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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弃换了个姿势; 他大约坐的不是很舒服; 却没有摆出一贯懒散的样子; 规规矩矩地坐正了; “明行佛子带你跑得快; 确实没追上。再者说,倘若跟踪; 时间太长; 你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他们的了解是双向的。
林寒见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只心中思索着; 福至心灵:“你早就让人在其他地方布好了人手?”
沈弃望着她,眸中浮现柔软的笑意:“是。临城就这样大的地方,分散各处布置,成合围之势; 算是个不错的办法。”
林寒见终于能完整地复盘:沈弃的人分散在临城各处; 发现了她的踪迹; 没有立即出手; 而是引导陆折予与封决打了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林寒见蹙着眉问:“是你把凶煞放出来的?还是你把封决引过来的?”
沈弃动作一顿; 无言地望着林寒见。
林寒见看他这个反应; 不确定地问:
“……不是你?”
沈弃轻轻地道:“不是。”
但他没有像之前的否认一样说出相应的理由。
林寒见有点不太相信:“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怎么能肯定会有人能困住陆折予?”
沈弃的口吻不再那么温柔和缓; 平淡冷静地道:“我只需要一点时间; 让你到我这里来; 并不是要一直绊住他。”
什么意思?
沈弃不是想两边困住,转移回翙阁中心么?
林寒见回想起沈弃方才的那句“就算来了,他这会儿也带不走你”,以及沈弃到现在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她凝眸思索了一阵:“你的意思是,即便他没有被封决绊住,仍然不能带我走。”
“你可是翙阁的背叛者,我有正当的理由留下你。”
沈弃脸上的表情跟着淡了,轻忽地解释道,“一旦你真的到了我身边,陆折予要想把你带走,免不了要动用陆家,惊动星玄派。而一旦他要大张旗鼓地与我对抗,必然会导致你的身份暴露,届时要面临的不仅是翙阁,还有星玄派和整个陆家。”
并非是陆折予要主动去揭露林寒见的身份,而是陆折予若要对抗翙阁,翙阁必然要回以合乎情理的理由,也即是:这是我们翙阁一直在通缉的林寒见。
沈弃这话实际上也是告诉林寒见,她作为“宁音”的过往,和作为荆梦的现在,二者重合在林寒见这个人身上后,陆家和星玄派必然不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寒见听懂了。
她的眼神左右游移一瞬,被垂下的眼睫掩盖,飞快地思考现在的局势。
其实她对身份暴露后的可能局势已经有所预感,即便陆折予没有因为曾经做出什么事,她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露任何痕迹,陆折予亦然。
沈弃见她久久不语,哑声问道:
“就那么喜欢他?”
最开始的计划只是见机行事,后来出现了那只凶煞;至于封决,是妖魔两界大战后,沈弃一直在管的事。四处查封决的踪迹,前些日子总算是找到了,不过也是断断续续,很难真的跟上,充作一条以备不时之需的线索罢了。
没想到封决会撞上林寒见,说是推动了整个计划的进行,顺水推舟,可只有沈弃心中明白他当时的迫切:若真让妖王将她带走,事情就更复杂难办了。
当时,就算陆折予没有赶过去,翙阁的人也会出手。
不过,林寒见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沈弃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怀疑这么重。
他们之间,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和你无关。”
林寒见别开脸。
沈弃眼神晦暗,语气不变,陈述道:“我们相逢至今,你全在说和陆折予有关的事,就没有别的话想同我说么。”
林寒见定了定神,反问道:“你认为我应该有什么话要和你说?”
沈弃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
他本身不是个太爱生气的人,阴阳怪气和戳人肺管子似乎是天赋技能,每每这时都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出于某种布局的需要和本身的意见。
沈弃点了点头,仿佛还很赞同,早有预料:“既然如此,我便先说了。”
林寒见对他确实挺戒备,因为太了解,打心底里认为这个人聪明敏感、诡计多端,不知道在哪个松懈的时刻就会掉入陷阱。
沈弃这一句话将话题的中心标中,是最根本的问题。
林寒见不知他是否要攻心,便没有立刻做答。
沈弃的下一句话更令她震惊:
“初见时我磋磨你,你以背叛之举还击我。你如今这般表现,是认为我们已经两清了?”
林寒见心下一凛,望见沈弃脸上从容的神色,更是后背发凉:“你早就知道我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思,却还让我留在你身边?”
“你离开之后才想到的。”
沈弃说的都是实话,纵然知道林寒见可能会以为他在耍什么花招,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玩技巧被林寒见发现反而更糟,“想不通你背叛的理由,只好不停溯源,到了初见的时候。”
相处的过程中,怀疑的本性反而被那种温情压下,合理的防备尽数抛弃,就算在某个瞬间因为太过美好以至于产生了不真实的猜测,还是放任自流地栽了进去。
林寒见冷着脸道:“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你,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
沈弃断然道,类似短促的一锤定音,而后是绵长的余韵,“崇德三十二年,我居端阳,遭旧部反叛围城,你从后方断崖赴险赶来为我送药,同我困守三日;崇德三十三年,你路遇暗算,被打落进蚀骨崖,我从漠水赶来,寻你一日夜;崇德三十四年,为清扫翙阁内部诸多暗线残余,布局多日,火烧中心密室,我未告知他人具体谋划,你不肯从我身边离开,我将金缕衣赠你,在左肩受了一箭;还是崇德三十四年,你在我床前守两日夜,与我形影不离;崇德三十五年,我们同去……”
林寒见闭上了眼,按捺不住地倒抽了口冷气,想要清醒大脑。
他们之间太难算清,用想令沈弃卸下防备的理由固然可以解释所有行动的动机,却解释不了一切的发展。
过往的大事被沈弃自然而然地挑选出来,用念白的姿态,好似只是旁观者在总结陈词,但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林寒见,注意着她所有表情的细微变化;甚至于,他自己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了。
“别说了!”
