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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说话说一半,接着道:“虽然没看完,但我大概知道这个印是干什么的,这是‘连山印’,和镇龙印相反,不是治水的,是治山的。”
第十章 吞丹(1)
治山的?
我有些惊讶,道:“山还用治?”弯刀一边爬上岸,一边抹着头上的水,没说话,而是背靠着山壁,似乎极为疲惫的模样,问我:“有烟吗?”
这种时候抽烟?
我道:“没有,我戒烟了。”
弯刀道:“难得。”
事实上不是我主动借烟的,而是去年几次外出,装备丢失,又长时间处于寥无人迹的地方,烟瘾犯了也没地儿买去。好不容易回到城里,迫切的想抽烟,偏偏身边认识了一个养生党靳乐,吃着吃着饭,他就能讲到心肝脾肺肾上去,并且着重讲肺。
本来我好好的,但被靳乐洗了几次脑之后,就有种胸腔里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仿佛真的有什么器官病变了。
所以说,和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做朋友,是一件特别需要勇气以及爱心的事儿,如果不是我有爱心,铁
钉已经跟他绝交八百回了。
言归正传,弯刀这会儿烟瘾犯的不是时候,我于是道:“先找到出口,回去怎么抽的行,我记得你烟瘾不是特别大。”
他于是没再提烟的事儿,而是讲起了‘连山印’的来历。连山印是用来治山的,我国的神话体系中,认为山川河流就有灵,河中有河神、河童,山中有山神、山鬼,又认为江河泛滥、地震山崩等等,都与河神、山神等有关。连山印就是用来镇压山中恶神的。
但凡有连山印的地方,就意味着在某一段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比较大的地质运动。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之前在外面看见这山体时的奇怪感觉,这条山脉自兴安岭延伸而来,到达此处时,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边缘处笔直如镜。
假如是因为山体震裂被撕开,那么按照地质学上的常规情况,两山之间应该是形成深峡谷或者浅山沟的地形,两山的距离如果再近一点,就会形成一线天一样的地形。
可这地方,却只有一边的山脉,另一边却是平原
,那么另一边原本该有的山体去哪儿了?这一瞬间,我脑子里便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剧烈的地质运动,将另一边的山体完全震碎的情形。
并不是山体不存在了,而是另一边的山体整个儿碎裂,变成平原了!
“……这么大的山体运动,历史中应该有记载才对吧?”我问弯刀,这一点他应该知道,为了追查真相,他花了七年的时间,关于这一片的资料,他应该是掌握的最完全的人,就连马老太太手里头得到的资料,也是弯刀故意透露给她的。
谁知,我说完,弯刀却道:“这正是不对劲的地方,在我所掌握的资料里,并没有关于这项地质运动的记载。”
我一愣,觉得事情有些大条起来。
根据之前的石灯工艺,我们判断在这儿炼丹的道士,应该是清中期人,并且应该是当时比较有名的高道,在为官家做‘供奉’。
从历史的时间线看,几百年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这样巨大的地质运动,也不该被忽略。
难道说,在道士来这儿炼丹之前,连山印就存在了?
这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讲这话问了出来,弯刀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时间可查,但资料缺损,还有一种,是时间不可查。”
我过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的‘文化浩劫’,比如焚书坑儒,比如清朝时期修的‘四库全书’,再比如近一点的文化大革命。
历史上很多君王,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都采取过愚民政策,人民蠢笨,自然就生不起什么反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历史上的许多资料、书籍都被销毁,并没有流传下来。现今我们能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以前的的统治者愿意让我们看的,又或者有极少部分是侥幸被但是的文人保存下来的,这种孤本或者古书,价值非常高。
再有一种情况,就是年代过于久远,以至于无法考证的。
我们经常称自己是拥有五千多年文化的文明古国,但在历史的考证上,文化断层非常大,后一千年的历史
比较详细,后两千年有点儿难搞,后三千年至之前,就完全抓瞎了,仅有一些零零星星出土的文物和遗址,证明着那段文明确实存在过,但具体是个什么模样,却难以还原了。
我有些吃惊:“难道这是三千多年以前的东西?”这有点儿扯蛋了,三千多年以前,人类的锻造技艺如何?制铜工艺如何,目前都不能定论,毕竟文化断层摆在那里。
弯刀突然咳嗽了一声,道:“这些只是猜测,咳咳……最好去那后面看一下。”他目光示意那个洞口。
我察觉到他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是不是烂鼠病?”
弯刀背靠着石壁,微微点头,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痛苦的表情,但我注意到他的肌肉其实一直是紧绷的,显然在强忍着什么。
烂鼠病毒发作应该是很痛苦的,毕竟身体在短时间里,会冒出许多的疮,甚至溃烂流脓。
我看了看腕上的时间,离我们离开温泉洞,进入洞府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当时我给弯刀
处理伤口时,看见他腿上已经鼓起了很多疮口,这五个多小时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我刚打算想再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弯刀整个人突然顺着石壁往下缩,就跟没了力气似的,紧接着直接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神经质的抽搐起来。
他灰色的瞳孔跟着放大,盯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嗓子里发出的,却是一种嘶哑的不成调子的声音。
我急了,赶紧扶住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该怎么办?
