征兆,霜凌剑划出的伤口会导致寒意侵体,严重点的能直接被这份寒意冻死。
他没有放开霜凌剑,反而又往前进了一步,身上的压迫感随着距离的拉近愈发强烈:“难不成我应该相信你么?”
这让陆折予有种错觉:慕容止仿佛是特意为了和林寒见说话,才以这种方式强行中断他们的对战。
林寒见道:
“你不相信,却容我在你面前表现虚假的模样;你分明厌恶我骗你,却不打破这层幻象;甚至于你知道这全是假的,还要泥足深陷。说到底,你贪恋这点虚幻的感情,宁愿自欺欺人都不愿走出来。”
陆折予:“……”
陆折予觉得林寒见完全是在拱火,是不是以为他来了就万事大吉,这不是在挨打的边缘反复横跳吗?
林寒见仔细观察着慕容止的表情,咬了下后槽牙,继续道:“当初我离开你,你陷于心魔,无非是因我欺骗。可这次你心魔已深,却接受了我的欺骗,粉饰太平……你真就那么喜欢我?”
这些天,慕容止一点儿都没有相信,但还是不断地对她放松界限,好似被带入了那份喜欢中,开始适当地表现纵容。
对于“被欺骗”而产生心魔的人来说,他会对这种情况分外应激。所以他确实不相信,却放任自己沉浸假象。
“两次相处,一次真心,一次假意,你若有体会,当明白一切已至尽头。”
“可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你既然全不在意,到底只是陷于爱欲中,我还你一场真的欺骗,你为何还不能认清这世界情爱变幻,人心难测。”
“慕容止,你且看清,我已与你殊途末路,再无可能有结果。你还有大道,有灵山,有众生……我最不值得,你不当以此开阔天地来换一点爱欲。”
林寒见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若爱我,何不爱众生?”
“若爱众生,何不爱己?”
陆折予眯了眯眼,越听越不对劲,有种拱火中带着点苦口婆心的感觉。
那句“再无可能有结果”话中的决绝之意,便连他这种常年在寒冷之境修行的人都感到了那份彻底无法挽回的断然,心头禁不住漫上一丝凉意。
林寒见对慕容止的目光毫不回避,她做好了面对慕容止任何情绪的准备。厌恶痛恨也好,松动难过也好,慕容止已经到了绝境,此举就算不能挽回他,起码能打破他当下的僵局,他现在的魔化至少要被旁的东西触动,才有转圜的余地。
人心难测,就像她全部算好了,慕容止却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彻底魔化,而陆折予又提前赶来,破坏布局。这世上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当勉之,却不俱。
慕容止双眼本就赤红,这会儿更是形似落泪,声线颤抖:“我知你骗我,却不愿醒来……是我不愿……”
林寒见别开视线,不为所动,只清晰地道:“你该醒了。”
慕容止神色大恸,手中被冰霜覆盖的伤口竟又开始流血,他松开了霜凌剑,声音极轻,让人想起啼血杜鹃的濒死之时:“你既肯予我数日美梦,何不……骗我一世。”
林寒见心头微震,难以置信地望了他一眼:“你真是执迷不悟。”
慕容止惨然一笑,下一秒便直接攻来。
陆折予无可奈何,仍挡在林寒见身前,主动拦下慕容止。
世人论君子,他陆折予与慕容止时有争论。如今看来,他也不配为君子,还不是为了那点私心,在此处纠缠。
魔化后的慕容止实力大增,陆折予又不愿伤他,行至后程,陆折予渐显颓势。
林寒见全程都在观察慕容止,此刻终于出手,同陆折予配合,两个方向来压制慕容止。
陆折予眉梢微挑,有些许意外,他以为林寒见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没想到居然还不错。
起码不是拖后腿的打法,半点没有阻碍到他,还颇有助益。
林寒见的加入触怒了慕容止,他一掌袭来,来势汹汹,不是杀手,却摆明了要擒住她。
陆折予挥剑来挡,林寒见趁势侧身,配合的时机正好,只是不防发间首饰妨碍,令她发髻被打散,满头青丝散落,险些被霜凌剑齐肩割断。
回过神来,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