林寒见忍无可忍地打断,实在不想再听下去,“都是过往的旧事,再提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沈弃瞧了她一会儿,又道:“我依赖你,喜爱你,又不敢有过一刻的松懈……可你不知,当日你若真是一刀捅进我的心口,我这会儿也没功夫来捉你。”
林寒见压着声音道:“你最初见我,才是真的要杀我。”
沈弃蹙眉道:
“不会。”
林寒见不信。
沈弃:“我是曾起了杀意,但绝不会杀你。你是那届最优秀的任务者,杀你难以服众。”
林寒见嘲讽地道:“所以就变着法儿地折磨我。”
沈弃默了默:“我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存了试探的心思,但当时确实不大喜欢你。”
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林寒见心脏快速跳了一拍:
什么叫“特殊的能力”?沈弃这个游戏人物能察觉到氪金之力?
他在骗人吧?
“你的解释听上去很牵强。”
林寒见不显山露水,绝不会说出游戏的真相。
沈弃轻哂一声:“你这是故意气我,还是半点都不愿意分辨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壶下方放着玄火丹,壶里的水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
沈弃一饮而尽,眼神已然比手中的青玉盏更通透清明:“你要和我算当年的账,我便和你好好算一算西北境的账,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大了,错愕地盯着林寒见。
这一幅场景被无限拉长。
林寒见还没有意识到是出了什么问题,感觉有某种东西在脸上,痒痒的,她伸手一摸:
红色的。
是血。
“寒见!”
沈弃焦急的喊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林寒见还没能理清到底发生了何事,无神地望着指尖的赤色,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前栽了下去。
沈弃扑上前来接住了她,他自己都是刚吐了血的人,看见林寒见口鼻流血的样子,心神不稳地跌坐在地,却没让怀中的女子磕碰半点。
被沈弃驱出去的暗卫听到了他的喊声,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神色惶然地抱着一位姑娘,眼神凶狠又凄楚,正在搭她的脉,而后又拿了随身带的药去喂她。
这姑娘晕了过去,自然吃不进药。
沈弃掐着她的下巴,要强行送进去。
有眼力见的暗卫连忙倒了杯水递过去:
“主子。”
沈弃给林寒见喂水,想让她把药吞下去,还是吃不下去。
“主子,要不……”
暗卫正想说话,就见沈弃咬着药丸,垂首渡了过去,不顾这姑娘脸上脏污的血腥。
暗卫看见沈弃扣着她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这种软弱又畏惧的情形宛如错觉,因为下一秒沈弃便吩咐道:“传信回去,快马加鞭将三位医师全部带来;十到十五去开松州的药材库,十六到三十去找医圣;封锁宅子,把东西全都拿下去查。”
“是!”
第六十八章
林寒见晕倒了。
丁元施听见消息; 步履匆匆地赶来,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能够肯定沈弃绝不会要伤害林寒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只是在屋里聊天,何至于到了流血晕倒的地步?
是……林姑娘又气阁主了?那阁主也不会这般出手啊。
丁元施想着,又不确定了:沈弃最大的变数就是林寒见,所有行动难以从过往常理推断。
等迈进了屋子,丁元施一眼望见沈弃坐在屏风后,屈身为林寒见擦拭脸颊和手,愣了愣; 脑子的想法都空了一下:“阁主。”
“进来。”
沈弃的语速比往日都快些。
丁元施绕过屏风走过去,视线规矩地落在别处,不看榻上的林寒见; 却不经意间看见了沈弃衣襟处的点点血迹; 失声道:“阁主; 你的衣服上怎么也有血?”
丁元施生怕他又是吐了血。
那就棘手了; 两人双双吐血; 肯定是要大乱了。
“不是我的血。”
沈弃的一只手本是握着林寒见的手腕; 还在试她的脉; 这会儿突然放开; 急促地道; “丁叔; 我拿不准她的脉; 时断时续,你来看看。”
这次出门实在匆忙; 沈弃在后续布局上做的很好; 却没想到要带他常用的几位医师过来。向来只有他用上医师的份儿; 不曾想有朝一日会为了他人后悔没带医师。
久病成医,身边人照顾得久了自然也耳濡目染,沈弃和丁元施都会些医术,比不上专业的医师调配,寻常的搭脉、分辨情况没有问题。
丁元施听出沈弃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紧张,连连点头:“是、是,我来试一试姑娘的脉。”
隔了张帕子,丁元施搭上林寒见的手腕,仔细试着脉搏,奇道:“姑娘的脉确实时断时续,实在奇怪……是中毒?”
“不知。”
沈弃沉着脸,脸色紧绷,“羽一说她吃了提升灵力的药,可那种药的后遗症最坏不过是灵力反噬,与她的症状并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