装备包里倒是有药,可那些药弯刀之前就嗑过了,根本没啥用啊!情急之下,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翻装备包里的药盒,打算不管有没有用,先给他嗑点儿消炎止血的药。
第十章 吞丹(2)
医药盒不大,但里面的药品比较全,只是分量不多。
我迅速在里面翻消炎药和止痛药,却发现其他的药都还有,唯独我现在想找的药,竟然都没了。我立刻反应过来,急道:“是不是之前就被你吃完了?”不过弯刀这会儿已经没有办法回答我了,刚才他还能睁着眼睛,现在就蜷缩成一只大虾,不停的抽搐,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似的。
该怎么办?
我手里捧着药盒,脑子里迅速转动着,搜索着自己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医学常识,试图能找到帮助弯刀的办法:对,呼吸,首先要保持呼吸。
很多犯病抽搐的人,会因为器官收缩而影响呼吸,甚至有可能窒息。
我打算把弯刀掰正,使他正躺着,甭管抽不抽,至少让他面朝上,这样可以给他做胸腔按压式的人工呼吸,然而,没等我有所动作,便听旁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水
响,明显是水里有什么东西。
我惊了一下,迅速拽着手电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打。
这一看之下,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果不其然,弄出水声的,赫然就是那个道士。
这么快就学会游泳了?只见那道士不知何时已经浮上了水面,双手攀着地热泉边缘处的岩石,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上岸。
灯光直直的打在道士皮包骨一样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充血,但没有刚开始那么厉害,红中透出的黑瞳,让人觉得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思维。
此刻,道士离我约有五六米远,这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而我和弯刀,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底,身后就是石壁,根本没有退路。
这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深深吸了口气,手电筒的灯光继续打在道士的脸上,另一只腾出来的右手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枪。这是弯刀刚才下水前还给我的,里面只有两发子弹。
事实上,手里虽然端着枪,但我的心思相当虚的
。
这道士已经不是人了!拥有恐怖的恢复能力,之前腿上的两处枪伤,早就复原,完好无损了。而此刻,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晰的看见道士的脖颈处。
那地方原本被我用地钉给捅穿了,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圆形的红色疤痕,并且微微有些下凹,似乎还在恢复中。
这种复原能力太恐怖了,我现在就算把剩下的两发子弹都‘送’给他,也实在没有信心能把他弄死。
或许我该用火攻?我慢慢将手电筒放在一边,道士的目光跟着手电筒往下看,似乎也在警惕着我的动作。我于是把手伸向旁边装备包的侧包里,伸缩管里面是有灯油的,如果枪不行,就只能试试火了。
这一刻我觉得挺绝望的,火攻是我唯一的希望,但偏偏这地方不凑巧,旁边就是水,即便真的火攻,道士往水里一跳也就灭了。
我和道士对峙着,慢慢将那伸缩管点燃了,也算是拿出目前所有火力了。可很快我就发现,这道士对我的火力值显然不屑一顾,他趴在地热泉边缘,目光直接停在
了弯刀的身上。
虽然这道士脸上皮包着骨,很难看出什么表情,但在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竟然明白了这道士的想法!他在等弯刀断气儿!
我确定这不是我的错觉,道士的眼神非常直白,似乎只要弯刀一落气,他就会爬上岸来。
这是有多看不起我?
我一边儿觉得毛骨悚然,一边儿看了看旁边的弯刀,他情况现在相当糟糕,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脸色便由白转青。
虽然不知道这道士为什么会忌讳弯刀,但很明显,弯刀一死,我离死也不远了,因为道士不会放过我。
现在该怎么办?
洞里除了弯刀抽搐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了我和道士的呼吸声。
那道士的呼吸声很重,如同某种野兽似的。
情急之间,我目光突然在医药盒里瞥见了一样东西。医药盒左边的部分,是隔成六个方块形的,而其中一个方快里,有一个金灿灿的,花生米大小的东西,单独占
了一个格子,格子周围还用纱布填充着,就跟给它做了个窝似的。
这不是从羽尸肚子里掏出来的‘金丹’吗?
我心中一动,看着快要咽气似的弯刀,心说:那羽尸,很可能是吞过丹炉里的丹药的,之前那些吃完延骨草的病鼠,纷纷被周围的躲藏的野兽追踪,证明吃过延骨草的鼠肉也是有一定功效的。
眼下这个颗金丹,对于古代的修士来说,可以说是一身精气神的汇总物了,那丹药的功效,会不会也在金丹上体现出来?
想到此处,我咬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一边儿关注着那道士,一边儿小心翼翼的,打算将金丹喂给弯刀吃了。
快要凑到弯刀嘴边时,我起了个私心,心想:万一这金丹真的有用,没准儿也可以用来治疗许开熠的衰老后遗症?马老太太她们早就跑的没影儿了,而且还故意防着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想从马老太太那儿弄到延骨草,几率实在太小了。
这么一想,我便摸出匕首,比划着,去切那花生
米大小的金丹。这玩意儿的软硬度适中,切起来得费点儿力,但并非切不开。
须臾便被我一分为二。
切金丹的同时,我观察着不远处的道士,生怕他会上岸来偷袭。
不过这道士的神智有问题,大约并不明